叮!
國安會情報科中央大廈。
玻璃門聞聲而開,希羅·唯快步穿過大堂,徑直踏進專屬內部人員電梯,往兩排數字下方的透明空槽刷完工作牌後按下2/6層。
這是情報科所設置的特別暗號,分母代表樓層,分子代表科門牌號,數字亮起的那一瞬間,連接科室的內線警報機將會及時通知相關人員做好迎客準備。
當希羅·唯抬起的手還未觸碰至那扇冰冷的金屬門時,門後傳來哢嚓一聲,迎面撲來令人刺骨寒顫的冷氣讓希羅·唯忍不住哆嗦一下。
“唯組,稀客呀!”
朱洲伸出寬大粗糙的手掌同希羅·唯打招呼,那張佛像笑臉與他瘦肉且微微佝僂的身形相稱時有種無以言明的怪誕感。
他是情報科物證組組長,混跡科組十幾年,曾經年輕氣盛長滿渾身的荊棘如今已經被磨得十分光亮油滑。
以前無所畏懼到如今如履薄冰,文雅的說法那叫成熟懂當擔,實際上只不過是丟失了初心後渾渾噩噩的軀殼。
每次見到希羅·唯這樣的年輕人,他心底總是五味雜陳,比打翻了廚房各種醬料所攪合成的味道還要耐人尋味。
“朱組長,好長時間沒來了,最近組裡忙,實在抽不出空閑,改天我再陪您到荒台塘釣釣魚?”
“釣魚我可不敢跟你比,你這人連魚餌都是蹭別人的。”朱洲把人請進裡面的小客室,茶幾上的水壺剛好冒著煙發出滋啦響。
希羅·唯掃了眼茶幾就明白剛剛有人來過。
至於那個訪客現在何處,他瞥了裡間關起來的廁所門。
“是你的老熟人了。”
朱洲親自為希羅·唯沏了杯明古茶,“我這茶藝最近練得越來越爐火純青了,你試試,絕對永生難忘。”
他出生人界茶鄉,即使在國安會安家築巢多年,他血液裡流淌的依舊是清茶。
希羅·唯趕忙表示謝意,他不愛喝這種提神燒腦的東西,任何能控制七情六欲的物質他都避之不及。
“朱組長,昨晚在小黑市,你們物證組有什麽發現嗎?”
如此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讓朱洲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無趣。
那張佛臉笑得愈來愈佛。
“地魔那件案子似乎與你沒什麽關系吧?你怎麽不問問哥華街第5號別墅?”
那是屋怪所在的門牌號。
朱洲自顧自地捧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清茶穿腸過肚,一下子就掃除了這半日積攢的各種怨氣。
“我們逮捕地魔的時候,唯組也在場。”
肯·索恩滿臉掛著水珠,充滿血絲的眼珠子無情地宣告此時原主已經瀕臨清醒的盡頭,現在只需要一個枕頭,就能讓他立馬繳械投降。
兩個通宵達旦的倒霉蛋彼此會心一笑,他們所處部門都是連軸轉的核心力量。
每分每秒都可能徹底影響甚至扭轉案件走向,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必須搶先尋找對方還未來得及銷毀的證據。
時間線拉得越長,就越容易被分散火力或轉移注意力,以至於造成推理失誤甚至重複繞彎路。
“我們物證組與各大部門的信息交接向來暢通無阻,你們這麽一大早跑過來,難不成是內部聯絡出現問題?”
物證組時常活躍於各大案發現場,他們肩負搜集重要線索的神聖使命,透過現象看本質已列入該組的核心理念,因此他們總能發現其他人目光所及又大意忽略的地方。
這些關鍵線索將會通過特殊秘密途徑輸往其他發出案件協助請求的相關部門,
而且通常是單線程。 “內部聯絡一切正常,但那個小黑市的磁場有些異樣,我懷疑有人使用控磁石。”
“我們沒發現控磁石,現場看起來既正常又怪異,我們甚至把兩邊城牆都拆了,還是沒有線索。”
朱洲又續了一杯茶,肯·索恩坐在側邊沙發上,將一顆木乃伊色的鵝卵石放在茶幾中央,朝兩人解釋道:“這是我跟地魔對戰時,從他身上掉出來的。”
陽光透過百葉窗,鑽進石頭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金紗。
“這不是控磁石。”
朱洲很果斷地肯定道,他縱橫物證賽道幾十年,各類奇珍異品銘記於心,凡是涉及魔巫獸界的特殊器件他都能娓娓道來。
“鑒定科沒有檢測到任何異能,內部構成的物質也很普通,但是……”
“這麽純正的木乃伊色我還是第一次見啊!”朱洲忍不住把石頭放在掌心裡反覆摩挲,而後扔進那個滾燙的水壺中,石頭外殼瞬間裂成碎渣, 裡面露出一隻手指大小的包漿木乃伊。
“鑒定科那群書呆子從來只會按部就班地抽樣分析,這東西可不能以常規流程破解。”
“您知道這是什麽?”
兩位年輕人瞬間挺直腰板洗耳恭聽,他們對這位經驗豐富的前輩投來了欽佩期待的目光。
“我不知道具體名字,幾年前見過,它蘇醒後會有很強的腐蝕能力與致命性。”
“致命性?”
對面兩人同時提出這個疑惑。
“你們聽過木乃伊毒嗎?”
年輕人們搖晃著他們看起來聰慧睿智的腦袋,兩雙清澈的眼睛漸漸蒙上一層迷霧,像是愚者身上所特有的似懂非懂朦朧感。
“這是一種在全銀河時空都未真正開展細入研究的超級病毒,它能破壞任何魔巫獸族類的神經系統,哪怕你異能再強,也阻止不了它的侵入。”
水壺裡的清水開始生出淺黃色淡煙,逐步與液體交融,水色漸漸轉為土泥色。
朱洲用茶夾攪動小木乃伊,清水又恢復原來的模樣。
“而且發病時間極快,死亡率百分百。”
聽到這,肯·索恩那隻曾經觸摸過石頭的右手微微發顫,就聽見朱洲繼續補充道:“它沉睡時無毒無害的,至今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控制使用它,無論是魔力還是巫咒,都只能成為契機,而無法精準控制。”
“您見過它蘇醒的樣子?”
希羅·唯盯著小木乃伊,腦海裡正在醞釀一個極為大膽荒唐的想法。
“見過,我很幸運,是當時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