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鋼珠似的雨水放肆的擊打著摩格巿這座鋼鐵疊加成的現代城壘。死寂泥濘的街道上,一個身著雨衣的光頭男人在狂瀉的暴雨中慌不擇路,最終在大雨的威壓下被驅逐進漆黑未知的小巷。
光頭邊跑邊向後望,身後人好似幽靈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未知的黑暗讓恐懼瘋長。他右臂已見森森白骨,撕裂的傷D在雨水的滲入下變得異常刺痛,如萬蟻蝕心一般難受,鮮血混雜著雨水滴在手槍上。
光頭一頭扎進一處旮角,脫力般的靠在牆上,整個身體繃成了一條線。他大口大口的吸入濕冷的空氣和雨水,又探頭警惕的向外望,浸著雨水的獨眼窺探著黑暗,另一隻眼眶空空蕩蕩。確認身後的人沒有追上來後光頭長籲了一口氣,忍痛放開傷口,持著槍緩慢的走出來出來。
此時陰影裡藏匿的人飛速上前,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光頭手中的槍,又分身將其扳倒在地,光頭身體接地的瞬間,一枚子彈穿過他的身體,嵌進了水泥地裡。天邊劃過閃電,一聲響雷恰到好處的掩蓋了短暫的槍聲。
閃電短暫的的銀光讓瀕死的光頭看清了凶手的臉,光頭難以置信的瞪著眼睛,在咽氣的前一秒詛咒她不得好死。
那人諷刺的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眼底滿是嘲笑,“願你的上帝能聽見你的遺言。”隨即優雅的弓身從光頭的口袋裡拿出一個黑瓶子,然後在漸行漸近警笛聲中消失在陌生的小巷。
金碧輝煌的大廈在暴雨夜色下被襯托的魔幻而紙醉金迷,在極致的奢浮下沒有黑夜與白天之分,無人不沉醉在情色錢權裡,從而忘卻自己還身在風雨中。
一輛紅色的跑車橫停在階梯前,門口訓人的油頭總監看清車牌後一掃臉上的傲慢,哈著腰,讒媚的迎了上去。
這時車上下來了一個黃皮、長棕卷發的中東人,一身V領黑西服,年紀約莫十六七歲,但他身形高大五官深邃而鋒利,一雙淨水般的金瞳別有一番異國風情。他下車後就撐著傘繞到另一側打開車門,隨即車上下來了一個銀瞳女人,齊肩長發乾淨利落,相貌出群但整體偏男相,不過不顯粗獷,反而在霸道中反映著極強的個性,氣質猶如白獅一般高貴而充滿威壓,鏡頭拉近看,她就是陳凡。
“陳總。”油頭總監臉上綻放著笑意,步步向陳凡靠近,舉止間都充斥著討好,“副董在辦公室還有些事沒處理,您……”
陳凡沒正眼看這個“笑面虎”,而是似笑非笑的推開他,一邊走向電梯一邊暗諷著說:“二叔應該沒什麽比公司更重要的事吧?”
說罷,身邊的中東少年便強硬的將油頭總監攔在原地,轉身前眼衝反射出一道鄙視的光,毫不避諱的落在總監身上,然後跟陳凡一起上了電梯。
“媽的,通知老板,她上去了。”總監臉色驟變,現出了真面目,對身邊的“狗腿”使喚道。
電梯間裡,陳凡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黑瓶,久久凝視著說:“小漁,這麽多年了,我終於抓住了那隻老狐狸的把柄。”
“姐,你真的決定這麽快就跟涵爺翻臉嗎?”小漁擔心的說,雖然這些年下來,陳凡坐穩了繼承人的位置,也擁有了自己的勢力,但論起資歷和城府,陳涵始終高於陳凡。
“快?”陳凡收起黑瓶,眸色一沉,說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年,這次跟他翻臉等於把一切都搬到明面上,向老爺子證明我不是孬種,也許,我還能借此回濱海。
” 十年前的那個雨夜,陳凡被陳家人帶走後,就被帶去中東,丟進了軍隊鍛煉,經過三年非人經歷後,陳凡的精神經歷了無數次崩潰又重建,頻繁的血殺讓她逐漸變的冷血,聲臨其境的戰爭體驗讓陳凡看清了人性的醜惡,心底的稚嫩與軟弱被消磨殆盡。
陳凡在當地戰爭中救下了幼時的小漁,後來被陳省禮安排去了非洲和東南亞經手家族生意,憑借手腕過硬和傑出的生意頭腦,陳凡一步步走上了權力的巔峰,在家族爭得了屬於自己的地位。三年前被陳省禮送到A國摩格市和陳涵一起經營明萊集團。
到十七樓時,陳凡看見一個衣著性感,妝容零亂的混血女人滿身頹廢的從陳涵辦公室裡跑出來。
女人和陳凡擦肩而過,當她看見陳凡的那一刻,她眼中閃過一絲惶恐,不敢再抬頭正視,連忙用長發遮住側容,疾步向電梯門走去。
陳凡與女人擦身的瞬間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當即頓住了前進的腳步,轉身向小漁吩咐:“跟上那個女人。”
辦公室裡陳涵大步從隔間內走出,一臉不盡興的系著零亂的領帶和衣扣,他目光驟然偏滯到一旁,看見陳凡推門進來,隨即瞳孔一震,下意識提高了領口,遮住了脖頸上的香豔,虛偽的說:“小凡,你怎麽突然過來了?是在公司裡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這些年陳凡的地位和手段猛漲,尤其從三年前陳省禮向董事會和明萊商會宣布陳凡和他同為繼承人的那一刻起,陳凡在商會裡的威望幾乎與他齊平,這讓他對陳凡多了幾分忌禪,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在明面上和陳凡做“親情局”。
陳凡也不客氣,未等陳涵開口,就坐到一旁,慢悠悠的沏了一杯茶,調侃道:“二叔最近興趣很不錯嘛。”邊說邊上下打量著陳涵。
陳涵面上有些尷尬,隨勢坐到陳凡對面,連忙給自己找回場子:“你大晚上來找我就為了這個。”
這話正重陳凡下懷,她索性順著陳涵的話根接道:“當然不,二叔您記不記得我剛回來那會兒爺爺說過,我們手下的生意多少都帶點兒髒,別的勾當自己玩就行,但只有一種東西是萬萬沾不得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黑瓶子拍到桌子最顯眼的位置。
三年前陳凡進入公司後就開始私下讓小漁調查陳涵,早在東南亞歷練的時候,陳凡就聽說陳涵的手下有“髒貨”,果然,在調查中她發現陳涵私下有和當地黑手黨合作,參與的還是製毒的黑活。從那一天起,陳凡一直派人暗中跟蹤陳涵的心腹“光頭”,直到今天才抓住了陳涵露出的“狐狸尾巴”。
陳涵也不愧是跟了陳省禮幾十年的人物,到底是穩如老狗,泰山崩於前依舊面不改色,鎮定的說:“這是哪來的東西?”
陳凡冷笑的望著陳涵,就像食客凝視著的即將淪為腹中食的動物,冷不丁的給了他個台階:“這次是二叔您禦下不嚴,我已經幫您處理好了,至於這個,二叔您要自己處理。”說罷,陳凡抓起黑瓶,扔向陳涵。
陳涵左手接住黑瓶,皮笑肉不笑的說:“你有心了。”實則左手青筋暴起。
“這些年二叔對我很是照顧,不過我也不小了,國外的日子過久了,我也想回國經手國內的生意,二叔應該能幫我。”
陳凡見狀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聞言,陳涵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他心裡知道,陳凡一定還有後手要挾他,所以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回到別墅後,陳凡迫不及待的鑽進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後就裹了一層浴巾來到客廳,邊哼著中東小調邊從酒櫃裡挑了一瓶紅酒。
“小漁,給我定一張最近回國的機票。”
陳凡慵懶的趴在沙發上,滴著水珠的長發濕漉漉的貼在豐滿的胸前,白皙的皮膚還蒙有一層水汽,背後的銀翼紋身在燈光下栩栩如生。
正當陳凡準備關上手機時,她突然注意到被自己判入冷宮多年的郵箱裡突然出現了一封郵件。
“誰這麽悶騷,大半夜給我發郵件。”
陳凡頓時有了興趣,懷揣著好奇的心點開了郵件,“塞壬酒店?”這個奇怪的名字讓陳凡更來了興趣,但當她看清落款人是易亭時,她瞳仁一顫,收起了玩笑的嘴臉,轉瞬面色便凝重了起來。
郵件裡的一張來自三亞的邀請函,其中有一句話:“塞壬酒店,在海上迷霧中帶來你最深的執念。”另外還附贈了三亞十日遊的旅遊卷和塞壬酒店的電子房卡。
陳凡的思緒又一次飄回十年前那個無奈的雨夜,當年那個春光般璀璨明媚的少女仿佛又一次來到她眼前,這一次停留的格外久。
華麗的落地窗外,電閃雷鳴,狂風驟雨,一道閃電劃過,窗前聖潔的玫瑰,飄零了一片雪白的花瓣。
陳凡惆帳的觀望著潔白的玫瑰,塵封的禁忌似潮水般淹沒她,她浮沉在那段回憶,險些溺死。片刻後不加猶豫的又一次撥通了小漁的電話。
“小漁,改訂明早飛三亞的機票,六點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