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海倫帶著她心愛的食物躺進棺材裡。
“兩位大人,我感覺好困。”
“別害怕,就當熬夜之後的補覺了。”
白錦鯉坐在旁邊陪海倫等待壽限到來,方塊人死亡之後會變成由正方形頭顱和兩條長方形骨頭組成的“骨堆”,就像正常人死亡一樣,方塊人的殘骸也看不出生前美醜。
牧雲盤腿坐在藤蔓編制的地毯上,他除了看原典和修煉呼吸法也沒什麽事情做,索性過來湊湊熱鬧。
“認真地講,你是第一位我能不靠服裝塗鴉分辨出男女的方塊人,海倫的美麗實至名歸,祝你好夢,我第不知道多少代的孩子。”
海倫伸出顫顫巍巍地手想要拿起紙筆,臨終她居然又有了想寫讚美詩的靈感。
白錦鯉將紙筆遞過去,可還沒送到對方手中,昔日的美人就已經變成“骨堆”了。
“就不能讓她好好睡一覺嗎?”
牧雲有些尷尬,海倫原本對死亡還是很平靜的,但剛才她最後的眼神中清晰地流露出懊惱,安寧大概是沒有了,某人隻好多往棺材裡塞了點食物。
“你把酥耶扔外面了?”
“嗯,他很聰明。”
白錦鯉臉色稍顯擔憂,按照最離譜的說法,酥耶終究是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
“希望他能死的體面一點。”
“額,估計是……不得好死。”
牧雲盡量委婉地回答對方,兩人誕生的初代小方塊全都充滿了神話色彩,死法多種多樣,酥耶應該也不例外。
三子米修斯,在用公式放了一把火後跑到山上去偷鷹蛋,被藤蔓纏住後悲慘地成為了人家家長的報復對象。
七子比特對著大風射箭,金色朝陽下,箭矢最終被吹回來,漂亮地刺穿自己的心口。
九子德爾死於榭寄生食物中毒,某人想不通這東西有什麽營養價值。
十四子洛奇,一個愛騙人的小鬼,天天朝山腳下的瘸腿恐狼發動語言騷擾,說對方是他的三個孩子之一,結果半夜被恐狼直接叼走,牧雲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但洛奇撒謊他和恐狼是好朋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所有孩子中,只有該隱比較老實,其他的都是變著花樣找死,根本攔不住。
“快進吧。”
……
又是時間飛逝,轉眼五年過去,真理教會憑借優異的群眾基礎和酥耶的聖子身份迎來了迅猛發展,各地城邦被聯合在一起組成了教皇國,王室的權力空間被極度壓縮,加之教皇的位置一直空懸,酥耶便成了方塊人的領袖。
他采取獨裁措施來最大程度的凝聚力量,虛設元老院安撫各個貴族,如今大軍已經蓄勢待發,方塊人和巨龍的宿命之戰即將開始。
白石聖堂副殿,這裡是元老院的議會廳,象征著貴族階級在教會的秩序之下,臨戰會議召開,各級貴族齊聚一堂。
酥耶帶著猶大趕來,議會廳門口的角落,一個身披鬥篷的方塊人遞過來一封密信。
“聖子,這件事和您關系很大,請立刻就看。”
“和我個人關系大的就等到會後再說。”
酥耶將信塞進口袋,他知道這是一封通報信,邁錫尼有人想要刺殺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背後的原因無疑是元老院內部產生了些許分歧,不過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正好清楚所有可能拖後腿的家夥。
一進議會廳,他就筆直地走向正首的黃金象牙寶座,聖子的威望無人能及,
連該隱三十二世·威廉也要避席,猶大就恭敬地站在他身邊,幾年的工作已經充分地展示出這位前聯軍首腦的能力。 “諸位,我需要你們負責食物和軍械的運輸,方塊人與巨龍的戰爭注定曠日持久,將它們全部驅逐是父親交給我的使命,我已經用神言製造了兩百架機槍,只要引誘巨龍進入陷阱,我們或許可以毫發無損。”
一名仿佛身披紫紗的元老走上去問道:“聖子,我們方塊人現在的生存范圍已經足夠廣闊,為何非要追尋成為陸地的霸主呢,大規模討伐巨龍勢必會造成重大傷亡,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啊。”
酥耶冷漠地回答:“這是命令布魯圖,驅逐巨龍是亞當交給我的使命。”
“那就只能請聖子……去死了!”名叫布魯圖的老人抬頭,鬥篷下的臉龐猙獰扭曲,酥耶代表亞當,但此刻雙方意見相悖。
他抽出腰間的鋒利匕首刺向酥耶胸膛,周圍其他元老院成員也紛紛取出武器,少數沒有參與這次行動的元老一動不動,他們隻支持勝利者。
沒有預料中的觸感,布魯圖眼神裡閃過一絲茫然,這柄匕首曾是王室收藏的珍寶,無論鋒銳還是堅韌都應該是世間罕有,可現在卻連在對方身上劃出傷口都做不到。
酥耶抬起腿送出一記直踹,布魯圖被狠狠命中腹部,後背的方塊仿佛凹起一塊,整個人失去重心,踉蹌退後數步跌倒在地。
酥耶朝身後伸手,猶大頗有默契地遞出一件件材料,剛才抵擋匕首的是三層防刺服,由於外表是方塊,穿戴裝備基本看不出臃腫。
元老們互相對視一眼,拿著武器朝聖子衝過去,他們想要酥耶的命,但不會否認對方的尊貴,兩者並不衝突,如果不是亞當極少露面,只在讚美詩和神話史詩中出現,他們根本不敢冒然行刺。
酥耶無視快要被包圍的狀況,手裡快速組裝著材料,在機槍之後,他根據神言進行長達五年的摸索,已經學會了半自動步槍的製作公式,並且由於經常性的練習,製造速度極快,在猶大充當副手的情況下,甚至只需要不到十秒。
酥耶像之前千百次那樣伸出手,另一隻手揣著的步槍已經快要成型,只差一步,當年城頭之上的恐怖武器就會重新降臨。
可最重要的拉杆遲遲沒有等來。
酥耶的一顆心沉入湖底。
他連頭都不用回就明白了現狀。
前衝的元老們同時停下腳步,眼神裡終於無法掩飾貪婪,他們最想要的當然是神言的知識,如果有了那種匪夷所思的力量,也許就再也不必擔心其他威脅,包括神殿裡的亞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