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文憑嗎。”牧雲問道。
中年人呆滯幾秒,帶著一絲茫然回答道:“旗本早年是東京大學畢業。”
名校啊……牧雲極為世俗地高看了對方一眼,不過怎麽說,至少對方的能力下限低不到哪去,況且大陰陽師本身就極有價值。
“少主,還請隨我繼承大家主之位,時間緊迫,各位分支家主和家老們已經在陽祠堂等候。”
牧雲聞言起身,牧之原旗本引著他步行十幾分鍾,來到後院東側的一間大宅,裡面稍顯昏暗,數排燭火靜靜燃燒,四方角落擺放香案,中間正首,歷代大家主肖像畫卷依次排開。
兩側則是形色各異的中老年人,襯得這間大宅都暮氣了些,左側是七位分支家主,右側是五名主家家老,嫡系滅門事件讓分散於各地的家族成員都趕了回來。
分支並未遭遇襲擊,這是沒必要的事情,嫡系一散,他們就會隨著時間推移變成各個中小家族,陰陽師對血脈推崇到了極致,分支沒有繼承權。
因此,牧之原雲是個愚笨之人也無傷大雅,擇一分支貴女成婚便是。
牧雲徑直坐到畫卷前的竹席上,牧之原旗本就坐在他近身下首,世代侍奉早已得到賜名,而大陰陽師亦有資格位列前方,這家夥只是對唯一的嫡血恭敬而已。
在場除了牧雲兩人,其他十二位都是陰陽師乃至資深陰陽師,九氏族率領正統,無疑具有壓倒性優勢。
“諸位,牧之原家如今的情況有些坎坷,我們迫切需要一位合格的大家主帶領家族前進,雲自幼聰穎好學,天資出眾,我覺得由他來擔任再合適不過,諸位以為然?”
這是標準的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沒人反對,七名分支家主和五位家老紛紛附和,言語之中,牧雲已經成了照亮黑夜的聖人。
繼承儀式開始,十二位陰陽師在各自玉牌正面刻下“牧之原”,再於背面刻下“名”,旗本手捏指印,一隻玉簪落地化作美貌女子,她依次將玉牌取來。
旗本將十二玉牌置於掌心,綠色的火焰升騰而起,這是陰陽師的基礎能力鬼火,連學徒都會,但威力則根據水平差異顯著。
外形為美貌女子的式神從畫卷下的貢桌上搬來一壇古釀,旗本將玉牌的灰燼倒入其中,再添陳年五谷和一雙福魚目,用鬼火溫好後分給在場眾人。
在場所有人中只有牧雲手持玉碗,一位頭髮花白,年過七十的家老端著銀碗,其他人皆持木碗。
旗本微微側頭小聲道:“少主,勸酒。”
之前看得見或是看不見的流程他可以幫忙操辦,但現在再開口勸酒就是僭越了,這道環節本質象征著大家主第一次行使權力。
牧雲頷首,暗自吐槽了一下麻煩,朗聲道:“諸位,飲盡。”
大宅內寂靜了一瞬,眾人看見旗本搖頭後才明白這位少主並非癡愚,大家主行使權力當然要明確地命令出來,這是對方的宣告和暗示。
眾人將碗中酒液喝光,僅剩的嫡血和傳聞不同既好也壞。
牧雲放下玉碗,開口道:“諸位,我繼任大家主,首先便是要解決牧之原家的傾覆之危,上任大家主戰死,意味著敵人至少出動了複數的大陰陽師,這不是我們如今僅憑意氣就能抵抗的,哪位願意去上三家門前哭訴,最好慘一點,反正連如今牧之原家也沒什麽臉面可言了。”
眾人都陷入沉默,到人家門口去哭訴還是太挑戰這些長久身居高位家夥們的底線了。
旗本提醒道:“大家主,上三家未必全無關系。”
牧雲擺擺手:“這不重要,即便凶手有他們一份又如何,我現在要的只是明面上的態度。”
某人尚且沒有要報仇的打算,隻準備當個糊裱匠,畢竟他來是為了抓雪女,又不是來血海深仇的,死的人裡他沒一個認識。
“牧之原家嫡系凋零,我亦年弱,還請諸位擇出一人,幫我代管家族日常事務。”
旗本選擇默認新任大家主的決定。牧雲能在初次登場就有如此大的權力和他這位大陰陽師關系極深,當然,他身為首席家臣也很少參與日常事務,通常負責審查各部分的管理者,修煉沒那麽多時間。
“我願意代替大家主向上三家申訴。”
那位頭髮花白的老者站了出來,他願意為家族付出,但身後跟著許多人,現在牧雲給出報酬,這回總能搪塞過去。
在場數人臉色微變,大家主給出的權力很誘人,九氏族不僅是超凡正統,各家還有著龐大的產業,他們剛才其實只是為了臉面遲疑了一下。
“您果然是牧之原家的梁柱。”牧雲笑著說道,要問他自己為什麽不去, 自然是要臉唄。
“下面還有幾點,第一:從主家產業裡分出三成交給上三家嫡系長子,這件事交給旗本來辦,第二:向陰陽寮遞交一位任職申請,我對他們仰慕已久,第三:你們挑兩家和我們關系惡劣的家族,最好沒有大陰陽師。”
旗本和眾人思索著大家主的目的,如今看來這位頗有雷厲風行的意思,借著繼任儀式的風頭解決家族的外部威脅,要是真成功了,威望自然穩固。
在場之人心思都不少,對方第一點很明確,無法干涉上三家,就影響他們的繼承人,由於超凡的存在,嫡系優劣爭奪還是有的,實力低微者難以服眾,除非像牧之原這樣實在沒得選。
第二點無疑又是一種表態,九氏族在壓製陰陽寮發展上面處於同一立場,實在不行牧之原就帶著典籍、資料、傳承舉家投奔,雖然不排除陰陽寮是否摻了一手的可能,但作為首個九氏族級二五仔,肯定是要標榜起來的,無論陰陽寮是不是凶手他們估計都不會再行動。
“大家主,第三點是為何事。”一名家老死死地盯著牧雲,這小子膽子太大了以至於他都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猜測。
“當然是乾掉唄,既然現在各家都作壁上觀,那就把事態繼續擴張,就像核擴散一樣,別人打我們,我們隻好打別人了,除非你們能把凶手找出來。對了,事後旗本直接到陰祠堂暫住吧,你當一次遠航核潛艇。”
旗本表情差點崩了,好家夥,說的還挺通俗易懂,不過以進為退的確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