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著墨丘遠去,顧擔手掌緊握。
敢為天下先,不是說說而已,是要拿命去賭一個機會。
哪怕可能滿盤皆輸,也在所不辭。
顧擔只能為自己的好友獻上祝福,祝福他能夠成功歸來,帶領墨家真正強盛起來,再去踐行墨家之義,而非出師未捷身先死。
那拳頭大小的靈石就在身旁,無數人求之不得的機緣握在手中,顧擔卻始終靜不下心來。
“成功自該歡喜,失敗也要想辦法保存些墨家的人,不能讓墨兄的努力白費。”
最終,顧擔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定心緒,關上大門,轉身回屋。
靈石在手,觸感溫良。
那絲絲縷縷極其細微的靈氣哪怕他未曾主動求取,也會自然而然的發散、蔓延,頗為活躍。
《驚蟬》按照特定的脈絡運行起來,能夠感受到手中靈石的力量確實在增幅著己身,可效果極為細微,與自行逸散幾無差別。
這種被動的經受靈氣洗禮,終歸太過緩慢。
而驚蟬本身是上品武學,並沒有主動吸收靈石中靈氣的能力。
放在江湖中足以掀起一番廝殺的上品武道功法,對仙道不頂用。
“果然如此。”
顧擔並不失望,心中早有預估。
他從枕頭下拿出另外一卷書,珍而重之的將其打開。
此書正是清平子曾贈予他的《青玄真君渡靈法》!
當時太醫令龐琦和林禦醫慘遭三皇子殺害,他自清風觀中尋覓清平子相助所得。
只怕是清平子當時也未曾料想過,天上還能落下靈石。
不過這倒確實為顧擔減少了許多麻煩,若此物真的有用,那枚破丹藥的事情也就算了。
按照渡靈法的指引,顧擔手持靈石,放空心神,嘗試著感受那玄之又玄的空明之所在。
不知過去了多久,顧擔猛然感受到屢屢溫良的氣流自手掌處湧入身軀!
可靈氣並未按照渡靈法之所言需要繼續凝聚,努力存於丹田,而是自行融入顧擔的身軀之中。
體內的真氣面對那薄弱的靈氣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任由靈氣緩緩蕩滌身軀,一種極為舒適暢快的感覺自心底生出,讓人心曠神怡。
特別是五髒處,成為了靈氣蜂擁而至的主場,渡靈法所吸收的靈氣基本被五髒消耗了個七七八八,只有極少部分沒入身軀各處。
等到顧擔再度睜開眼時,似有一縷精芒自眼眸中一閃而逝。
輕輕的握緊拳頭,體內真氣圓融無比,再無半點阻塞之感,真氣在自發而緩慢的流轉著,心念一動之間如臂指使,渾然若一。
筋骨大成,氣血如龍;練髒圓滿,真氣自行!
哪怕此後再不修行,真氣也會不斷的去打磨身軀,也就是武道的最終境界,凝髓。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已算一舉邁入到了武道宗師之境,後續只要不斷打磨,終能抵達終點。
除了練髒圓滿外,顧擔還能夠感受到一種身軀的“飽漲感”,不同於吃完飯後的漲肚,是玄之又玄的特殊感覺。
再看手中的靈石,其內的白色霧氣已大約少去了一半!
“靈氣滋養身軀可比任何凡俗間的藥物都強多了。”顧擔忍不住感歎。
這一塊靈石便讓他少去了數年的苦修功夫,也難怪世人都愛求仙問道。
武道之進境跟修仙比起來,實在是太慢太累太難,哪裡比得上盤膝打坐吸收靈氣來的輕松快活提升大,
無病無災無風險?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的身軀第一次經受靈氣洗禮,效果非凡所致,這種靈氣對身軀的強化和增幅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第一次總是不同的。
走下床舒展一番身軀,顧擔驚訝的發現太陽已然將要落下。
遠方天際的落日橙紅廣闊,哪怕即將落下,余暉亦能渲染朝霞萬裡,送人間一場驚鴻美景。其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落下的太陽終會升起,讓人不必因短暫的黑夜而感到恐懼不安。
“修行無歲月,寒盡不知年。”
顧擔感慨一聲,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著皇宮之所在望去。
墨丘已入皇宮一天,此事是成是敗,可能已經有了結果。
心中原本的喜意快速淡去不少,現實終歸是人最先需要考慮的。
“如果以我的進度為依據,墨兄拿到的那些靈石雖然不俗,可哪怕全都用在一個人的身上,也最多只是再堆出一個武道宗師,這還是每次效果都不減半分的情況下最好的結果。”
顧擔認真思量著天降隕星可能帶來的影響,最後篤定。
根據墨丘的說法, 這次落在豫州的隕星不算特別大,他的收獲大概佔了兩成,這已殊為不易!
以此推算,除非那群流星雨全都是靈石,而且被一人所得,才有可能借此堆出來一位“仙人”。
天地間不存靈氣,僅僅靠著夜降天星帶來的影響,最終也注定只能是曇花一現。
“還有方士,清平子!”
顧擔又猛然想起了清平子,在不存靈氣的時代,清平子卻特地贈予了他一本修仙的法門。
在當時固然一文不值,可深想一番,對方必然知曉某些奧秘,不然為何會總說留個善緣?!
清風觀,水很深!
“顧兄在否?”
院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顧擔先是一喜,隨即反應過來。
這聲音是公尚過的。
“稍等。”
顧擔打開院門,卻是驚訝的看到公尚過手中竟是抱著一個嬰孩,另一隻胳膊上纏著白色的繃帶,還是他特製的。
“你有孩子了?”顧擔訝然,豫州之行才過去三個月有余,時間差的有點多啊!
公尚過俊逸的臉龐都忍不住抽了一下,方才說道:“這孩子是墨兄救的,其父母已被人所殺害。我今日趕來皇都,收到墨兄留下的消息,孩子說是要養在你這裡。對了,還有一個人也托你代為照顧。”
說著,他指向身後,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平平無奇,注意到顧擔的目光,含蓄的點了點頭,並不開口。
“他名叫荀軻,是豫州之行墨兄收下的最小的一位弟子,也先在你這裡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