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
宜嫁娶、出行、合帳、冠笄!
這個黃道吉日裡,秦家陳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一大早秦家迎親的隊伍就已敲鑼打鼓,直奔陳家而去,這幅熱鬧的場面,引得青山縣百姓無不側目。
秦良背後的秦家乃豫州富戶。
大災之年他們舉族逃荒,搬遷到了青山縣。
由於手頭上小有積蓄,再加上大災過後青山縣混亂,秦良之父趁機左右逢源,迅速在本縣站穩了腳跟。
現在秦家名下已經開設了一家酒樓、兩家米鋪、兩家綢緞莊子、一家藥材鋪子,林林總總產業頗多。
雖然比不上青山縣真正的老牌富戶!
卻也比一般人家要富裕得多,排場也頗為不小。
這回巴結上了陳家,更是讓秦家知名度飆升,往來恭賀之人也是絡繹不絕,位於城北的秦府整日都是人流如梭。
當天傍晚,蒲興賢帶著藥房一行人赴宴!
魏寒自然也在其中,他施施然提著一盒賀禮跟在後頭,倒也不在乎自己與秦良關系是否緊張,做足了表面兄友弟恭的姿態。
“哎呦,蒲先生!”
“還有陳氏藥房各位醫師管事!”
“各位,請,裡邊請!”
秦家迎賓熱情的招呼著。
不一會秦良父親也親自趕了過來。
客客氣氣的把一乾人等請入了上座。
秦家大宅佔地寬廣,院子裡擺下了七八十桌酒菜,各種富商大戶紛遝而至,倒也十分氣派露臉。
秦良穿著大紅喜袍穿梭的人堆裡!
不時向人敬酒,偶爾客氣恭維,一副遊刃有余的模樣。
許久他才走到藥房這一桌,直接舉杯向著眾人敬道:“多謝諸位賞臉赴宴,秦某感激不盡,請滿飲此杯,師傅請!”
“秦師弟,恭喜恭喜!”
“秦良,恭喜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舉杯相敬。
蒲興賢也舉杯說了幾句恭賀的話語。
秦良做足了表面功夫才笑著離去,從頭到尾都未曾再看過魏寒一眼,這一點倒是被蒲興賢瞧出了不對。
“魏寒,你與秦良是怎麽回事?”蒲興賢皺眉詢問:“你們倆關系好像有些不愉?”
“哈哈哈,何止是不愉呀,秦良估計都恨不得砍死魏醫師不可。”
“可不是,他們倆關系好才能有鬼了!”
“掌櫃的你是不知道呢,秦良以為魏醫師想搶他媳婦呢!”
藥房裡其他人說笑間,直接把幾天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蒲興賢聞言頓時就無語了起來,他是最清楚魏寒與陳妙雲相親事宜的,也知道他們互相沒有看對眼,見過一次就沒再聊過。
“秦良這是誤會了吧!”蒲興賢皺眉感歎道:“改日說開了就好,師兄弟間自然是要相親相愛的,魏寒你也大度一些,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好,聽師傅的!”魏寒笑著應和。
蒲興賢這才滿意的放下心來。
謝成勇卻在一旁擠眉弄眼的道:“師弟對青樓頗有研究?改日定要帶師兄走上一遭才行,你嫂子管得嚴,咱還沒見識過呢。”
“滾滾滾!”蒲興賢不滿的呵斥:“去那些汙穢之地作甚,色是刮骨鋼刀,你別帶壞魏寒!”
“師傅瞧你說的。”謝成勇笑著辯駁道:“這不是秦師弟都結親了嗎?魏寒瞧著眼熱也沒什麽稀奇的,我這不是幫他找女人嗎?”
“找女人就給他介紹幾個良家子!”蒲興賢恨鐵不成鋼的道:“好好的結親,
生兒育女才是正道。” “師傅此言差矣!”魏寒搖晃著酒杯輕笑:“只要我不結親,天下女子皆吾妻也……”
“哈哈哈!”
“此言有理,當浮一大白!”
眾人紛紛哄笑,露出了同道中人的促狹笑意。
說笑間,宴席氣氛逐漸熱切。
可是這時一個賓客的出現,卻讓現場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是他?”
魏寒目光一凝,再次認出了上次的白衣青年!
他身後跟著兩個彪形大漢當隨從,手持折扇,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笑盈盈的走入正廳坐在了上座。
而他剛剛出現,許多高談闊論的富戶就紛紛偃旗息鼓,一部分慌忙不敢再瞧他,一部分則舔著臉上前拜見。
還有幾個秦家與陳家的高層,竟也滿臉堆笑的巴結。
這古怪的一幕不僅引起了魏寒的好奇,也讓周圍眾人詫異了起來。
“這人是誰啊?我怎麽沒見過?”
“青山縣各大家族子弟,好像也這位爺呀?”
“秦家還有陳家三房的人都在巴結?他的來頭怕是不小呢!”
眾人小聲的議論紛紛!
魏寒目光一轉,似笑非笑的詢問:“師傅,你應該知道些內幕的,對吧?”
“呵!”蒲興賢輕嗤一聲,沒好氣的道:“這人是黑山匪三當家,煉血境高手呢。”
“什麽?”
周圍眾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個都忍不住頭皮發麻起來。
這是什麽騷操作?山匪也敢公然進城?
莫非以為官府是瞎子?又或者以為沒人敢抓他?
“你們別問太多,這事有點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楚。”蒲興賢嚴肅的道:“總之你們最好別與這人沾染上關聯。 ”
眾人聞言若有所思!
魏寒卻明白了這裡邊的深意。
鐵老曾經說過黑山匪不是真的土匪,他們不過是豫州蕭王叛軍的馬前卒,手底下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白衣青年既是黑山匪三當家,那麽就肯定是叛軍的人。
他敢公然出現在青山縣,就代表著他不怕被抓,甚至官府的人明知道他進城,也只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家前段時間在他們手裡吃了個大虧,現在竟還屁顛屁顛的上前巴結,其中用意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難道是朝廷吃了敗仗?”
魏寒當即就想到了關鍵信息。
一定是朝廷吃了敗仗,蕭王叛軍氣焰大漲。
以至於青山縣官府面對黑山匪也不敢硬氣。
陳家秦家這些本地大戶,也紛紛巴結上去想多留條後路。
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讓事情變得合情合理起來。
想到這裡,魏寒輕笑一聲說道:“師傅放心,我們這種身份自然不配與對方扯上關系,倒是秦師弟不同,他們家最近可是與黑山匪走的很近呢。”
蒲興賢雙眸微眯,死死地盯著正廳裡談笑風生的眾人,臉色也變得越發的難看起來。
從他的反應,魏寒也瞧得出來!
只怕陳家內部對叛軍的態度,也是有巨大分歧的。
就像現在青山縣富戶們的態度一樣,有人巴結,有人厭惡,各家的選擇都是不一而足的。
“大亂,將至咯!”魏寒心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