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各地鴉雀無聲,天地間有白衣青年布下的神則守護,所以他們看清了結局,沒有被那種威壓震死,但人們此時是無聲的,在驚世的一箭中遲遲回不過神來。
白衣青年已然來到小北面前,緊緊抓著他的肩頭,不願松手,他曾是戰神,天地間的絕顛神王,被譽為蕭族萬年無一的蓋世天驕。
卻生逢亂世,成為亡國之君,自身也永寂在二十年前,以英靈狀態回歸,驚世一箭後,歷代皇的龍氣散盡,他已不複巔峰,軀體在淡化,漸漸模糊。
“能看到你成長到今天這一步,父親已無憾了。”白衣青年輕語,縱千般眷念,萬般不舍,他也終究是要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眼前的孩子,還有另外一個,不曾相見。
“父親。”小北兩眼通紅,緊緊相抱,他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他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什麽,最終只能無聲落淚。
時隔二十年,多少個日夜,這種思念之苦最為悲,他不願松手,真的想要挽留,怕這一別,相隔幽冥,此生再難相見。
“傻孩子,你這一生還長著呢,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總不能一直懷念過去啊。”
“唉……,父親愧對你,也愧對你的兄長,更愧對蕭族億萬萬死去的英魂,可我難以彌補,真的無能為力啊……。”白衣青年長歎一聲,緊抱的手慢慢放松。
然小北卻抓得更緊了,“不,父親,你不愧對誰,你已經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往後的事便交給我們,你一切的心願,我都會替你完成。”
“好,好……,父親不會看錯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有這個能力,不會讓我失望。”白衣青年欣慰一笑,“其實我也還有好多想說,但時間來不及了,我要走了,照顧好自己啊。”他徹底掙開了小北的懷抱。
“父親!”小北向前,想要再次抓住,但白衣青年抬手拒絕了,他望了一眼後方的李村眾,道:“你有一群很好的朋友,應該算是你的家人吧。”而後又以神念傳音,“那女孩很好,父親很喜歡,你這一生雖苦,卻也莫要辜負人家太多。”
他一指抵在小北額頭,宛若時光倒轉,歲月更迭,得見萬古洪荒,宇宙沉浮,那是時光經文,時空的力量。
“此法名時光經,雖是蕭族歷代傳承,但它的源頭並不屬於蕭族,傳聞是先祖在一處宇宙遺址內所得。世間十寶妙術之一,大成之後,掌控時光,扭轉歲月,改寫天地,逆亂乾坤,無所不能。可惜是殘缺的,完整時光經無人得知,即便強如先祖便尋四海亦無果。”
“另一法便是我蕭族真正的不世至尊術,我族無上至尊所創,奧妙無窮,主攻伐,殺力無雙,大成之後,可‘以下伐上’,具有滅世神能。”
最後,當白衣青年拿出那張流血的龍骨神弓之後,天地雷鳴閃滾,在場所有人都在後退,即便此時沒有任何神能流露,似一把普通的弓,但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機就能夠讓人崩碎。
無盡遙遠之地的眾神個個臉色陰晴不定,動了不軌之心,他們深知此弓的非凡,真正的蓋世法器,有屠魔弑神的威能!
“此弓以神龍骨所鑄,掌握在歷代皇手中,戮神無數,喚‘落神’!箭出則永不落空,箭落則必有神死,雖已被我封印八成神力,但以你現在的實力絕不可擅用,會被其中殺氣所反噬。而凡人,是不配死在這一箭下的,此弓專為殺神而鑄!”
白衣青年滿臉慈笑,拍了拍小北肩頭,道:“這是父親最後送你的禮物。好好珍惜你所擁有的一切,最後,我再為你清掃一些障礙。”
遠天諸神頓感不妙,預感到強烈的殺機撲面而來,轉身就逃。
“諸神包藏禍心,對你不利,此後定會對你施難降災,遏止你的成長,如此,我為你斬斷這些阻礙。”
白衣青年冷冷注視著遙遠的天地外,就這麽一掌打了過去,橫跨億萬裡,沿途沒有絲毫神力波動,臨近北域邊緣的一片無垠荒漠崩碎,那裡神血飛揚,出現大道異象,兩尊神徹底的粉身碎骨。
又一道拳光迸發,這一次風雷無盡,天傾地覆,五域生靈皆恐,在那種神威下匍匐顫抖。
幾位神明遠遁進宇宙中還是沒能幸免一死,那裡星空塌陷,幾聲慘叫過後只剩下顏色不一的血雨灑落,還有混沌風暴。
一位神王心驚膽顫,先前窺探此地,嚇破了道心,不敢再留於地界了,死亡陰影讓他恐懼,遠走宇宙,發誓永生不回!
此時五域的神明全都不安,這主太可怕了,簡直就是一尊殺神,明明龍氣散盡,不複巔峰,卻還有如此絕世戰力,抬手便可讓神明殞落,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他們生怕白衣青年為了小北能安然成長而大殺五域諸神,做好了逃的打算。
但他們多想了,白衣青年將禍心最濃鬱的幾尊神轟死之後平靜了下去,不再出手。
北荒眾被這一幕震撼到呆滯,他們沒有看見結果,但知道,一定有神明隕落了,不知死了幾尊。
“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黃昏下,白衣青年立身在那裡,風華絕代,他的身軀在消融,化為光輝,即將永遠離去。
“父親!”小北落淚,大步向前,要抓住那消散的光。
“生離死別乃人生常態,不要為我哀傷,不要落淚。 記住了,陽兒,我蕭族男兒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只能站著死,絕不會跪著哭。還有,除你兄弟二人外,蕭族兒郎依然有人存活世間,當年被我送走,等你實力足夠,找到他們,重鑄蕭族榮光。”
見小北點頭答應後,白衣青年安心了,決別之余,他的手指微微顫動,想要再撫摸一下,自己的孩子,可他做不到了……。
最終,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徒留一塊破裂而失去光澤的天子令在沉浮。
小北接過天子令,在原地駐足了很久,仰頭望著空中漸漸散盡的光輝,從他指間劃過,奮力想要抓住,卻什麽也沒有。一世父子終至盡頭,前者已去,後者莫哀。
世間有永生嗎?世上有輪回嗎?他不信前世今生,卻渴望這樣的存在,他年屹立諸天盡頭,他要逆轉一切,他在心中立誓!
“逝去的終究是逝去了,永遠都回不來,你父親說得對,生離死別乃人生常態,你不要太過傷心。”眾人上前安慰。
小北露出一個強顏歡笑,“放心吧,我不會一直沉淪在傷痛中,我也不會讓我父親失望,國雖亡,運未絕,無論千劫萬難,我終會屹立絕顛,帶領我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
“你有這份心就好,大家都相信,就讓我們期待著那天的到來吧。”李華走上前來,滿意一笑。
轟!
這一刻,成為絕地的虛空混沌中又一次爆發了可怕的神級波動,北荒眾全都望了過去。
“怎麽回事?上古神魔不是死了嗎,那具神屍又站起來了!”有人惶恐,指著遠處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