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腦海深處的疼痛劃破沉睡的夢衣，刺入今安的腦門，與劇烈的咳嗽一起把今安從朦朧睡夢拉回黑暗的現實。

　　“咳——咳咳咳！！”

　　今安捂著腦袋從床上坐起，腦門中的疼痛刺得他迅速睜開眼，痛得皺起眉頭，在咳嗽的間隙邊喘氣邊拍捶自己的胸脯，喉嚨與肺部被咳得生疼。

　　接二連三的咳嗽聲也吵醒了含雪，睜開眼睛坐起來問今安:“哥你怎麽了?感冒了嗎?”

　　“不知道……應該是被口水嗆著了吧?沒事…咳咳！！緩一下就好了，我去上個洗手間順便吃點藥。”

　　“我去給你衝點藥吧?聽你咳得那麽厲害。”

　　月亮懸在西邊，窗外的萬家也早已進入睡夢，宅樓玻璃內皆為千篇一律的黑，沒有一絲光亮落進兄妹的房間，所以含雪也看不清此時今安痛苦的表情。

　　今安擺擺手掀起被子的一角離床穿上拖鞋朝門口走去:“沒事，雪你睡你的，我去吃點藥就行了，很快就回來。”

　　含雪還是不放心地朝今安建議:“那行吧。哥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生病了千萬不能拖著。”

　　“知道了，你先睡吧。”

　　打開客廳的燈，今安邊忍著頭痛邊打開藥櫃翻尋感冒藥與止疼藥，其中還在自語:“怪了…咳咳…怎麽就開始頭疼咳嗽了?這兩天天氣也不怎麽冷啊，著涼了?”

　　“刷啦…刷啦…嘩……”

　　翻找了一會兒，他找到兩包感冒顆粒與一瓶止疼片，衝泡好顆粒與藥片一起服下，上完洗手間坐在客廳的沙發掏出手機繼續關注國內外的“阿瑞斯”疫情。

　　“叮咚叮！”

　　(初二5班家長群)班主任:@全體成員各位家長，我校……

　　今安看到四個眼熟的字眼，思緒被拉回到十一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年12月，江城爆發新冠病毒，不久便擴散到全國乃至全球，在初期有不少人因患上新冠喪命，再到後來全國居家隔離，停工停學，人們呆在家中去不了任何地方。

　　全國都被按下暫停鍵，好像生活都停住了。聽父母和新聞說自從停工以來各地的空氣質量都上升了不少，甚至還有野生動物在城市附近出沒。

　　那時的今安為不用去學校上學而歡呼雀躍，可以一直呆在家中上網課不用接觸到老師，還能偷偷玩遊戲。只不過會被父母一直監督著還要被督促打卡，除了家裡哪也去不了，但那時也是和含雪難得相處在一起最長的時間，每次上完網課都能和含雪一起玩過家家，然後又在玩得最盡興的時候被叫回房間繼續上課……

　　“當你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那是我在為你炸烏雲……”

　　父母的來電打斷今安的回憶，看到自己擔心的父母在這時打來電話，今安立馬上劃接通圖案。

　　還沒等母親講話，今安迫不及待地問:“喂，媽，你跟爸怎麽樣?沒生病吧?”

　　“沒事…咳咳…我就有點咳嗽，你爸沒啥事。你和雪兒呢?都沒生病吧?”電話裡傳來母親的咳嗽聲。

　　“我也有點…咳咳咳…咳嗽，剛才吃了兩包感冒藥，現在好點了。雪沒有生病。”

　　“那你們兄妹兩個注意點啊，我和你爸最近這三個月應該是回不來了，現在法國好多地方都有瘋人在咬別人的事情發生——對了平安，剛才雪兒的那個家長群發消息說從後天開始要上網課的消息你看了嗎?”

　　“也是剛才才看到，剛準備點進去你就來電話了。”

　　“哦哦，沒猜錯的話估計你們學校也要開始上網課了，如果你們都上網課的話就要相互照顧相互監督，知道了嗎?你們兩個也都不小要學會獨立了。”

　　“知道了媽，我會照顧好雪的，你跟爸也是，都注意點身體，媽你也趕緊吃點藥。”

　　“好好，那平安就先說到這吧，我跟你爸兩個去做身體檢查了，等下給你和雪兒多轉點錢，你們看著點買吃的和用的。”母親的身後傳來父親的聲音。

　　“謝謝媽，你跟爸要保重。”

　　“好，掛了。嘟嘟嘟……”

　　(初二5班家長群)班主任:@全體成員收到的家長請回復一下。

　　(地理信息291班級群)學委:@全體成員各位同學，現開始統計本班在校外學生信息，以便後繼進行網絡授課，請在校外的同學填寫在線文檔表格。

　　電話剛掛斷，手機頂部就彈出兩條@全員的消息，今安邊處理邊揉著自己發痛的腦袋。

　　待今安處理完，瀏覽器與不同的社交軟件也相繼發布與“阿瑞斯”相關的疫情消息，大概瀏覽下，生產單位已經暫停運營，學校停學改為線上授課。

　　疾控部門也發出通告讓居民準備好至少一個月的食物。

　　“回到了十一年前啊……”今安放下手機，客廳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暈，他的目光穿過窗戶，望向陽台外面。

　　窗外，夜色如墨，唯有遠處的一兩列路燈，宛如孤獨的守望者，灑下黃色的燈光，照亮下方的馬路。那燈光在黑暗中搖曳，仿佛是世界前途的燭火，微弱而迷離。

　　家中客廳的燈光溫暖而明亮，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與遠處的路燈和黑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燈光與黑暗，一切都顯得如此清晰和真實，一切卻又都變得模糊和神秘，可能用這個來比喻現在的世界比較合適吧?

　　“哥?你怎麽還不睡?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含雪接完父親打來的電話，見今安遲遲沒有回來，從房間出來看到他坐在客廳發呆，便坐在今安身邊。

　　今安聽到含雪的聲音，回過神又看到她坐在身邊，搖搖頭:“沒事了雪，頭沒剛才那麽疼了，只是還有點咳嗽。雪你膝蓋怎麽樣了?還疼嗎?”

　　“不怎麽疼了，哥你剛才看到群裡的消息了嗎?從後天開始我們就上網課了！再也不用去學校呆在無聊的教室裡啦！”

　　含雪想到剛才父親所說的話，睡意被期待已久的網課生活清掃得一乾二淨，激動與開心寫滿臉龐，又拿出手機與自己的閨蜜分享這激動人心的消息。

　　“你啊，就和當年的我一模一樣，一聽到上網課不用去學校就高興的不行。”

　　今安輕輕敲含雪的腦袋，看到含雪現在激動的樣子就想起十一年前的自己，也記不起當時比含雪還要激動多少，只知道得知消息的那個晚上自己興奮地一整夜都合不攏眼，在床上滾來滾去，以至於到後面含雪被自己吵醒，又被父母臭罵一頓才乖乖地躺在床上。

　　“誰讓你是我親哥呢?”

　　含雪漫不經心地回答今安，今安注意到她在發消息時連打錯了好幾個字，發出去又撤回重新編輯再發出去，甚至還注意到剛才在漫不經心地回答完自己以後還把那句話發了出去。

　　“誒誒?！發錯了發錯了！！”

　　含雪注意到自己剛才發出去的那句話惹來閨蜜的一個問號，隨後閨蜜發來一句“好嘞！那我就是你‘男朋友’！妹妹乖哦。”又趕忙撤回剛才的話。

　　“雪，我看看你膝蓋上的傷怎麽樣了，沒什麽大礙的話明天我們得去超市買起碼一個月的食物，剛才新聞上說會有一個月所有的超市和農貿市場都關門。”

　　含雪掀起遮在膝蓋上的睡衣裙擺給今安看自己的傷勢，雪白的肌膚上鮮紅的傷口在慢慢凝結成暗紅的傷疤，周圍的淤青淡了許多，腫脹也在消散，沒有之前那麽明顯。

　　“看來問題不大，等早上我們就去超市，然後下午去你學校拿書回來。回房間吧，我們再睡一會兒，別等一下你也跟著著涼了。”

　　今安看到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凌晨四點，將鬧鈴撥到七點20起身與含雪回到房間繼續休息。

　　在兄妹倆閉上眼睛的幾刻鍾後，外面的萬家漸漸亮起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