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征行軍本該浩浩蕩蕩碾過去。

　　但李維所部就不用與助理混在一起去湊熱鬧了，不是人家本部兵馬且沒人看得起他麾下兵卒的戰鬥力。

　　李維這一支被安排在大軍側翼之外，勉強算是偏師中的偏師。

　　“老弟不是哥哥說你，這娃子有十歲不?還有這些，哥哥瞧見了沒啥，若是讓上官瞧見了......唉！”

　　張哨官乾的事兒都是要務。

　　之前做前哨探查敵情，現在負責在各軍中遊走傳達將令。

　　如今帶人跑到李維這裡瞧見他隊伍後頭跟著的十余名少年孩童，神色似有悲憫，怎舌又道:“將爺要你到了保安後就隨定邊副總兵張應昌張總爺圍城南，幫著先挖些溝渠插些樁子什麽的，盯死了南門。

　　你曉得不?這位張總爺可不一般，這位重整定邊各路邊兵早在數日前就殺到保安縣城下，大軍開拔之前才來的信兒，這位已擊斬了亂賊神一元！”

　　李維聽著消息，下馬一跪一揖，領了軍令。

　　死個賊頭，亂兵依舊盤踞於保安縣城內。

　　大軍在這冰寒的初春行軍速度緩慢，近百裡路走了六天，到城下時，大軍對接，一位總兵兩位副總兵合兵一萬余，開始圍城。

　　行軍枯燥，圍城則更是枯燥。

　　正月本該等著過年節的，李維卻是在挖溝。

　　一到地方想著去與張應昌對接一下，依舊是見不到人，連靠近人家軍帳的資格都沒有，人家下面的武官傳兩句話意思就很簡單。

　　挖溝伐木，伐木的同時順道撿點柴火來燒。

　　活兒不是什麽好活兒，但看在大軍為自己這一營分了糧草的份上，李維操起木鋤就與保安縣城外的積雪凍土做起了鬥爭。

　　這一挖，就是近半個月。

　　直接挖到年三十。

　　當天等來的不是年夜飯，而是上頭要從這邊抽調精兵配合大軍精銳夜襲的將令。

　　之前說是要一直圍困，如今挑著年三十發起突然襲擊。

　　這一戰只要精兵所以李維出兵十一人。

　　按照計劃是城內有內應會在半夜打開城門，軍中精銳衝進去奪下門樓與城牆然後引大軍入城。

　　李維根本不在乎什麽計劃，只是在戰前囑咐身邊人:“你們隻管放箭，勝則進敗則退，萬不能與敵短兵相接，此戰勝負不在我等......”

　　即便是趙家人也全是新兵，此戰眾人能混個全身而退就是大勝利。

　　等於上級武官對接，此戰領兵的參將果斷把李維這一夥分開，趙家人沒一個有重甲護身，就只是做刀弓手。

　　李維這個把總被參將瞥一眼，塞到一批甲士當中做精銳大頭兵。

　　混入人群，李維個頭這幾個月雖長了約十厘米，從一米四多點變成了一米五，可依舊不夠高，所以有幸被編入了甲士隊最前方。

　　眼瞧著保安城門樓亮了幾下微弱火光，城門似是開了，上頭參將悄悄傳話，李維見身邊人邁步，也緊隨向前。

　　眾兵在黑暗的掩護下漸漸靠近城門，也漸漸加快腳步，從小跑直接變成狂奔！

　　越靠近城門，軍隊活動的動靜也越大。

　　直到最前方的甲士衝入城門，喊殺聲也轟然在這夜色中炸開！

　　李維沒衝在最前頭卻也不落後，進了第一道城門後便趕緊掏出火折子點了火把，開始審視警戒四周同時快步衝過甕城！搜索敵軍！

　　城內的亂兵發覺不對已晚了，官兵已過了甕城！只能稍稍退卻等待後續支援聚攏兵力後再殺來！

　　官兵與亂兵靠著零星的火把在黑夜裡摸索，眾兵多是緊張又畏懼，一點就炸。

　　李維也很緊張。

　　視力再好也看不全整個戰局，作為先頭精銳又只能向前，身邊又沒個熟悉的親信幫襯，使得他神經越發緊繃！

　　隨其他甲士登上城牆，很快，迎面就有一夥亂兵扛著槍棒自城牆上殺來。

　　見狀李維把火把丟身前，自腰後扯了盾牌出來，隨即與身邊三五名甲士頂了過去！

　　“嘭！”

　　還未接戰，後頭有甲士竟端著三眼銃朝亂兵放了一槍！

　　亂兵大駭，李維見狀也不管昏暗的環境直接就衝了上去！推開長槍便是大劈大砍！頃刻便殺的這夥亂兵潰退！其余甲士也跟上各使招式！殺的亂兵丟下屍體潰逃！有倉皇者竟直接跌下城牆！

　　此時，城內多有火器聲炸響。

　　交戰雙方都是明軍邊兵，在這危急的夜戰之下可謂是有啥手段都用了出來。

　　這邊三眼銃，火銃稀疏的劈啪正響著，有甲士咬咬牙掏了震天雷出來，丟出去炸開大片煙塵與殺傷力疲軟的破片。

　　對面也不示弱的拉了火箭出來，點了飛過來跟炸大煙花似的，能嚇人還能照明，殺傷力卻實在不好說。

　　片刻之後，守城方更是拉了弗朗機炮過來，直接要推到近處來放！

　　大炮在火光裡顯現那一刻，官兵可謂倉皇退避，或往旁邊躲，或往城牆上爬。

　　李維也不例外，在城牆上的他趕緊往黑暗裡縮，其他甲士卻要往門樓躲，一個不注意他就離群了。

　　“嘭！嘭！”

　　大炮響了幾聲， 炮彈在零星火光裡穿過，似有倒霉蛋直接被轟中！

　　正想著要跟上隊伍，李維冷不丁聽得後頭有怒吼暴喝之聲:“你！你娘日的為何不動！你，你是官兵還是咱們的兄弟！還不殺去門樓！?”

　　一回頭，卻見城牆上又來了一股亂兵，數量不少竟有近百人！火光裡衣甲點點反射光芒！多是有甲胄護身的精銳！

　　“啊！去！我這就去！我，我與你們同去！”

　　李維持刀的手有些抖，汗水把纏繞的布條都浸濕潤了些，回話後就一副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等那一夥人靠近。

　　眼見他們快步過來，便趕緊瞪著眼睛打量其中領頭人物的衣甲姿態！

　　三十步，二十步，在剩十步時李維鎖定了目標！

　　身後點了火的炸藥包隨即扔出！他人也根本不怕被炸，幾乎與炸藥包一同衝了上去！

　　“嘭！”

　　這場面！即便對面來人多有戒備，到十步時已經把刀槍都指了過來！但這掐好了時間的炸藥包在面前炸開！

　　火光爆閃！煙塵炸裂！掩著面的李維自煙塵後頭撲來！朝著在這城牆上擠成一團的眾亂兵狠狠一撞！

　　首當其衝者隻覺自己被一頭暴怒的公牛頂了！人擠人之下一股大力在眾人猝不及防之下襲來！撞的前排十余人不穩！有倒霉蛋直接被擠下城牆！

　　眾兵駭然！李維卻是目標明確！手中長刀找準亂兵三五人後頭一名身披明晃晃扎甲的一名將領直接投擲了過去！

　　長刀直接破開甲葉！貫入他胸口沒入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