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這副身體已經不屬於我,可現在今非昔比了。”
他在衣櫃翻出了自己塵封已久的外套,病患使得他多年未曾碰過這件自己深愛的外套。
整件外套呈現淺藍色,有種中山裝的感覺,可能是放置的時間過久,導致面料有些泛白,這對於林川來說無傷大雅。
林川打開了許久不曾使用的台燈,整個房間被一股暖流包圍,是台燈的光。
整個房間也閃耀出雨夜中唯一的光亮,這與夜深人靜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他站在鏡子前來回打量了一下自己,盡管臉上的胡渣盡顯滄桑,但也找回了自己屬於這個年齡的影子。
林川挺直了腰杆,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隨後便拿起了房門後掛置的雨傘走了出去。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好起來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去上學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學校了。”
他撐起一把黑色雨傘獨自一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考上的學校走去。
自從他考上這所大學之後,整個人便病倒在房間裡,似乎是被人下了某種詛咒一樣。
只要是待在自己的臥室裡,病患似乎不會輕易的找上自己,可一旦出去整個人就會變得恍惚起來。
想到這裡林川不由得歎了口氣:“是啊,我已經記不清我暈死在外面多少次了,就連住院都不行。”
落到地面上的雨水不斷濺起水花,林川的褲腳也濕到了膝蓋。
要是放在以前,他現在肯定會發病倒地,一定會把自己肺咳炸,整個人像蟲子一樣蜷縮在地上。
瓢潑大雨下,不免也有幾輛汽車與林川擦肩而過,他們無一例外朝著自己投來了詫異的目光,可能覺得自己有病吧。
不管怎麽說,林川已經站在了東山大學門口,“這個點應該進不去了吧?”
他試探性敲了敲保安室的房門,“有人嗎?”
接連喊了幾聲之後無人應答,他收起了撐著的雨傘,順勢透過門口的縫隙丟了進去。
林川整個人的身體無比輕盈,這幅看似瘦弱的身軀顯得格外靈活,三兩下就從門口跳了進去。
“一年沒來上課了,是不是該去教室看看。”林川低語著撿起了地上的雨傘,盡管大雨已經將他整個人淋成了落湯雞。
他不慌不忙的撐起雨傘,一步一步朝著學校深處走去。
大學果真不一樣,這麽晚了居然還有建築物發光,看著裡面來回走動的人員,他心想:“這個時間段放在高中,整個學校早就一片漆黑了。”
他憑借報到時的記憶,很快便來到了自己的教室。
他在一片黑暗中不斷伸手摸索著牆壁上的開關,在指尖碰到一塊突起後果斷按了下去。
教室裡的燈光瞬間亮了起來,許久未曾接觸亮光的林川顯得有些不適,就連眼睛都很難睜開。
白天在家裡除了穿過窗簾的微弱亮光外,便無了其他光源,所以他對聲音以及亮光都顯得格外敏感。
許久之後他才能正常睜開雙眼,看著黑板上的一行字:“你會為了金錢而選擇遺失自己的人格嗎?”
林川盯著黑板觀察了許久,這也許是老師給學生布置的課後問題。
他站在講台上看著下面的桌椅板凳,沉思了許久。
直到一道悶雷聲才打斷了他腦海中的思緒,林川開始翻看起講台上的課表:“果然是哲學。”
“你會為了金錢而選擇遺失自己的人格嗎?”這句話他在心裡又重複了一遍,老師為什麽要用金錢作為遺失人格的選項?
“那麽我是不是可以為了權利去放棄本心呢?我亦可以用健康來舍棄自己的道德。可為什麽偏偏是金錢?”
有些人的人格就是為金錢著迷,這種本就會為了金錢不惜付出一切的人,對於他們來說這也算遺失嗎?
林川認為這並不是一道完整的哲學問題,他將拿著粉筆的左手放到了黑板上。
沉默片刻後林川在問題的下面寫上了一段話:“當我真正面對這個問題時,就讓另一個時空的我來做選擇。”
他畫下了一個並不完美的句號,粉筆也在即將接觸句號的另一端時折斷。
粉筆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脆,林川抬頭盯著空無一人的門外,這是說不出的嘈雜與安靜。
安靜的教室除了粉筆掉落的聲音之外異常平靜,嘈雜的門外雨水打落在地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一切都是那麽矛盾。
林川撿起地上掉落的半截粉筆,在另一塊空白黑板上寫下了另一句話:“你會用你的生命換取短暫的健康嗎?”
做完這一切後林川關上燈便走出了教室,那柄黑色雨傘在學校路燈的襯托下格外顯眼。
整個校園內只有他一人撐傘前行,其他人要麽躲在寢室打遊戲,要麽就是去圖書館沒來得及回去,只能在此躲雨。
出了教室後,林川正好來到了【東山大學】的圖書館前,這也是除了寢室樓外唯一亮著燈光的建築了。
“同學。”
林川低著頭自顧自的朝著前面走著,完全沒有發現後面有人喊他。
“同學?”
林川停下了腳步,伸出小手指伸進自己的耳朵戳了戳:“是我很久沒有掏耳朵幻聽了嗎?”
“同學!”
林川這才意識到真的有人在喊自己,他腦袋先是向後扭去,身體隨後才轉了過來。
可是扭腦袋的動作嚇了那人一跳:“鬼啊!”
她尖叫的準備逃進圖書館,卻被林川一把拉住了手腕:“幹什麽?我又不是鬼。”
由於林川此時的身型完全是一副落湯雞的摸樣,按理說淋成這樣已經完全用不著打傘了。
在對方眼裡,在學校撐著傘也能淋成這樣的話不太現實,所以她將一切都歸咎在了鬼身上。
“你別過來!”對方明顯想要掙脫林川抓住的手腕,很賣力的向後退去。
林川見狀也隻好松手,沒成想這一松手對方卻直接倒在了地上,“你沒事吧?”
女孩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與林川拉開了一段距離後才肯放心的說道:“你是哪個系的?”
林川歪了一下腦袋,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說我?”
“那不然呢?”
“我也不知道我哪個系的。”
對方聞言嚇了一跳,身形再度後退了幾步:“我警告你,大半夜的不要裝神弄鬼!”
林川內心也好奇,為什麽這個點還有人遊蕩在外不回寢室,難不成她和自己一樣有病?
想到這裡林川朝著對方走去,同時也伸出了手表示友好:“你好同學,我叫林川,請問你也有病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