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明焰。
此火專為克制天下汙祟。
所謂雜穢錯生是為汙祟。
熊瑛雖非食穢惡祟,甚至其所研習的水注奇章,也是名門玄宗。
但她有部分道行明顯來路狠虐,夾雜凶魂,人鬼氣魄交錯。
此貪念捷徑之法,已有雜穢之相,正中無垢名焰破法下懷。
只見空中青焰閃動,透過桌邊,空氣中當即有慘叫聲傳出,隨即一道人影輪廓出現,熊瑛跌跌撞撞的顯出了身形。
此刻的她,體內部分道行被無垢名焰點燃,眼中火光頻躍,氣息一瀉千裡。
片刻之後,當她穩定時,其容貌已老了十歲不止。
熊瑛喘著粗氣,惡狠狠盯著秦時,道:“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幫他們害我?”
“看你不爽。”
“你……”
熊瑛剛想咒罵,忽然感到頭頂一涼,不知何時,那三道黑影已來到頭頂。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道行破損大半,再已無力駕馭凶魂。
如此它們再不會有能進不能退之說,已算是半個自由身。
即是自由了,那其中凶性就會為恨念所驅。
而恨念嘛,自然就是自己了。
想到凶魂臨身的後果,饒是熊瑛這種變態,也不禁心中發毛,拚盡力氣,向秦時手中的刑具搶去。
砰,砰!
兩道槍聲響起。
旁邊的便衣打了半天醬油,此刻終於有了表現的機會,僅僅兩顆橡膠彈,就把熊瑛勢頭打斷,將之掀翻在地。
她這一倒,凶魂隨即追上,大片黑影將之罩住……
嘎吱嘎吱……
可怖的咀嚼聲中,熊瑛身上的血肉片片剝離。
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咽喉與口腔全是黑影,窒息與劇痛讓她眼睛已經滲出血來,整個人陷入了極端的痛苦之中。
“……”
看著這一幕,所有人無不露出了心悸的神色。
謝亞在一邊看了半天,此刻麻藥藥效終於過去,站起身來,瑟瑟開口,道:
“仙哥兒,它們吃完會不會來吃我們?”
“……”
秦時聞言心中一緊,這三道凶魂吃了仇人之後,勢必凶性大漲,到時候可不好對付。
略做思考後,回到了桌前。
將三件刑具放在桌上,秦時咬破手指,將自己的精血抹在剩余的法香之上。
精血祭壇。
這向來是拚命的招數,加上秦時的血液之中已有第一顆金丹藥性,祭血之下,法壇威勢隨之暴漲,桌上三件刑具竟開始隱隱顫動。
緊接著,上面的血垢隨之融化……
看差不多了,秦時抓起這三件刑具,朝黑影所在扔了過去。
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利用刑具暫時護住只剩一口氣的熊瑛,拖住凶魂。
再到外面,找到熊瑛治養它們的鎮物,將其鎮壓。
然世事總是出乎意料。
此時熊瑛離死將近,三道凶魂報仇在即,怎麽也不肯離開。
在這克制他們的刑具加入之後,竟是受到了刺激,猶如被逼到邊緣的人突然爆發,也不管對方手裡是拿刀拿槍,瘋魔般的衝擊起來。
以至於三道凶魂開始搶奪熊瑛血肉,並相互啃食。
那場面就像水入油鍋,炸起大量黑霧與碎肉。
不好!
秦時見此吃了一驚,方法沒奏效不說,讓凶魂互吞,這可是養鬼蠱的法子。
若是放任下去,誰知道會養出個什麽東西。
不行,我……
咦?
正要想方法制止,忽地又反應過來什麽,停下了動作。
這是……
雜穢錯生……
眼下凶魂互吞,人之血肉為食,不正就成了汙祟之相?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比得上這一口無垢明焰。
深吸一口氣。
青焰噴出。
轟。
無垢明焰瞬間將黑影淹沒。
火光中,陣陣熱氣外溢。
……
等等……
熱氣?
秦時還未松下的眉頭,又提了起來。
要知道,這無垢火是介於虛實之間的道火,焚引汙穢之後,解降於天地之間,是為調置之焰,按理說不應該有溫度才對。
可眼下這是什麽情況?
秦時不明所以,又不可能衝入火中,只能眼睜睜看著。
好一會後,火光漸漸散去。
場面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而原先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骨架,以及一個碳黑色的事物。
秦時上前看去。
骨頭是熊瑛的無疑,至於這東西嘛……
他拿衣服包裹撿起,見這像是剛才的手錘,只是上面還扭曲的纏繞著鋼針與鐵鉤,其縫隙之間隱隱有黑影閃動,整個散發出一股凶狠不詳的氣息。
秦時頓時眉頭一跳。
想不到啊,想不到,機緣巧合之下,竟是煉製出了一件凶狠的法器。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
胡警官同樣包裹著衣服,抓住了這件新成法器,笑吟吟對秦時道:
“真是大開眼界啊,大法師,走吧,一起去做個筆錄。”
“……”
來到外面,霧氣已經全部消散。
之前失蹤的便衣已被找回,這些人也只是被障術所困,疲憊但並沒有受傷。
秦時此刻也成了大家眼中奇人異士,所有人對他都十分客氣。
秦時也是利用這種客氣帶來的特權,趁他們清理現場之際,拍下了小型無人機的空瞰圖。
他可是惦記著水行兵符神威,這種難得機會怎能放過。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秦時才發現,這裡的水渠布局,是一張鎮勢。
看來熊瑛壓製三道凶魂的法子,就是用了水注奇章與水行符相通的部分,長養長鎮,養出神兵符威。
換言之,熊瑛對兵符也只是一知半解,用的是最笨的養勢成就,多日孕養的積累,一次就會耗盡。
‘終只是得其皮毛,不過非是如此的話,今日恐怕也不是那變態婆娘的對手……’
秦時搖了搖頭,沒再過於強求。
……
到了局裡,是胡警官親自給秦時記的筆錄。
因所遇之事實在過於不可思議,就算是有錄像為證,有些東西也不能放倒明面上。
所以記錄時用了兩個筆記本,一個據實所錄。
另一個則是春秋筆法,用詞嚴謹雅致,粗看之下文采極佳,細看之下,不知所謂。
筆錄做完,胡警官簡單交代了幾句,秦時就得以出來。
剛才出門,電話就響了起來,顯示來電為:
林小薇。
腦海中閃過一個內向的小女生。
同時也是秦時所在班級的班長。
猶記這位班長大人隻給自己打過三個電話。
一個是催學費的,一個催住宿費的,還有一個打錯的……
‘這次又不知是因為什麽……’
電話接通,林小薇那內向靦腆的聲音傳來。
“神經病同學,輔導員,啊,不,不好意思,秦,秦時同學,輔導員讓我通知你,下周文氏集團邀請市裡兩所大學的大四學生到公司參觀,我們班有幸被選中,排在下周一……”
“……”
“你,你在聽嗎……”
“知道了。”
“那你不要忘了哦。”
通話到此為止,臨斷線之前,還有林小薇羞急的聲音低低傳來:
“尷尬呀,一急我就差點忘了,秦時叫神經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