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是順著地下溶洞一路潛遊,約莫半炷香後,他終於看到前方有光芒傳來,他當即腳下發力,向著光芒奮力遊去,當他順利穿過光芒之後,才發現這出口居然位於淺海的海床上,上方有密密麻麻的珊瑚擋住,極為隱蔽。謝無是一路上浮來到海面上,認出這裡是位於漁村東南方向的丘陵背面,只要順著海岸線一路遊過去,就能回到村子。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遠處飄來村子裡的煙火氣息,把謝無是肚子裡的饞蟲給勾了出來,他手腳並用,加速向村子遊了過去,不消片刻,便看到了村子的港口。岸邊的老人看到謝無是從遠處遊來,不由得驚掉了下巴,隨後便趕緊劃上小船,把謝無是接上了岸。
“娃兒啊,這三天你都到哪裡去了?先生說你沒去上課,劉老二說沒看到你,大家整整找了你三天都沒有蹤影。”
“那啥,我遇到人販子了,半路找機會跳海逃回來的。”
“什麽?!人販子!天殺的狗東西!別讓我遇到他!遇到我非打死他不可!”
老人一聽人販子,氣得把手邊的木漿都摔斷了,在這個小村子裡,人販子已經是他們能遇到的最壞的人了,前幾年就有個小孩子被人販子偷走,至今沒有找回來。
謝無是平安歸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村子,村民們紛紛放下手中的事情,趕來看望謝無是,畢竟整個村子就這麽大,所有人都和親人一般,謝無是消失這三天村民們全都急壞了,尤其是村長老爺子,差點沒背過氣去。謝無是在村民們的環繞下,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好不容易送走村民後,外面已經夜晚時分。
成為正魂師後,謝無是的精力比以往要充沛很多,更何況現在他滿腦子都在想著劫星術,壓根就沒有半點睡意。謝無是爬上自家的屋頂,他望著天上那遙遠的星空,思索該怎樣才能練成劫星術的“借”字篇,隨著思索越發深入,謝無是的意識竟慢慢模糊起來,眼中的星空也不再是那般清澈明亮,他的思緒時而變得遲鈍,時而又變得跳脫,他好像看懂了星空中的奧秘,卻又像是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這種狀態似夢非夢,清醒而又不清醒,難以用語言形容,但無論怎樣,他的思緒始終都沒有偏離劫星術的修煉。
就在這醒與未醒之間,謝無是的天魂內部也在發生微妙的變化,魂氣以魂核為中心,凝聚成了大大小小的魂氣團,乍一看之下,竟和星空中的星雲團極為相似,在這些魂氣團的作用下,魂氣的流動也隨之改變,受此影響,謝無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頓時便從那奇怪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天魂也隨之恢復正常。
“唉可惜,你剛才已經是入定狀態了,要是多維持一會兒,你說不定還能再突破一下。”
“啊啊啊啊!怎麽這樣……”
就在謝無是倍感懊惱之時,蕭可愛繼續說道:“不過我看你剛才天魂的形態,應該能勉強算作擬態星空了,只要你能讓天魂再次進入那個形態,這‘借’字篇就能繼續修煉下去。”
所謂入定,就是正魂師在修行過程中的一種特殊狀態,這種狀態極其罕見,大部分正魂師終其一生也不會遇到。在此狀態下,正魂師的悟性會極大提高,往往會在無意之間,參透往日所無法解決的難題。
正魂師的修行,除了自身的努力,機緣也極為重要,謝無是夜觀星空意外入定,正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機緣,換個角度來看,或許也正是謝無是這麽多年對正魂師的執念,才換來了這短短片刻的入定參悟。雖說這次入定沒法讓謝無是實力大增,但卻解決了他修煉劫星術路上的一大難題,只可惜入定這種事可遇而不可求,謝無是就算再懊惱,也沒法再次入定了。
在蕭可愛的指點下,謝無是放空心神,努力回味剛才天魂內魂氣的運動軌跡,經過整整一夜地試錯推演,終於,在陽光升起的那一刻,他成功複現了昨夜入定時的天魂形態!
“這種感覺,好奇妙,我的天魂就像是要離開我的掌控,飄向天外。”
天魂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謝無是有些欲罷不能,雖然和“借”字篇中描述的完美狀態還有些差距,但謝無是還是決定嘗試繼續向後修煉。
劫星術“借”字殘篇中,提供了唯一一顆恆星的星相坐標,這顆恆星名為剛梧星,是位於西側星空的一顆長明星,無論何時都能在夜空中看到它明亮的身影,人們可以靠它來辨明方向,在星相學中,此星屬火,蘊藏有火焰之力。
“額……自分歸元……東虛……南實……根極橫面……這都什麽……”
謝無是看著剛梧星的星相坐標一陣頭大,之前研究劫星術時他沒有細看這部分,現在深入研究之後,他發現這些字拆開他都認識,合在一起他完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無奈之下,他只能向蕭可愛求助。
蕭可愛沉吟良久,然後說道:“這些術語太過專業,我也無法全部理解,但是這坐標的標記方式,和我學天文時的天球坐標系類似,我可以試著轉換一下描述。”
說是轉化描述,但也只是轉成了蕭可愛能看懂的說法,謝無是依舊是一臉懵逼,沒辦法,蕭可愛只能從最基礎的天文學知識教起,但很快她就發現,這東西靠語言很難短時間裡講清楚,於是她乾脆直接和謝無是聯通意識,將天文學的知識一股腦全灌進了謝無是的腦海裡。龐大的信息瞬間湧入,謝無是隻覺腦袋一陣劇痛,隨後便白眼一翻,咧著嘴暈了過去。
正午過後,謝無是才悠悠醒來,他的腦袋昏昏沉沉,時不時還有些刺痛,陌生的知識在他的腦海裡時隱時現,他催動魂力,平複腦袋裡的陣痛,這才有余力去查看蕭可愛傳授的天文知識。蕭可愛灌輸的知識,都是經過她的理解和闡釋之後的精簡版,哪怕謝無是毫無基礎,也能一眼就看明白。當然,看明白歸看明白,要想真正融會貫通還需要不少時間,不過謝無是暫時也沒那麽高的需求,他現在隻想搞清楚這星相坐標到底該怎麽看。
弄懂天球坐標系統之後,謝無是再回頭看星相坐標,發現正如蕭可愛所說的那樣,這兩個東西非常相似,現在就算不用蕭可愛幫忙,他自己也能把星相坐標轉化為天球坐標,就是熟練度和效率上差了點。
有了坐標,那接下來就是在天魂內投影恆星,以天魂的魂核作為原點,謝無是琢磨了半天,終於敲定了一個位置開始搓投影。之所以謝無是如此謹慎,是因為投影位置出現偏差的話,召喚星相之力時會出現各種意外,運氣好無事發生,運氣不好天打雷劈, 雖說位置歪了後續可以修正,但身體承受的痛苦可沒法免除,這也正是劫星術的難點所在,雖然它不怎麽挑人的天賦,但絕對挑人的運氣。值得慶幸的是,“借”字篇上記載的剛梧星的星相坐標絕對是準確的,所以謝無是只需要保證他在天魂裡投影的位置也能對應上就行了。
說起來簡單,操作起來也不算麻煩,但結果如何,那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謝無是幾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第一次嘗試注定要以失敗告終,但他在投影完成後,還是毫不猶豫地催動心法,召喚星相之力降臨。
召喚完成,謝無是立馬閉上雙眼,緊張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可半晌過後,卻什麽都沒發生,雖然早有預料,但謝無是還是有些失望。
“唉,失敗了,看來投影位置需要調整——”
謝無是歎氣聲還沒完全落下,突然間,一道霹靂如鬼魅般於半空中憑空出現,不偏不倚正中謝無是!
轟!
劇烈的爆炸聲和痛苦的慘叫聲頃刻間傳遍整個漁村,把正在午休的各家村民全部驚醒,一個個紛紛跑出家門,朝著聲音的源頭望去。謝無是的鄰居大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她看著謝無是家屋頂那還冒著黑煙的窟窿,以及躺在地上呻吟的焦黑人影,不由得驚叫道:“娃兒哦,你怎麽招雷劈了!”
焦黑人影正是謝無是,他本以為這第一次召喚失敗的結果是無事發生,誰曾想這失敗懲罰居然是帶延時的,至此謝無是多少明白這劫星術為何會失傳了——就這練功要挨雷劈的待遇,你不失傳誰失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