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從抽屜中拿出一疊卡牌放到桌面上,嚴立看過去,發現是經典的韋特塔羅牌。
“就比如塔羅牌佔卜,這就是目前較為簡單的一種儀式魔法。首先要準備一塊桌子,有桌布更好,這就是最簡單領域,它也同時充當了祭壇。不過嚴格來認定的話,佔卜時佔卜者所佔據的空間才是領域,桌子只是祭壇,這兩個是要分開的。”
李天明輕輕敲了敲桌子,卡牌從最上面開始,一張一張的飛起,在空中旋轉、混合,越來越快,似乎是在自己給自己洗牌。
“而用於祭祀的道具,不必多說,那就是塔羅牌。但這僅限於塔羅這一體系,對於其他體系的話,更常見的是匕首、蠟燭、水晶球、鏡子這些,也有龜甲、八卦鏡、符篆,這就要看是哪個體系了。”
嚴立迅速明白對方是在教導自己,將對方的話立刻記在心裡。
李天明打了個響指,在空中快速飛舞的塔羅牌像突然按下了暫停鍵,被凍結在空中,隨後它們像是歸巢的蜜蜂一樣迅速聚攏在桌面上,疊成一摞。
“體系?”嚴立看到李天明沒有動作,提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嗯,體系是魔法的根基/原理,不同的魔法有著不同的體系。就像都是佔卜,塔羅牌就是塔羅體系,而盧恩符文是北歐體系,八卦鏡就是道教體系。體系之間不能兼容,除非你能開發出一個新的體系,否則不能同時用盧恩符文和塔羅牌進行佔卜。”李天明平淡的說出口。
剛剛,我好像重聽了一下?
嚴立有些迷惑,他開口問道。
“抱歉,我剛剛似乎沒聽清楚,你說的是根基還是原理?”
李天明聽到對方的疑問,臉上露出一絲高興。
“我兩個都說了,是根基,也是原理。”
“好吧,話說不是命運體系嗎?”嚴立記得之前會面時對方有說過自己是命運體系。
“那是學派,學派之間是可以相互兼容的,不如說很少有魔法隻屬於某個學派。”李天明雙手交疊在一起,隨口回答。
桌面的牌自行移動起來,它們保持牌面朝下的狀態,自行在桌面上了畫了一圈,而後三張牌從中飛出,在空中環繞飛舞,剩下的牌則重新將自己推回去疊成一摞。
“說回儀式魔法,這是由兩個詞構成的,儀式,與魔法。沒有儀式,那儀式魔法的前提就不存在了。所謂儀式,就是執行的動作、語言、時間、物品等等。而塔羅體系中,就是洗牌、抽牌、擺出牌陣。嗯,還有最開始的提問,這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儀式出了問題,那麽魔法的效果不僅會大幅下降、失效,還有可能會反噬。而如果嚴格遵循儀式,每一次都用完整程序去做,那麽魔法的效果就會大幅被強化。”
嚴立聽著對方的話,他嘗試去分辨那三張在空中相互環繞的卡牌,但無論怎麽努力都看不清牌面的內容。
廚房傳了嗡嗡的聲音,李天明沒有被打擾,他伸出手抓住空中的三張牌,看了一眼後,松開手,讓它們回到牌堆中。
“那麽,最後的,也是最關鍵的,儀式魔法需要溝通的對象,你認為,那個對象是誰?”
這個問題並不困難,可以說是簡單,但也很容易答錯。
李天明想要看看對方的想法,之前的一連串表演也是為了這一步,歸根結底,在洋房內,他想要是什麽牌,就會是什麽牌,根本沒有佔卜的必要。
想法、性格,決定了一個魔法師的方向。讓喜歡獨自一人待著的魔法師去學習面向他人的魔法,那只會適得其反。
因為這是自己的工房,所以在嚴立進門的一瞬間他就立刻觸碰了嚴立對自身體外魔力,看看他是否值得培養。
所幸雖然魔力的性質異常,但並不排斥魔力本身,只是單純的高度特化了。
和家人以外的人相處的話,會因為相處的時間加長,而逐漸讓對方心生芥蒂。如果是魔法師,則會覺得魔力很惡心。
但李天明瞬間就明白這個魔力並不是惡心,而是危險。
特化的魔力往往存在於異常的魔力環境中,其存在本身就代表著這裡危險,因為他們與其他的魔力反應,很容易受刺激而失控,因此普通人感受到後會立刻躲避。
就跟他設在洋房外用於驅逐外人的結界一樣。
而魔法師會覺得惡心,則是因為這類魔力會對自己造成汙染。
但反過來說,只要人為的主要去控制、去轉換,那麽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免失控的可能性。
如果嚴立能回答錯誤,認為是神、命運或者牌,那麽就到此為止了,不管對方的魔法素質如何,都不適合呆在縛命師協會裡。李天明會把他放到下面的事務所或者工坊中,讓合適的人去培養他, 但不管怎麽說都和自己沒什麽關系了。
如果回答是自己,雖然不算錯誤,但也不能說是正確。那麽就像最開始想的那樣,把嚴立派去負責百靈商業街的混血溝通,給他幾本魔導書,至於能學多少東西,那就看他自己了。
如果夠努力的話,也許能在這一代掌握幾個小把戲。
至於回答正確……
“潛藏於潛意識之中另一個自己吧。”
嚴立回答,這是一直以來的佔卜的準則。
所謂佔卜,就是尋求啟示。讓塔羅牌是向自己尋求啟示的牌,也就是向另一個自己,超越自我的超我去尋求啟示。
雖然也有說是靈性的,上位的自己,但嚴立認為自己就是自己,不存在什麽上位下位,超我是自己的一部分,而非那種虛無縹緲的某種上位存在的投影。
嗅到了空氣傳來的咖啡香味,嚴立有些好奇的看向廚房。
李天明沉默著,他想從嚴立臉上辨認對方對自己這番話的態度,卻發現嚴立已經把注意力轉向廚房,微微歎了口氣,將卡牌收回抽屜。
很快,香氣四溢的咖啡被分別放在嚴立和李天明面前,嚴立禮貌地道了聲謝,迅速端起看起來很高檔的鑲有金邊的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感覺,好像和自己二十塊錢一袋的咖啡豆沒什麽區別的感覺,嚴立有些失望的想著。
“如在其上,如在其下。”
一句話語傳入嚴立耳中,嚴立轉過頭看向李天明,若有思索的回答:“以此而成原初之奇跡,我記得這是翠玉錄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