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健康上的意思，只是我個人對你感到好奇。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心理醫生，魔法師和普通人我都見過不少，但是成為魔法師的普通人可就鳳毛麟角了，因此你對我來說是個很少見的特殊個例，而這種樣本對我這類理論派很重要。”浮士德坦然開口。

　　“我懂了，你是要寫論文，但抱歉我最近比較忙，應該沒時間。”嚴立恍然大悟，緊接著就拒絕。

　　這不是社交辭令而是單純的事實，他要練習魔法，去巡查百靈商店街，本身邪教徒的事情還沒搞定現在還多出了個自殺案，實在沒時間和冒牌醫生討論這些事情。

　　他現在連遊戲都只是做做每日就下線了，論壇更是許久沒有發過新帖了。

　　“雖然我本人是主攻理論的，不擅長魔法上的直接應用，但學習的知識更貼近普通人的立場，所以我覺得你如果遇到問題或者困難他人無法解答的話，我這邊也許能為你提供一些的思路和解答。說起來，你現在是在處理混血方面的問題?很多混血經常無法產生歸屬感而患上心理疾病，我對他們也算是熟悉。”浮士德見嚴立沒有興趣，立刻轉變了話題。

　　“是的，那是我的工作。說起來浮士德醫生，既然你對混血很熟悉，而且有奇怪的情報渠道，那你有了解最近的自殺案嗎?因為存款被騙而自殺的那些。”

　　浮士德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有些印象，但目前想不起來這方面的事情，大概沒怎麽注意過。但如果魔法協會對這方面不了解的話，我的建議是去問問灰衣人和教廷。”

　　“灰衣人和教廷?教廷我知道，是以新約和舊約魔法為體系的那個，但他們不是在歐洲嗎?”嚴立一臉詫異，手上卻依然摸著黑貓停不下來。

　　“他們總部在歐洲，但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教堂，畢竟有些地方對主的信仰濃厚，那就屬於他們的管轄范圍而非魔導院了。霧岩的話，天祥路的天祥教會就是了。而灰衣人算是魔法使的組織，他們在百靈商店街有一些隱秘的接頭處，具體位置你就得問當地的混血了。”浮士德特意在魔法使的最後一個字加了重音，和魔法師作出區分。

　　“魔法使和神職者……我了解了，可為什麽要找他們?”

　　“在霧岩市，明面上是霧岩協會和縛命師協會在管理，但這畢竟是現境，是普通人的地盤，因此有很多他們管理不到的地方，特別是不受約束的魔法使和難以分辨的野法師。而而那些管理不道德地方，就會出現一些明面下的組織了，他們會處理那些通過一般方法無法處理的問題，只要你能付出足夠的酬勞並且遵守他們的規矩，這就是灰衣人。至於教廷，他們向來喜歡在普通人之中傳教、發展勢力，雖然這片土地的管理很嚴格，無法大張旗鼓的宣傳他們的主，但是發些雞蛋辦些中老年人的聚會他們可是很擅長的，只要一代一代的影響下去，總歸會出現忠實的羔羊吧，因此他們總能收集到一些重要但很容易被忽視的情報。”

　　浮士德說完，微微偏頭看了下屏幕上的時間，略微思索後問道:“少年，你對那些自殺者是怎麽想的。”

　　“沒什麽想法。”嚴立立即回答。

　　浮士德挑了挑眉，但不受影響的繼續開口:“在我看來，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去自殺。”

　　嚴立毫無表情，正如人被殺，就會死一樣，這句話單拎出來就是一句廢話。

　　“因為正常的人是無法自殺的。”浮士德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無法?”嚴立思考著這個詞，對方的意思是正常人沒有能力去自殺，而不是不願意去。

　　“能去做而不去做，與想去做卻做不到，是有本質不同的。不僅僅是自殺，很多事都是如此。另外，自殺和犧牲不同，犧牲是堅信自己的行為會帶來價值的，對自我行為的肯定。而自殺是對自我存在價值的否定，人的身體是不可能允許這件事的。”

　　“……我難以相信。”

　　“絕大多數都難以相信，自己的意志居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然而事實上是，絕大多數人能掌控的自由意志都少的可憐，就如同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一樣，與其說意志命令大腦的去控制著身體，不如說身體在控制著大腦中的意志。人為什麽會吃飯?那是因為饑餓引發對應的激素調節，刺激了大腦，而如果沒有這一步，人永遠都不會感到餓。”

　　“我是聽說過這些理論，但我對這些理論持保留意見。話說你真的是魔法師嗎?我感覺你更像是個研究生物的科學家。”

　　“我是魔法師，並非神學家，並不會否認科學。”浮士德調侃了一句，他再次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的時間，起身向嚴立伸出右手。

　　“雖然我能為你證明，但可惜時間不允許了，美好的摸魚時間總是短暫的，之後還有協會安排預約的病人，如果下次有機會你來我的診所的話，我再為你講解吧，我相信下一次的交談會比現在更加愉快。”

　　“這樣啊，謝謝你對我診療，浮士德醫生，下次再見。”嚴立也禮貌的起身，握住了對方的手兩秒後松開，肩膀上的黑貓則識趣的跳到桌子上上。

　　看到嚴立走出診所關上門後，浮士德收起臉上和藹的笑容，招招手讓黑貓爬上自己的肩膀。

　　他用電腦鎖上房門的電子鎖後又深重走向門口將另一道鎖給鎖上，接著返回桌子拿起上面裝著嚴立魔力的小瓶子，走進內側房間的隔斷處，打開藥櫃下方的抽屜，然後按在了一個隱蔽的按鈕上。

　　背後傳來沉悶的轉動聲，那張弗洛伊德蹋床自動移動到一邊，下方的地板向上打開，露出下面隱蔽起來的洞口。扶著洞內內樓梯的欄杆，浮士德慢慢向下。

　　這是他在自己診所下面所修建的地下室，是他真正用來做實驗的地方，上面的藥劑台不過是樣子。

　　日光燈的光芒照亮了這個從未見過陽光的房間，空氣中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地板是防滑的石英磚而非瓷磚，牆壁上則是白色的沒有圖案的陶瓷磚用於增加反光。

　　靠牆的位置上是一張帶著拘束裝置的病床，一名男子躺在上面。不過他並沒有束縛住，整個人擺成一個極為不雅大字形，一條腿搭拉下去，手邊散落著一份裝訂的文檔，臉上還糊著一本美女寫真雜志，發出響亮的呼嚕聲。

　　浮士德和黑貓對視了一眼，黑貓露出不快的眼神，但它還是身體朝著男人的方向弓起，然後猛地一跳，重重砸在對方的肚皮上。

　　男子發出一聲難聽的噗聲，本能坐起滿臉都是被人鬧醒的怒氣。但看到黑貓坐在自己的肚皮上眼神如同在看垃圾一樣後，立刻變臉一樣的露出討好的笑臉。

　　“早安，莫大人，需要我幫您買些零食嗎?”

　　黑貓沒有回答，直接扭身跳上了浮士德的肩膀。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學習關於人格理論的論文，在睡夢中?”浮士德平靜的看著對方，語氣也毫無生氣，但反而更讓男子禁止，汗珠不斷從額頭上往外冒。

　　“去看守下外面吧。”見對方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如同做錯事的小學生，浮士德也沒興趣繼續難為對方，直接把他打發出去。

　　“好的老師。”男子立刻如獲大赦一樣抓起文檔快步爬上扶梯，沒多久頭頂就傳來沉悶的聲音將密道再次關閉。

　　無視那些還在工作嗡嗡作響的儀器，浮士德走向牆角的一個保險箱，鎖扣的上方是有一個奇怪的圖案，中間是棵粗壯的大樹，樹上由上到下結著十顆不同色彩的圓形果實。

　　他將保險箱打開，裡面整齊的排列著大大小小不透明的瓶子，每個瓶子都裝著某種液體，而在角落則是一個被絲綢包好的方形物體。

　　浮士德拿出了其中一個小瓶確認，這個小瓶與剛剛用於采集嚴立魔力小瓶幾乎一模一樣，不透明的棕色外壁，黑紫色的溶液，以及點點的星光。唯一不同的是，那個小瓶上面貼著一個標簽，上面寫著兩個字，羽潮。

　　浮士德微微翹起嘴角，搖晃了一下這個小瓶，讓星光在裡面明滅。

　　“莫，你相信嗎?這個世界上會有兩個魔力性質完全相同的人?”

　　黑貓看著那兩個小瓶，它甩了甩尾巴，碧綠的眼睛中倒影出瓶中的點點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