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泛不再理會,轉而拿起一張祈禱。
【王歡歡的祈禱】
古源紀:1731年7月7日
您是神嗎?
我是在跟神祈禱嗎?
好奇怪,突然出現在我記憶中,我突然學會怎麽做。
你真的能幫我嗎?
神大人。
……
1731年8月8日
我做夢了,夢到您讓我講村子的事,我想了很久。
已經三個月了。
他們說,
村子的大霧越來越重,已經看不見太陽了,他們都說太陽是美好的,可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那些大人都說那是因為沒有獻祭,獻祭是什麽?
您能不能告訴我。他們都說神是無所不能的。
8月13日。
那天,大人們說只要朝那銅鍾獻祭我們的生命,就會保我們平安。
獻祭是死的意思嗎?
我的玩伴王鐵好像死在了那座台子上,娘親擋著我的眼,但我還是聽到了他的哭喊,他叫我快跑,跑出這個村子。
娘親也是這麽說的,可是他們說大霧裡有妖怪,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二叔就再沒有回來過。
先生說只要獻祭我們,村子就能平安,母親也會安全,他是村子裡唯一的教書先生,所有人都信他的話。
1731年9月15日
我也要被殺了,娘親每天哭著求官府快點到來,可已經一個月,尋找官府的人進了大霧就再也沒有出現。
如果以我的生命可以換來他們的安全,那我沒什麽。
我隻想娘親別哭了。
【時間】18世紀30年代
世紀:古源紀
【任務】完成祈禱,保護王歡歡的平安。
【能力任務】獲得【穿石行木】能力
孟泛坐在窺視木椅上,又是古源紀嗎,古源紀到底是什麽?他看著眼前祈禱,獻祭?
怎麽這麽像邪教手筆,銅鍾?大霧?
呵呵,有趣。
這回是穿石行木能力嗎,像是空間類型。
不錯,看來對逃跑隱藏有奇效。
無論怎麽看,都是極其適合,想到這裡孟泛心念一動,
【已接取王歡歡的祈禱】
【請於七日內完成,否則視為失敗】
看著祈禱變化而成的卡片,
【古源紀通行許可】
古源紀1731年10月1——1731年10月8
憑許可證可七天通行。
注:一天內只能往返一次。
……
建築粗糙的石牆,孟泛坐在床榻上,殘破的木門被風吹動發出吱呀的聲音。
天色有些昏黃,
夏日未褪去的悶熱,被風裹挾著從爛了半邊的門吹進,撩撥起凌亂的長發,長發烏黑茂密,他坐在床上,有神的雙眼瞥了一眼自己髒亂的粗布麻衣,摸了摸質地,很薄,凌亂長發從肩膀前披下。
此刻是十月,秋季,孟泛瞥了一眼稻草杆堆砌的床,深呼了口熱氣。
還有一鍵換裝功能。
一股信息湧入腦海之中,是記憶,又是另一個人的人生,那是他現在的身份,王家莊瘋老頭的孩子。
王家莊規模不大,一百來戶,除了少數外姓人,基本大部分都姓王,且,還有近親結婚的通病。
王老頭倒不是近親結婚,從鎮上買來了一瘋姑娘,生下了原主,
結果,原主遺傳了母親的瘋病,至此,村人都認為和外人結婚會讓孩子中邪,近親結婚更甚。
而在七天之內,所有人對於孟泛的認識都會是王老頭的瘋兒子,王小樂。
只不過,有趣的一點是,瘋老頭和原主母親早早過世,他的孩子靠著鄰居扔的破菜生存,而大霧出現後,除了村長王鐵,村人生活都緊巴巴的,爛菜葉子也是食物,王小樂就在三天前餓死在家,鮮有人知。
關於這點,王小樂曾在彌留之際,看到了一位醉漢,那一人的身份,正是領居家的王丁,應是酒醉後走錯了家,覺得原主已經死了,立馬醒了酒,關於此點,孟泛有應對之法,打暈他。
不過,
當這七天一過,村人回頭細查,還是會發現,有一個人代替餓死的瘋娃子王小樂活了七天。
呵呵,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那麽還真是驚悚。
孟泛將頭髮撩到後背,穿著草鞋出門,
還未走出大門,就見遠方大霧,三十米外的距離,一片沉沉白色。
孟泛看向右側,王家莊內,卻是視線清明,一片破破爛爛的建築。不遠處井邊,有村婦在打水,三三兩兩在井邊敲打衣服,仿佛這大霧隻包裹了村子,村子內卻不受影響。
這倒是有些有趣了,孟泛想起記憶中在村西的銅鍾,那鍾倒是有些玄乎,不過……
現在有要事。皺了皺眉,大步走入鄰居家,王丁和他的婆娘正在燒火做飯,看到孟泛前來一陣驚恐,指著孟泛支支吾吾的,
他倒是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三拳兩下,收拾完,一手一個背起,將其扔在了床上,隨後將大門拴住,從牆邊翻了出去。
四處看了看,找了處房屋,這裡一半被白霧籠罩,不說一般情況,就是特殊情況,也不會有人來,村人都害怕這個大霧,他站在院子中,
慢慢貼近白霧,白茫茫地一片,越靠近,越發眼花,在白色的世界中,仿佛蘊含了不詳的神秘。
也就是在三步距離前忽然停住,雙眼微眯,霧裡似有一群蘊含靈力的生物,此刻正不斷匯聚於他的身前白霧,孟泛盯著霧中,卻什麽也看不見。
記憶中說,霧裡有怪物,走入迷霧中的村民百姓常常失蹤,當找到時,已經成了乾屍。
有人曾說在霧裡見到白色透明影子,說這些怪物是霧影。
還有人在霧裡見到之前走失的人。或是,已經成為乾屍的人。
他們就在霧中,如行屍走肉挪行。
此刻,孟泛身前的這片白霧,匯聚的靈性越來越多,這種感覺,就像是柴羊遇到虎豹,餓狼遇到美肉,正在被群獸分搶,虎視眈眈。
想到這,孟泛雙眼浮現一抹怒色,柴羊嗎?
不妨試試,誰才是那道食物。
他一步向前,視線被白色浸染,他感知到周圍那些帶有靈力的生物正在向這邊靠攏。
孟泛右手負於身後,一把大錘忽然出現,錘頭隨意砸在地上,漸起磚屑與塵土。
他的雙眼,在此刻蘊含無上神威,威嚴通天鎮地,如若神立,如天神下凡,傲立世間,獨立於這片天地,仿佛周遭的世界不配讓他融入。
他也不屑融入。
雙眼所視之地,迷霧頃刻間向四周遁逃,漏出方圓十米,哪怕隔著牆,他也能從白霧高出牆兩米的視野,望到牆的那邊。白霧如山,告知他視野的盡頭,孟泛靠近時,迷霧更是向後而退。
呵呵,有趣,幾條透明條紋,如同白色虛影,蚯蚓狀,向著白霧遊去。
孟泛掃視了一眼身後,大門關著,四處無人。
隨之,他大步走進白霧,
當他翻過屋牆,走了十米距離時,身後的白霧開始靠攏,遮擋了來時的路,不過,一直很自覺的在孟泛周圍漏出一個不小的空地。
他心底冷笑,神之威嚴對屍體有效果,對於霧這種東西,還具有功效,看來,這片白霧本身就具有靈性。
他走的距離並不遠,現在他往深處走,雖然神之威壓就那麽一刹那,已經結束,但是白霧還是自發的向他周圍散開,像是已經畏懼,
走在前方山路上,孟泛掃了一眼兩邊的柳樹,一邊的小河,一路走來,植被生長正常,
根據記憶來看,前面山上是獵戶劈柴打獵常去,如今,倒是不見一生靈了。看來,白霧不針對死物,只針對有生命之物。
也就是在此時,孟泛看到前面白霧漏出了一灘血跡,
血跡很乾,時間很久了,
這是什麽?
孟泛的雙眼四處掃過,也就是在下一刻,一隻渾身帶傷的野豬,帶著腐爛的身軀,像是被人推了出來,不,是讓虛影,也就是村人口中的霧影一齊推了出來。
野豬驚恐地想要鑽回霧中。
卻被霧影死死擋住。
像是推出來的替罪羊。
我的聯想能力可真豐富,孟泛搖了搖頭。
這樣看來,這些霧影是知道自己想要尋找什麽,而主動推出,是畏懼了神之威嚴嗎?
還是說,想要息事寧人,把這野豬交給自己,讓他走。
不過,不論怎麽看,這大霧的靈性和智慧,都比他預想的要強大啊。
想到這裡,孟泛迅速向前,大錘砸在野豬上,那一瞬間一聲悶哼,也就是在此時,孟泛看到,野豬的身上開始浮現白條,一個霧影分析而出。
這,意思是,霧影可以寄托活物生存,但是活物再次死亡霧影也會消散。
而,霧影繃散,漸漸虛無,孟泛再次抬起頭,卻見自己走來的那路讓開了一條大道。
掃了一眼地面,地面上寫了幾個字。
無冤
無仇
請走
孟泛皺了皺眉,有趣,話雖如此,但沒有武力趕他走,孟泛還是探索了一陣,
在探索不久後,稍覺得無趣,這些霧影也不與自己打交道,一直避著自己,索性原路返回。
走在路上,他開始思索,自己的祈禱任務,
這種白霧,難道是人的手筆?
不像,記憶中,白霧很早就有出現,只不過那時稀薄,沒有那種怪物。
三年前短暫的出現一炷香後,銅鍾長鳴,將其驅散,從那後,王家莊有了拜鍾的習俗。
而在原主記憶中,在三個月前,也就是七月份,來了二人,當時大霧已經漸漸嚴重,那夥人不知與村長聊了什麽,從那之後,村子裡就改為了祭祀銅鍾,
銅鍾位於村西空地,存在時間隻知很久,據傳王家莊建立之時就存在,不知是誰的手筆,但因此王家莊又被稱銅鍾莊。
那二人,一人臉帶面具,聲音嘶啞如老嫗,一人手持長劍,帶有不俗氣質。
實力如何呢?
未知。
自己目前只能算是準靈者
如果任務失敗,自己會死,祈禱也會失敗,
而且,這種大霧,村民也沒辦法出去,去請救援,報官府。
官府有用嗎?應該應該有特殊組織吧。
也就是說,如果有靈者意圖對村子幹什麽事,恐怕,村民只能任由其操作。
孟泛想著,雙眼漸漸眯起來,
墳堆在哪?
要知道,自己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操縱屍體能力。
記憶裡模糊,之前是在大霧裡面,現在是人死了就扔進大霧,過幾天自己消失,孟泛不由看向四周,大霧向自己接近,自己的威懾力也已經下降。
找找吧,如果找不到,那……
繞了一圈後
孟泛從無人之地回到村莊,走在小道上,想試試周圍村民對自己的認知。順便打聽打聽情報。
踩在青石磚上,這是一條小巷,算是王家莊建築最多的一塊地。
一塊石子向孟泛砸來,伴隨著孩童稚嫩欠揍的聲音。
“瘋娃子,來給爺爺當驢騎。”
孟泛微微側頭,便輕易躲開,那石子砸在一家門戶上,引起洗衣服的婦人咒罵:王八蛋,你不想活啦!
孟泛繼續走著,沒有管他們,路過鄰居家的院子,一隻鍋杓砸在灶具上,本來在做飯的婦人抱起自己的七歲姑娘,提防的看著他,一副生怕被搶樣子。
可是下一秒,看清楚來人後,露出了笑容,“原來是樂兒啊,”
所抱著的小女孩看到孟泛也掙脫了母親,衝孟泛漏出一雙大白牙,嘻嘻笑著跑來:樂哥哥。
孟泛思考,這個小女孩便是王歡歡了吧,女孩雙眼水靈,圓臉,臉上被擦拭的很乾淨。
他想了想,信息裡告訴他王小樂喜歡傻樂。
故,現在他憨憨的樂了兩聲。
王歡歡抱住孟泛的腿,臉上露出笑容,呲著大牙笑著。
“阿娘要做好飯了,一起來吃吧。”
孟泛心頭一顫,聯想到祈禱中王歡歡的處境,對於小女孩此時還能笑的這麽開心,是年齡太小,還是偽裝?
根據祈禱來看,王歡歡不像是不諳世事,孟泛強行翹起一抹笑容,摸了摸她的頭。
婦人慈祥的笑著,招呼孟泛去吃,
王歡歡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孟泛,
王小樂哥哥今天怎麽好像有點不一樣。
孟泛坐在門前台階上,碰著一碗黃面湯,看著王歡歡逗著家裡的雞玩,時不時加入遊戲。一旁的老婦人王翠梅欣慰地看著自己孩子。
“如果她能一直這麽開心就好了。”
孟泛皺眉,因為就在此刻,他的耳朵敏銳捕捉到一陣腳步,
喧鬧聲響起,十幾位村民走來,為首幾位跨進大門,眼見孟泛也在,其中一農夫嗎道:瘋娃子,滾回你家。
孟泛沒有動,只是癡傻的漏出笑容,把玩著地上的石子,人群湧入院子,帶來一陣涼爽的風,在他們身上聞到粥菜香。
王鐵將嘴裡的菜渣吐出,衝著瘋婆子叫道:王婆子,乖乖交出來你家姑娘,又不是沒給你們糧菜。
這雞多肥,你瞧瞧。
說送就送了,
而且,你的這個房子,不是我們安排的?
孟泛記憶中來看,這一房子距離西邊不到一百米,是大霧涉及不到的安全區。
“不要!”婦人王翠梅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瘋,瘋了般似的向孩子喊著快進屋。
“我們也是沒辦法的,祭祀就在今天。如果我們不去,那神就會降罪俺們。”
“對啊,王姨,上次那個不敬神的死成那個樣。”
孟泛想了想,到後邊看著,
幾人掃了他一眼,其中一年輕人嫌棄道:去去去,去那邊玩泥巴去。
孟泛想了想,這個人叫王三。
“嘿嘿”他傻笑兩聲,竟真的去一邊玩泥巴了。眼睛向著四處站崗,習慣性地記住地形,不斷重複記憶,在腦海做標記。
以特點為參照,不只記房,還記住房裡的人。
隨著一陣吵鬧,女人瘋了般地嘶吼,孟泛看去,她此刻被王三按在地上,哭叫著,淒慘無比。以孟泛記憶來看,這個王三好像是村裡惡霸,經常乾些欺男霸女的事,現在,竟然開始脫王母的衣服。
王鐵抱著不哭不鬧只是看著母親的王歡歡走出,向著西方走去,孟泛嘿嘿兩聲跟上。
大霧會隨著日落漸漸加深,每天早晨最稀薄,下午已經是厚的不行,因此,村莊的安全區也會縮減,大概就是方圓百米。
霧影也會進入村莊,村民要是想避開大霧就會前往西邊。
村西邊那座鍾,每到下午酉時就會敲響三聲,那一刻方圓百米多不會有大霧。
“瘋娃子,滾一邊去,跟著我們幹啥?”王大罵道。
“我要,拜神”,孟泛盡量用一種瘋傻的語氣說道。
“切,回家去,去去去。”
孟泛腳步一停,像是在猶豫,
突的,他回頭跑進院子,仿佛遇見什麽可怕的事物一般將門關閉,門閂拉緊
“這娃子又犯瘋病了。”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孟泛開門走出,院子裡躺著胸口有凹陷的王三,和站著吃驚的看著孟泛的王翠梅。
孟泛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掛著淺笑。
“噓,”
“禁止一切動作。”
說完這句,孟泛突的面色一變,面容嚴肅,
“可千萬別動。”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
“怪了,王三怎麽還沒來,這次結束的這麽慢?”
王鐵一夥正走著,身後傳來一聲大喊。
“我就要拜神!”孟泛跑來,那股瘋勁又上來了。
“你怎麽又來了!”
“行了,時間不夠了,”王鐵催促道,緊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麽事,唾罵道:王丁那玩意,連祭祀都不參加,真是膽大包天,門都敲爛了也不開。算了,他不想發財,我們發,到時候就算跪下求我們給他施舍,我也不給!
“瘋娃子,我跟你說,去了可千萬不要說話, 不要對神不敬,否則你會死的。”
“怎麽死?”孟泛四處張望,繼續那種語氣問道
“會被鬼怪掐死。”
“為什麽大家都要祭祀啊,會發財嗎?”
“那座銅鍾能捍衛我們村子,但是鍾會越來越羸弱,需要祭祀來保證力量,而且神會給我們夢幻的生活。東頭那小子,突然就大富大貴了。”
很明顯的邪教。孟泛得出一個結論,以村民的愚昧無知換取他們的利益,看似冬頭的大富大貴,其實也可能僅僅是表率,給他們一個臣服的理由。
強迫別人信教很難,但如果讓他們自己信教那就很容易了。
小女孩王歡歡依舊被抱著,依依不舍地望著自己家的方向,抹掉眼角的淚,看著周圍的一切,像是要在最後把世界記下來。
隨後看了眼孟泛,衝他笑了笑。
孟泛回以笑容,隨後繼續思考,三年前這霧才出現
然後一年前祭祀的事情傳出。
隨著山路,幾人來到村西頭,
一隻粗壯高聳的樹木前方,
此時已經聚集幾十號人,
皆是站成隊列。
沒有竊竊私語,有些壓抑
兩根鏽跡斑駁的鐵柱掛著一米的銅鍾。
人群看到眾人也只是迅速一瞥,讓開道來
眼神中有帶著同情又有帶著幸災樂禍,但都沒有人製止。
最終歸於平靜,
而是將視線移到了孟泛身上
這瘋子怎麽來了。
“王丁一家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