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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諸神紀元》第7章:代價
  一支一眼望不到首尾的長隊在沙漠中跋涉,此時正值正午時分,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前進已經很不容易了,而在這隊伍當中,還有一座醒目的黃金轎輦,抬轎的十六個奴隸個個汗如雨下,可從他們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卻只有麻木,他們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世界為什麽會如此不公,似乎、這就是身為奴隸的他們應該做地。

  能和那十六個抬轎奴隸相媲美的,恐怕就只有同樣身處隊伍當中的萊恩了,即便擁有神賜者這個身份,但他終究還是個五歲的小孩子,身上套著的這件馬甲卻是有近一百斤重,為了能跟上隊伍行進的速度,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步伐、幾乎可以說是一路小跑,持續到現在,他終究還是有點扛不住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此刻,他的位置已經從隊伍的中央落到了隊伍的最後方。

  騎在一頭沙駝背上的薩格斯一直跟在萊恩身邊,陪著萊恩一點一點從隊伍中央來到隊伍最後方甚至已經隱隱有快跟不上的跡象,他並沒有開口說什麽,臉上也沒有出現表情變化,就這樣默默跟到現在,直到,萊恩真的與隊伍脫節那一瞬間。

  身體已經大量缺水,但還是不斷有汗水從自己全身往外冒,萊恩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抹得第幾把臉了,薩格斯跟在自己身邊,他抬頭望了一眼前方,自己已經和隊伍拉開了十來步的距離,當然,是正常中年男子的十來步,對他來說就是二、三十步。

  薩格斯終於開口說話了:“隊伍不會為了你一個人停下,如果不想死在沙漠裡面,就跟上來。”

  說完,薩格斯扔給萊恩一個水囊,然後一拍沙駝,一小會兒就趕上了隊伍。

  接過水囊的萊恩一愣,下一刻,他突然不要命地跑了起來,和隊伍的距離迅速拉近,但只要他稍微緩兩口氣,自己和隊伍的距離就又會被拉遠,他隻得繼續追,現在,他只能盡量保持自己能跟住隊伍,至於薩格斯,說完那句話後他似乎就不想再管他了,一個人騎著沙駝鑽進隊伍深處,就這樣消失在了萊恩的視野中。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萊恩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努力,自己還是慢慢跟不上隊伍的步伐,這時,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他的腦中,把身上的馬甲脫下來、或者,扔掉幾根鐵塊。

  只是下一瞬間,這個想法就被他立馬否決掉,他幾乎可以斷定,如果自己真的這樣做了的話,薩格斯絕對會想出更狠的方法來磨練他,但萊恩更害怕地,是薩格斯會從此不再搭理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滅。

  自己,一定要變強!

  萊恩抱緊懷裡的水囊,他繼續朝著隊伍追去,背影踉蹌,好像下一秒就會累倒在茫茫沙漠裡,但他卻一直沒有倒下,一直在用自己全身的力氣追趕前方的大部隊。

  ········

  驕陽似火,但懸在頭頂的太陽曬到人的身上,終究還是不像正午時分那般灼熱了。

  萊恩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在太陽光的照耀下,遠在天邊的那一小點黑影似乎也變得搖曳了起來,那麽磅礴的一支隊伍,如今在萊恩眼睛裡,卻小到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黑點了。

  肩膀、身上由於馬甲的壓迫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汗水粘在這些傷口上,火辣辣地、又疼又癢,就像這些潰爛的皮肉上有幾千幾萬隻螞蟻在噬咬。

  拔開水囊的塞子小小喝了一口,萊恩現在是又累又渴又餓,但他不敢多喝,裝在水囊裡面的淡水已經所剩無幾了,乾糧什麽的自己更是想都不敢想。

  恍惚中,薩格斯最後說的那句話又在自己耳邊響了起來,“如果不想死在沙漠裡面,就跟上來。”

  又抬頭望了一眼,天邊的那個黑點好像也消失了,萊恩心裡面突然泛起一圈奇怪的漣漪,他好想把身上的馬甲脫下來狠狠扔到地上,然後就這麽坐到地上大哭一場······

  心裡的想法越來越紛亂,但是萊恩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可下一刻,他真的抱著水囊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卻還在往前走著,感覺恢復一些力氣了就又小跑上一會兒,時不時地還抬起手臂擦一把臉上的眼淚。

  畢竟還是個五歲大的孩子,萊恩大聲哭著,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裡面的變化,每當他的身體在到達極限的那一刻,一股熱流就會從自己的心臟那裡輻散到全身各處,接觸到這股熱流的瞬間,那些本來已經到達極限的肌肉就會又活躍起來,他只顧追趕大部隊,卻沒有意識到, 在身體到達極限之後,他每一次的小跑都會快上那麽一點兒、堅持的時間也會稍微多上一點。

  這就是神賜者真正變態的地方,身體在獲得神明賜下的力量得到一次洗禮後,接下來的時間只要身體處於極限狀態下,神賜之力便會自動蘊養、修複身體的勞損,在這一過程之下,神賜者的身體也會變得更加堅韌。

  萊恩也沒有察覺到,就在他的後方,一頭沙駝遠遠地跟著他,薩格斯坐在沙駝上,興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在他的臉上,藏著一絲極不明顯、但卻發自內心的由衷笑意。

  ········

  月明星稀,夜空和地上這片蒼茫大漠連成一片,讓人分不清在那遙遠的邊際線,究竟哪個才是星空,哪個則是沙漠。

  星光之下,萊恩蹣跚在荒漠上,懷裡依舊抱著那隻水囊,盡管裡面的水早就已經被他喝光、甚至一滴都不剩了。

  他的身體和靈魂早已麻木,事到如今,還在支撐著他不肯倒下的無非就一個信念:

  我不想死。

  丁點燈火忽然出現在他眼中,萊恩大腦空白了一下,而他的身體卻還在往前動著,下一刻,更多的燈火出現在他眼中,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身體裡面不知是從哪裡鑽出來一股好像怎麽也用不完的力氣,萊恩又跑了起來,紅光大片大片地出現在他眼前,那不是幻覺,前面真的是大部隊駐扎的營地。

  明月高垂、繁星閃爍的夜空下,少年不知疲倦地奔跑著,不知不覺間,淚水又從他的眼角溢出,他抬手擦了一把,然後繼續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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