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長揉了揉約翰的頭髮:
“小夥子,你當時已經做得很棒了。這件純屬意外,你不要過於自責。”
神探K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芒,然後靜靜地轉過身──他腦海中已經有了一些推斷,不過還需要再觀察觀察現場。
皮特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地上只有白色的人形痕跡。不過神探K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皮特頭部的旁邊有一塊駝鳥蛋那麽大的石頭。看質地,應該是非常堅硬的花崗岩。石頭下半部分陷在土裡,露在外面的部分沾滿了乾涸的血跡。
神探K向探長借了一雙手套,小心地將石頭從土裡挖出來,舉到眼前。他看得非常仔細,任何一處細微的地方都沒有遺漏,看完後又按原樣放了回去。
“看來,這塊石頭就是凶手。被一塊石頭撞了一下居然就死掉了,皮特真不幸。”
不知道何時走過來的警察局長同情地說道。
神探K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雙腿,再次看向不遠處還在悠閑散步的動物們,微微皺起眉頭。思索了幾秒之後,神探K走到約翰身邊問道:
“凶手是哪頭獅子,你能指給我看看嗎?”
約翰拿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認真地觀察了獅群幾分鍾後,頹喪地搖搖頭:
“獅子太多了,我認不出來到底是哪一頭。不過,我記得是一頭個頭很大的雄獅。”
“它們當時是在捕獵什麽動物呢?”
“一群羚羊。”
神探K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其實,皮特要是站在原地不動,說不定還不會送命,因為……”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隨即看著約翰笑道,
“不過,你一點兒也不像自己說的那麽膽小,那麽危急的時刻還敢跑上去救人。”
大概是被陌生人表揚了不太習慣,約翰顯得有些害羞:
“我是先開了一槍把獅子趕跑了才敢過去。”
“你打中了那頭獅子了嗎?”
“應該沒有吧,我的槍法並不好。”
這時,取證完畢的探長走了過來,神探K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探長聽了點了點頭,轉向約翰道:
“約翰先生,非常感謝您的配合。不過,目前依然需要你回警局協助調查。”
“好的,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我也很難過,我一定會盡力協助你們的。”
“可我並不覺得這是意外。”
神探K突然揚聲說道,
“皮特的確很不幸,要知道,獅子一般是不主動攻擊人的。”
約翰指了指天空:
“你看陽光這麽強烈,我想,大概是皮特的攝像機在拍攝的時候出現了反光,無意中晃到獅子的眼睛了吧。”
神探K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還有,獅群捕獵時,雄獅一般是不參與的,尤其是追捕羚羊這種小型獵物。只有在獵捕野牛、河馬、長頸鹿等大型獵物時,雄獅才會與雌獅合作。”
約翰聳聳肩:
“你也說了是‘一般’,那就說明可能會出現例外。”
“你說得對。還有另外一點:如果有人在草原上放槍,動物應該都會被嚇得跑遠。可是,你看它們多悠閑。”
神探K抬手指住了約翰的辯解,
“當然,正如你所說,這兩點並非有力證據。”
“你知道就好。”
神探K指了指地上的攝像機:
“關鍵是這台攝像機──它接著三腳架,非常沉重。在那樣的危急關頭,正常人一般會直接扔下三腳架就跑,而不會先卸下攝像機再拿著它和三腳架奔跑,因為這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約翰一愣,平靜的表情似乎有些動搖:
“或許……或許是當時皮特太慌亂了,所以舉止失常。在那麽緊急的情況下,人做出一些反常的舉動也不奇怪。”
“姑且當做是這樣吧。”
神探K的語氣很淡漠,眼神卻非常犀利,
“我在勘察現場的時候又發現了第四個疑點:正常情況下人被絆倒, 應該是臉部著地,但皮特死時卻是仰面朝天地躺著。如果說他是在摔倒之後又猛烈地翻滾了一段路程以至於出現這種情況,那他的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然地垂放在身體兩側。”
約翰掏出手帕抹了抹臉上的汗,不知是因為酷熱還是因為緊張。
“還有,我將致使皮特喪命的那塊石頭挖起來看了看。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約翰覺得陽光好像變得越來越強烈了,曬得自己喉嚨發乾。他很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神探K“你發現了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神探K緊緊地盯著約翰那遊移不定的眼睛,緩緩說道:
“我發現,那塊石頭埋在土中的部分居然有血跡!很明顯,有人用它砸死皮特之後再埋入土中,而當時現場並沒有其他人。對此,約翰先生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約翰的身體止不住地輕顫著,過了幾分鍾,他才咬著牙說道:
“沒錯,是我殺了皮特!”
“為什麽,你們不是同事嗎?”
“哼,他可沒把我當同事,這家夥非常傲慢,仗著自己有點兒才華,就整天對我呼來喝去,在我面前總是趾高氣揚的。別人都說我和他是好朋友,其實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中!”
約翰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動著,看上去非常猙獰。
神探K平靜地注視著約翰:
“我覺得,真正的男子漢應該堂堂正正地打敗對手,采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只會顯示出自己的無能。”
說完,就和警察局長禮貌地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