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袁侯和柳巧巧回來到咖啡店裡時,剛好望見這一幕。
有位甘道夫模樣的古怪老頭坐在一張桌前,須發皆白、道骨仙風,卻面目猙獰,似乎正低聲吟誦未知的咒語。
而給巧巧代班的那位服務員,手忙腳亂清理著桌面的一片狼藉。
遠處靠窗的座位上坐著王德,吃吃笑個不停。
袁侯下意識便向王德的方向邁步過去,卻被那位“甘道夫”抬手攔下。
“你不得通過!”
他逼視袁侯的目光灼灼,聲音卻與這副身形絲毫不符,尖銳而刺耳。
就在袁侯還在疑惑這聲音頗為耳熟的當口,柳巧巧卻率先反應過來……
“你是預言家!”她指著那古怪的老頭驚叫道。
“對!”預言家抬手,長袍似乎隨之鼓動。
可惜他尖刻的聲音讓這份神聖感大打折扣,“我就是預言家!”
終於還是被預言家找來了呀……
瞧著這一幕,王德神色激動,這可是“預言家怒火滔天,災難臨頭而完全不知的老實人在星球毀滅前的最後關頭怒懟大魔頭”啊!
“你找我嗎?”袁侯一如既往的迷茫。
“我說過,你給我等著!”
“那是你昨天剛說的吧……你可真是個急性子。”
預言家調整呼吸,告誡自己不要被帶了節奏。
“而且,”袁侯定定然望著預言家,“我又不認識你。”
……
“我是預言家,你現在認識我了嗎?”
“我叫袁侯,很高興認識你。”
預言家實在想不出該怎麽接這句話。
“既然你來了,”見預言家沒有說話,袁侯反客為主道,“我得問問你。”
他看了眼身邊似還有些畏懼的柳巧巧,不由得正色道:“你為什麽要給柳巧巧下那樣的預言?”
“什麽?柳巧巧……我給你下的預言是什麽來著?”
“就是……嗯……如果地球上再沒有叮咬人的蚊子,我會遇上真心相愛的另一半……”柳巧巧紅著臉,聲音就像蚊子哼。
“哦……噢!”預言家有了點印象,“你別管就好。”
“嗯……別管?”
“對,別管,那只是一個玩笑。”
對於玩笑,最佳的做法是一笑了之再不去管,這可是常識。
“可是……”
“你仔細想想這些玩笑!”預言家沒好氣解釋道,“它並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除非你去在意他!”
“可我的另一半……”她的臉又紅了,說話間瞟了一眼袁侯。
預言家沒由來一陣心塞。
“我並沒有說,在‘沒有蚊子’前,你便遇不到相愛的一半;也並沒有規定,在蚊子消失那刻之外,其他時間的……呃……對象,”他也看了一眼袁侯,“就不是真心相愛的。如果你足夠相信自己與對方,那這條玩笑不過只是條玩笑……”
“哦哦哦!”柳巧巧明白了預言家的邏輯,她眼神明亮,恢復了往日的活力與高興。
“我去給你們泡杯咖啡!”柳巧巧雀躍道,“袁侯,還是意式濃縮嗎?”
袁侯笑著點點頭。
一時間,竟頗有股合家歡大結局的氛圍。
“別忙別忙!”提到咖啡,預言家突然又反應了過來,自己又被帶偏了節奏!
“袁侯!”他準備將一切拉回正軌,“現在是咱倆的事兒!”
“我?”
“別裝出一副無辜樣!我警告你,我現在已經找著了你的樂子,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向我道歉!”
來了來了!窗邊的王德搓著手一臉期待,嗡金油翻飛著操縱景投記錄。
“道歉?”袁侯的迷茫顯而易見。
“你!為什麽!要辱罵我?”預言家咬牙切齒。
“什麽時候……”
“就昨天!你在我說話的時候打噴嚏來著!”
話說出口, 預言家的臉驀地有些紅了。
他望著袁侯那張真誠而迷茫、又絲毫不作假的臉。
如同某些玩笑被拆開了揉碎了,解釋一番後就會失去趣味一樣,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話說出口卻反而顯得他自己有些……過於斤斤計較。
“咳咳……你不是故意的?”他開始準備鋪墊一些台階。
王德卻愣住了,似乎這般走向又要出乎他的意料……
要真就這樣和解了,可就沒意思了啊……
袁侯迷茫搖著腦袋。
預言家悻悻然,放下一直攔住袁侯的胳膊。
還是那句話,給這樣的人開玩笑,他覺得無趣。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王德歎了口氣,得,新方案又黃了。
終究還是沒懟得起來嗎?
怎料,尚未邁了幾步,袁侯突又轉頭回來對預言家問道:“不過,就算故意打了噴嚏,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預言家搖搖頭,他覺得心累,不想搭話。
“就好像你說的,那也不過是個玩笑吧。你就當有人對你開了個玩笑唄。”
王德眨了眨眼,似乎……還有轉機。
袁侯繼續抬腿,回首間輕聲撂下一句:“你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好家夥!
這下,王德驚得眼裡冒出光來!他笑得合不攏嘴。
預言家沒有回頭,誰也瞧不著他的臉,他隻直愣愣站在那兒,呆立許久。
半晌,尖刺的聲音在所有人耳畔炸起:
“袁侯,你的死亡將伴隨你喝到下一杯咖啡而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