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熊子在北邊房子被摸了脖,一擊致命,是個高手。”
一個精瘦的男人聽到消息,立馬跑到村莊中央的廣場上,跟老大匯報。
“人沒抓著?”
老大身彪體壯,人高馬大的,還留著絡腮胡。
他喝著白酒,冷漠的看著眼前的悲劇。
上千個人頭在水池前搭成了血肉的祭壇。
四周是房子的殘骸,一具具無頭屍體如同垃圾般到處都是。
白旗每隔五米插一個,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圖案。
被火烘烤到有些蔫了的野草後,時不時傳來未知小蟲的哀嚎。
“只找著兩個小娃娃,都殺了,聽娃娃說,見到一個大哥哥,穿的破破爛爛,但是沒見到動手。”
老大又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匯報的人也不敢動,只能低著頭等著。
“天之將傾,國將摧,生人退避,魂來歸兮。”
老大喃喃著,隨後擺了擺手,說:“等儀式完成,再給熊子報仇,這地就這麽大,跑不丟的,差不多了,先集合。”
“集合!”
精瘦的男人立馬高喊一聲,瞬間,所有的馬匪都扔下手裡的東西,聚集在老大的身前。
隊伍整齊,紀律嚴明,與其說是匪,不如說是軍。
但老大也不介意,將酒壺扔在地上大聲喊著:
“吉日已到,三鬼月登天,生人避,死人歸!”
說完,拔起腰間的刀,劃開自己粗壯的手腕。
鮮血涓涓流出,顏色竟與結界般,是豔麗的猩紅。
其余小弟絲毫沒有猶豫,全都效仿,將手腕全都割開。
血液流淌到地上,竟不沉於泥土,全都集聚在地面之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開始發軟,意識都有些恍惚了。
突然,一股光暈從結界壁上迸發,迅速向村莊的廣場收縮,頓時整個村莊都籠罩在血色中。
數千具村民屍體迅速乾枯,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傷口處噴出。
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頭顱表情或是恐懼,或是茫然,或是驚駭。
但全部都在下一刻變的異常猙獰,眼珠子死死的瞪著,恨不得飛出眼眶。
鮮血很快就將村莊鋪蓋,成為了薄薄的一層。
魏安皺著眉,看著廣場處這荒誕的一幕。
月亮不知何時已經成為了血月,空氣中彌漫濃鬱的血腥味。
血液越流越稠,這幫馬匪全都癱坐在地上。
老大不知為何,就想說說話。
“兄弟們跟我混了十四年了吧。”
“大哥,十四年零六個月。”
“這麽些年,青春都喂給了狗乾國,回頭就給我們賣了,是我瞎了眼,帶兄弟們入了歧途。”
老大臉色白的嚇人,瞳孔渙散,甚至自己都聽不到自己在說些什麽了。
“嘩!”
“嘩!”
魏安見這幫人都虛弱的不成樣子,一邊拿著刀將馬匪的脖子抹了,一邊聽老大絮叨。
由於手腕處血液流的太多了,所以脖子處的口子只是流出血液,而不是飛濺出。
突然,老大感覺到自身體內血液翻湧,仿佛回光返照般,身體充滿了力量。
眼神突然變得驚喜,但隨即意識到了什麽,又有些惶恐,緊接著又沉默了。
他哆哆嗦嗦的點著一根煙,神情有些悵然。
抬起頭,突然發現一抹銀光閃過,然後脖子一涼。
老大瞪大了眼,一臉懵逼,想說話,卻發出了苛苛的聲音。
緊接著一頭栽倒在地上。
魏安怕老大沒死,又將老大的腦袋卸了下來。
剛才見這老大點煙,嚇了魏安一跳,連忙衝刺給他來一刀。
這詭異的儀式魏安不知道其作用,把馬匪殺完是魏安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他就像是辛勤的農民,將一個個果實收割。
不知為何,魏安的眼皮越跳越快,他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幾百個人,一時半會還真殺不完。
魏安砍人腦袋越來越嫻熟,他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在地裡幫爺爺收西瓜。
血月逐漸佔領高空,結界上扭曲的人臉愈發的明顯了。
魏安不知道的是,每殺一個馬匪,結界上就會多出一張人臉。
最後,終於只剩最後一個人了。
是那個精瘦的男人。
魏安的手臂酸疼,本就有些虛弱的身子更加無力了,就連眼皮都有些沉重。
不對,他強撐著眼皮,抬頭。
瞳孔中倒映出結界上無數的人臉。
什麽時候這麽近的?
不對!
不對!
魏安猛的握緊菜刀,飛撲向精瘦男人。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完全就是身體的本能。
“噗。”
切砍肉體的聲音響起,但沒有血液流出。
眼皮愈發的沉重,魏安想看這男人到底死沒死。
但睜開眼卻發現結界就在自己身前,不足半米。
怎麽……這麽近?
魏安的大腦開始遲鈍,他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絡腮胡老大的聲音。
“天之將傾,國將摧,生人退避,魂來歸兮。”
生人退避?
唰!
什麽聲音?
沙沙!
是誰?
魏安感覺自己正在流失。
力氣被抽離,意識在渙散,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
他癱倒在地上,就連眼皮都撐不開了,血水包裹住了他
周圍不斷的發出奇怪的聲響。
就像是有人站起來了。
怎麽可能,我都殺完了。
三鬼月登天,人祭天,陰陽調轉。
魏安突然感覺到一種極其強烈的違和感。
就像是與世界脫離。
魏安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不!
我的身體!
魏安就像是溺水的人,手臂揮舞著,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想要爭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忽的,猛的睜開眼,眼中閃過驚喜。
我贏了?!
他起身,眼神逐漸暗淡。
只見魏十三有些迷茫的撐起身體,緊接著瞳孔一縮!
四周是無數已經站起身的屍體!
但好在也只是站著,沒有別的動作。
活人退避,死人歸。
竟然是這個意思。
事已至此,魏安也顧不上失落了,將好處往自己身上攬:
“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死在那死人坑了。”
魏十三一如既往的沉默。
基本上所有人在這種環境都會保持沉默吧。
反正現在光腳不怕穿鞋的,擔心的不應該是魏安,而是魏十三。
魏十三隻覺得全身都酸脹,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抿了抿棉襖的衣角,拿起了菜刀。
魏安在一旁斜睨著眼,有些沒好氣的說:
“我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有下次,你的身體就歸我了。”
魏安連忙將便宜給佔了,退而求其次,讓魏十三放松對自己的警惕也不虧。
這時候魏十三動了,他踮著腳,靜悄悄的穿過這一具具屍體。
令魏十三松了口氣的是,並沒有意外發生。
魏安也有些對魏十三有些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