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走出紀念館後,身後的格洛佩斯已經不見了。
“哥,他……他他消失不見了!”白星雨想要回去找格洛佩斯。
白鴻雪拉住白星雨的手:“那老登還死不了,不用找他,他一會就又出來了。”
兄妹二人走後,格洛佩斯和一個卷發的中年男子緩緩踱步走來。
“你只能把它給我。”中年男子的嘴角似乎時刻掛著奸詐的笑容。
格洛佩斯抱著雙手,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給你?我把它毀了也不會給你!”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麽固執啊,老頑固。”中年男子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你的那套早就過時了,清高什麽時候能當飯吃了?”
“你個偷走無數人人生的小偷沒資格譴責我!”格洛佩斯臉上的表情相當激動:“你這樣的人能走到今天真是莫名其妙!”
“這世上很多事就是莫名其妙的。”中年男子冷笑著說道:“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沒人會看不起你;但如果你很窮,別人就會嘲笑你、騎在你頭上拉屎。”
“窮人怎麽了?窮人至少不會像你一樣害人!”
“但是滿街的乞丐,會影響市容的啊。”中年男子嘴角的笑容更陰冷了:“說到底,你我都不過是吸食他人血肉的吸血鬼,何必分個高低呢?在這世上,你不吃人,就會被別人吃得一乾二淨。”
“滾!你要是再敢踏上這個島一步,我拚上這把老骨頭也要乾廢你!”
“這裡是我的家,我一定會再回來的。那東西,我也一定會拿到手的。”中年男子陰沉臉走遠:“不過,你肯定看不見就是了。”
格洛佩斯氣呼呼的看著中年男子走遠,而後長歎一聲,走向燈火輝煌的主樓。
……
而此時,白鴻雪在帶著白星雨熟悉地形。
“這座島的氣候相當特殊。”白鴻雪感受著指尖的風:“因為這裡處於環流穩態調節系統的邊緣,所以這座島幾乎沒有風停的時候,這裡的建築物都是用特殊的防風材料建成的。”
看著因為強風而向順著風歪著生長的棕櫚樹,白星雨也伸著手感受著風:“風速和風向幾乎是不變的呢。”
看著白星雨凌亂的頭髮,白鴻雪點了點頭:“這樣的環境說實在對滑翔翼十分不友好,所以我也在考慮要不要搞一艘船來。”
其他賓客已經陸陸續續入場了,白鴻雪兄妹也不好繼續在外面停留,於是就也進入了主樓。
……
主樓的裝飾相當金碧輝煌。紅色的柔軟地毯,金色的華麗牆壁,銀色的奢華吊燈,奢華到有些不像是私人宅邸,更像是高級別酒店。
白鴻雪雙手插在口袋裡:“這棟建築最能體現那個老頭的惡趣味。這裡的走廊每隔五步就掛一副名畫,每個房間都要在正中央放一根裝著珠寶古董的玻璃展示柱。”
推開宴會廳的大門,白鴻雪扶著額頭:“而宴會廳,則是他發病最重的地方。”
不算太大的宴會廳中安置了九根玻璃方柱,每個裡面都放著價值連城的珠寶,四面牆中有兩面牆密密麻麻毫無空隙的掛滿了名畫(因為另外兩面牆上面有門和落地窗)。
“明明是個相當厲害的建築師,卻只會用這種方式裝飾自家,真是暴殄天物。”白鴻雪絲毫不給格洛佩斯留面子。
今日參加夜宴的人不多,只有古斯塔夫家的長子韋斯特一家,次子斐樂一家,長女麗薇婭,以及——各路偵探。
克勞狄烏斯、斯科特等一群神秘偵探幾乎全部到場,甚至還有穿著便服的潔希卡。
“怎麽今天來的人感覺都是那天在美術總館的人啊。”白星雨悄悄對白鴻雪說到。
“第Ⅵ區的神秘學者幾乎都受過古斯塔夫家的恩惠,收到邀請當然能過來就會過來。”白鴻雪撇了撇四周:“不過安心吧,怪盜SIN現在還沒有和神秘學扯上關系,這裡的人就算是想抓你也不能用神秘力量。”
晚宴的過程相當無聊,因為白鴻雪兄妹就只是在對著各種高級菜肴吃吃吃。
格洛佩斯也沒出場,但是倒是看到了他把自己的子女一個個從大廳叫出去到自己房間談話。
等到卷發的斐樂被叫走的時候,吃的差不多的白鴻雪兄妹也準備行動了——他們今天是來踩點的,蹭飯只是次要。
白星雨以上廁所的名義去了廁所,她會在那裡換上怪盜服開始實地踩點。而白鴻雪則留在大廳裡,防止有人出去注意到怪盜SIN。
沒有理和克勞狄烏斯拚上酒的潔希卡,白鴻雪走到了斯科特身邊。
斯科特正在被兩個偵探搭訕。
“前輩您好,我叫璐璐。”看著有些活潑的女性偵探自來熟的和斯科特攀談起來。
“前輩您好,我叫馬斯。”另外一個和璐璐一夥的男性偵探就有些內向了,聽他吞吞吐吐的說話就知道他是個靦腆的人。
“前輩要是有門路的話,可以幫我和馬斯介紹介紹委托。”璐璐正死纏爛打著不怎麽感興趣的斯科特:“我們的事務所剛剛成立,還沒有什麽人上門……”
白鴻雪拍了拍斯科特的肩膀:“有些時日沒見了啊。”
斯科特轉過身來:“白前輩,您也來了啊。”
“很高興再見到你……你叫什麽來著?”
“斯科特,前輩真是貴人多忘事。”
兩人之間忽然劍拔弩張起來的氣氛讓剛才還口若懸河的璐璐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而製造出這緊張氣氛的二位罪魁禍首正針鋒相對的互相注視著。
然後,二人忽然一起笑了出來。
璐璐趕忙趁機插嘴道:“這位前輩好,我叫璐璐。”
端起裝滿酒的酒杯,已經醉得有些暈乎乎的璐璐對白鴻雪說道:“我敬前輩一杯,以後在偵探界還請您多多關照!”
看到她為了生計如此卑躬屈膝的樣子,白鴻雪輕輕搓了搓手指。
烈酒變成冰涼的果凍滑入喉嚨,讓璐璐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有這份心就行了。”白鴻雪擺了擺手:“不必敬我,我不喜歡喝酒。”
一旁有些畏縮的馬斯緊握的手稍稍松開了些。
……
四人聊得“火熱”的時候,白星雨已然化身怪盜SIN,穿梭在了高樓之間。
島上一共只有主樓、紀念館和一座燈塔三棟建築在地上,其他的設施基本都建在了地下。
這也給白星雨帶來了一些麻煩,因為建築越少代表行動時可藏身的地方越少。不過好在這座島上還有不少植物,紀念館和主樓周圍都種了不少樹,可以作為藏身的地方;燈塔附近種了一片草地,雖然不能藏身,但也說不定派得上用場。
而就在白星雨正自由穿梭在夜風中的時候,一個人影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金色柔順的長發從她背後如瀑布般灑落,修長的雙腿在海風中自由擺動,月光灑在她的臉上,為她的藍眸鍍上了一層柔光。
她坐在碣石上,深情注視著明月與大海,仿佛靈魂已經散在鹹濕的海風中。
遠處波光粼粼的海洋上波濤起伏,身後是風與樹葉的大合唱,月光從幾乎透明的薄雲間灑下道道光芒,眼前的青草如群山般微微起伏——就在這油畫中央,海之女神坐在碣石上,腳下是水光,頭上是星光,發絲間是風的光芒。
隨著她輕舉長笛,清澈的笛聲如珠穆朗瑪峰般拔地而起。
這一瞬間,天上流轉的薄雲為之一滯,地上奔騰的海浪為之停歇,仿佛充斥天地間的不再是清風,而是這如風的笛聲。
風也是笛,笛亦是風。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白星雨像白鴻雪一樣感歎到。
風是地上的海,笛聲是風裡的海。
白星雨只看見了一道銀色的光芒衝向天空,仿佛要斬下天穹,一時之間甚至忘了自己正站在路中央。
“哦呀,打扮相當奇特的妹妹呢。”眼角已經有魚尾紋的女人慈祥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也是偵探嗎?”
白星雨這才回過神來,然後趕緊找了個掩體,避開主樓那邊可能的目光:“您可以叫我SIN。”
“SIN嗎……是個不錯的好名字呢。”她溫柔一笑,眉眼間是與外貌不符的說不出的慈祥。
白星雨還想再和她談談,但一看時間,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於是她趕緊急急忙忙的展開滑翔翼飛走,連聲告別都沒說。
塞拉閉上雙眼,將身心都融入紛紛揚揚的海風。
有趣的小家夥呢,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
而主樓白鴻雪這邊,已經徹徹底底的崩盤了。
在璐璐厚臉皮的不斷請求與白鴻雪陰陽怪氣的激將法下,斯科特給璐璐講解起了他擅長的行星魔法。
而正當斯科特講到關鍵地方的時候,他抬起頭——眼神透過窗戶,與窗外路過的白星雨的身影正好交匯在一起。
白鴻雪一下就把嘴裡的果汁噴出去了,噴了無辜的馬斯一臉。
“啊啊啊,前輩我沒事。”馬斯明明是受害者,卻像是要把過錯都攬到自己這裡一樣。
白鴻雪拿出手帕三下五除二的給馬斯擦了擦臉,絲毫不顧馬斯的叫聲,因為他眼裡全是另外一件事——
斯科特的眼裡也全是窗外——好巧不巧白星雨還是一副正在認真傾聽的樣子。
斯科特臉都青了,他站起身來:“抱歉,我失陪一下。”
等斯科特大步流星的推門出去之後,白鴻雪也趕緊打開遮掩容貌的法術,衝了出去:“我去一下廁所,失陪了!”
只剩什麽都沒看見的兩人一臉茫然。
……
為了躲開塞拉和其他人的視線,白星雨悄悄落到大理石砌成的潔白鍾樓上,準備從這裡飛回主樓。
就在白星雨落地的那一瞬間,她聽見了不知何人的神秘言語:
“照耀諸天,神聖之靈,萬能的至高者,吾將承接您的力量。借大天使哈瑪耶爾聚焦並指揮焰蛇執行,借火星天殿之力具現、並由格非爾及巴扎貝爾予以表達——
“吾創此符,為吾榮耀;
“其形已塑、其身已造!”
火紅的光芒從斯科特胸前的護符直射而出,這是真真正正的——【行星魔法】。
就在火光吞噬白星雨的前一瞬,一道綠色的光芒從旁斜射過來,彈開了斯科特的魔法。
白鴻雪趕忙拉過白星雨的手,把她護在身後:“該死的小子,沒人教過你不能隨便對普通人用魔法嗎!你他媽的越界了!”
“越界?我可不覺得我越界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小偷的話,我或許會放她一馬,但她偷聽了神秘學者的談話,就已經要按照神秘世界的規則處理了!”
白鴻雪對白星雨說道:“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握緊我的手。”
縱身一躍,二人從燈塔頂跳了出去。
而與正常情況相反的是,二人不僅沒有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地,反而是像紙飛機一樣在風中搖搖晃晃的飛了起來。
“【急速聖化】、【無杖施法】、【無聲施咒】……”斯科特念出了白鴻雪使用的一系列幾乎沒幾個人會用的高端技巧:“——好巧啊,我也會!”
白羽散落,斯科特化作一隻白鴿,一下追了過來。
白鴻雪拉著白星雨,向著一旁倒映出海洋的玻璃窗猛地撞了過去——二人沒有絲毫阻力的穿了過去,而腳下變成了海水。
看著瞬移到海邊的二人,斯科特抬手一抓——從天空中撕下一塊白雲,隨後手腕一甩。
看著飛到二人眼前的鋪天蓋地的白雲,白鴻雪伸手抓住空氣——而後用力扭轉。
重力顛倒,二人和周身的海水一下飛向藍天,避開了斯科特的白雲。
利用近大遠小原理,斯科特伸出左手, 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向著遠處二人細小的身影抓了過去——二人就像是遇到巨人的小人國居民一樣,一下被斯科特收在了掌心內。
左手一甩,二人又被扔到斯科特身前的空地上。
但落地的只是一堆黑色和米黃色的沙灘球。
落到紀念館的屋頂上,白鴻雪還不忘嘲諷斯科特一下。
斯科特抽出腰間的魔杖,向著兄妹二人一道雷光就甩了過去。
真是一道晴天霹靂——白鴻雪拿出一面鏡子,把落地的雷電完完全全的收了進去,而後向著斯科特甩了過去。
鏡子碎裂,雷光向斯科特落去。
就在雷光擊中斯科特的一瞬間,他的身影化作了一堆黃沙散在了風中。
追到主樓走廊的斯科特氣衝衝的推開了宴會廳的門。
一旁的油畫中,兄妹二人攜手跳了出來。
站在走廊的紅毯上,白星雨憂心的說道:“看到咱們沒在宴會廳,他會不會懷疑啊?”
白鴻雪眨了眨眼:“你什麽時候產生了我沒有使用魔法的錯覺?”
向後一退,二人從宴會廳旁的風景畫中掉了出來。
白鴻雪拿起二人出來的那幅畫,雙手一折把它扔到了花瓶裡。
等斯科特從畫中畫中畫出來的時候,二人已經以逸待勞的在宴會廳等他了。
正和璐璐與馬斯談笑風生的白鴻雪打趣道:“你這是去哪了,怎麽上個廁所頭髮都濕了呢?”
渾身上下還在滴水的斯科特氣急反笑:“一不小心打翻了路旁的花瓶而已,我可真是不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