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縣,南城門。
車水馬龍,排隊入城的人連成一條線。
門口站著一隊身披鐵甲的士兵,每個士兵都是一變武者。
隊長身披玄色鎧甲,長滿老繭的手放在掛在腰間的長劍上,隨時準備拔劍。
他皮膚黝黑,怒目瞪著人群,眉宇間有揮之不去的殺意,厲聲喝道:
“每個進城的人需要繳納一兩銀子!發放身份令牌,才能在城中正常生活!”
“現在開始檢查你們身份!”
說完,士兵們搬來一面巨大的青銅鏡。
有人驚呼:“照妖鏡!”
眾人唏噓,都老實了起來,不再大聲喧嘩。
楊孟問排在他前面的一個商人:“照妖鏡是照妖怪的,大家為何如此害怕?”
商人滿臉絡腮胡,牽著一匹高頭大馬,馬背上駝了不少活物。
他害怕道:“照妖鏡不只是照妖怪的。”
“那還能是什麽?”楊孟疑惑。
商人不再回答問題,仿佛是觸碰到了什麽禁忌。
楊孟凝眸眺望。
只見一個婦人牽著一個幼童走到南門前,在照妖鏡面前照過後,哆哆嗦嗦的從懷中摸出一把碎銀。
“官爺,妖魔屠光了我們牛家村,我們母子身上就剩下這點銀子了。”
士兵掂量了一番,旋即面色冷了下來,眼神陰鷙恐怖:“才二兩一錢銀子?打發要飯的呢!”
婦人面色慘白,跪下哭著求道:“官爺,這真是我全部的銀子了,求你行行好放我們走吧。”
“大膽妖魔!照妖鏡已經照出你們是兩頭吃人蛇妖!”士兵一腳踹翻婦人,將銀子交給隊長,“隊長,這是從妖魔身上搜刮來的贓款,這兩頭妖魔該如何處理?”
“斬立決,這樣才能震懾住妖魔。”
玄甲隊長漫不經心的將銀子塞入懷中,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像是說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兩個士兵立刻上前,一人拖著婦人,一人拖著孩童。
孩童嚇哭了聲。
夫人慘叫:“還有沒有王法?早知道進城會死,我們還不如被妖魔殺死。”
“聒噪!”
玄甲隊長隔空一掌,氣勁如同驚雷炸開。
婦人鮮血淋漓,倒飛出去。
看到這一幕,楊孟瞳孔一縮。
黑,真特麽的黑!
如今這個世道,人命比草還要賤!
婦人鮮血侵染全身,口中滿是血泡沫。
士兵拖著她往遠處行刑台走去。
“夫君,這太過分了,再怎麽樣也不能殺人。”柳昕咬牙切齒道。
楊孟攥緊拳頭,隨後松開:“昕兒夫人,我們剛到平陽縣,做人要低調。”
世界就是這麽殘酷,沒有實力,只能任人宰割。
難道弱者要把希望寄托在強者的仁慈和施舍之上?
行刑台。
兩個士兵朝手心吐了口唾沫,高高舉起屠刀。
婦人和孩童半跪在地上,早已嚇得六神無主。
台下眾人沉默。
獨善其身演繹到了極致。
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個死的不是自己。
唰!唰!
士兵揮下屠刀!
“刀下留人!”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柄細劍破空而來。
《柳家狂風劍》——破空式
柳昕一襲青衣,縱身一劍擊穿兩把屠刀。
兩個士兵手還揮著,發現手裡的屠刀碎了一地,猛然大驚。
“你竟然襲擊行刑場!你是妖魔細作!”
他們齊齊轟拳,猶如猛虎下山。
此乃虎賁拳!
柳昕如同穿花蝴蝶躲過拳風,輕輕兩指彈出,兩個士兵倒飛數十丈,在地上劃出長痕倒下。
“二變武者!”眾人驚呼。
只有二變武者才能秒殺一變武者!
楊孟搖頭,惹上此事,看來是低調不得了。
“好好好!一個二變武者也敢藐視王法!”玄甲隊長手持長刀,眼神冰冷,一身二變武者氣息外放。
眾人為這個美麗少女歎息,今日她怕是要將命給留下了。
柳昕手握著劍,三千青絲如瀑,氣質絕冷:“我乃青龍幫幫主之女,你確定要想和我作對?”
她搬出了三變武者的父親,為的是不給夫君惹上麻煩。
在平陽縣,三變武者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基本上都會給三變武者面子。
聽到此言,眾人眉頭微皺。
玄甲隊長捧腹大笑:“青龍幫早在一個月前覆滅了,柳河東那個老家夥頭顱都給人割下來喂狗了,你搬出一個死人唬誰?”
我爹死了?
柳昕呆若木雞,她還沒問父親為何要將她賣了,就聽到了父親死亡的消息。
整個人失魂落魄,心裡空落落的。
玄甲隊長起了歪心思:“爺瞧小妞你長得不錯,若你願意侍寢,就饒了你。”
“找死!”柳昕驚醒,拔劍,悍然出擊。
她和玄甲隊長在偌大的行刑台上兵器碰撞。
金鐵聲交鳴,火花飛濺。
洛青蘭看得著急:“夫君,快去幫昕兒妹妹啊,她還懷著孕呢。”
“昕兒修煉的是《柳家狂風劍》,實力遠超過對方,等著瞧吧。”
楊孟洞穿了一切,柳昕手癢難耐多日未動刀兵,才故意和玄甲隊長交手多個回合。
眾人一驚一乍。
“二變武者交戰,威力太驚人了!”
“交手之快,看得人目不暇接!”
“每一擊都是上千斤力道,難以想象。”
交手五十多個回合,柳昕陡然狂刺,手中劍宛若暴雨傾盆而下。
玄甲隊長立刻招架不住,身中幾劍,感覺胸口被重重錘擊,轟然倒地。
柳昕收劍歸鞘,冷目掃向士兵:“進城費一兩就是一兩,誰也不能多收!”
士兵們束手無措。
隊長都倒下了,要他們一變武者去對付二變武者,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時,一道滄桑的聲音傳來:“小姑娘,我的人犯錯自有軍法懲罰,你越俎代庖插手此事,是不把老夫雲墨放在眼裡?”
只見一蒼顏白發、身披威風玄甲老者從十丈高城牆一躍而下,瞬間襲來。
立刻有人認出這個老者。
“他是雲墨,平陽縣黑甲軍統領,三變武者中的強者!”
全場一片嘩然。
三變武者已是他們仰望不可及的存在,雲墨還是其中強者!
柳昕緊張的握住細劍。
雲墨是和她父親實力相當的恐怖存在。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出現。
柳昕緊咬貝齒,不願服輸:“這件事你們不對,我當然要管。”
“哦?看來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定位。”雲墨那張臉布滿溝壑,眼神冷冽,“老夫今日便教你一個道理,二變武者要對三變武者臣服。”
說完他渾身氣勁不再掩飾,三變武者的氣息如同悶雷轟地,十丈之內的人紛紛承受不住壓力倒下。
眾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柳昕搖搖欲墜,劍插在地上,雙手握劍苦苦支撐身體。
二變武者和三變武者的差距猶如螢火和皓月。
她忽然想起父親曾說雲墨欠他一個人情,今後出事可以找雲墨,於是咬牙說道:
“雲墨大人,我父親是柳河東,這件事能否就這樣算了?”
柳河東?
雲墨腦海中浮現一個臉寬黑衣男子的身影,對方曾幫他爭奪上這黑甲軍統領之位。
如果柳河東不是惹到那種層次的敵人,他很樂意答應眼前這個少女。
他陰鷙冷笑:“柳河東是誰?老夫不知道。”
說完他血脈湧動,呼吸猶如猛虎咆哮,朝柳昕轟出一拳。
“《虎賁拳》大成,拳可斬鐵!”
“這個少女完蛋了,二變武者在三變武者面前,啥也不是。”
眾人惋惜。
電光火石間,一個黑發少年突然出現柳昕身前,平靜抬起一掌。
雲墨大驚,楊孟身上沒有任何氣息,正是這種沒有氣息才讓他害怕。
可拳頭已經無法收回。
嘭!
一聲悶響。
只見楊孟一隻手握住了雲墨的拳頭,就像是握住了一個小孩一般。
在場眾人都清楚,這一拳有萬斤之力,居然沒有擊退這個少年一步!
雲墨瞪大眼睛,想要抽離拳頭,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被鐵鉗死死鉗住。
楊孟眼神冷冽。
“今日便教給你這個老匹夫一個道理,區區一個三變武者也敢在我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