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酒肆。
楊孟在動身前,先和吳高義見了面。
“吳兄,能否幫我一個忙?”
吳高義連忙點頭,這些天楊兄被城中各路勢力拜訪,終於有機會搭上關系了。
“今夜可能會有半步宗師襲擊我家,你能否讓你家族守護一夜?”楊孟端起酒杯敬酒說道。
狂蟒幫邀請赴會是一個煙霧彈,真正意圖是王家會在今夜偷襲!
就算王家沒有偷襲,也得保證三個夫人的安全。
“半步宗師啊......”吳高義端著酒杯搖晃,一時間舉棋不定。
楊兄顯然和某個大勢力結上仇了。
一旦引火上身,他吳家也可能不保!
沉吟片刻,吳高義認真看著楊孟:“楊兄,你說說究竟是哪個勢力要對你出手?”
“平陽王家。”
聽到這話,吳高義肥手顫抖,酒杯灑出些許酒水到桌子上,深吸了口氣。
“王家可是有三個半步宗師!”
“今夜我不在家,王家最多來一個半步宗師,如果吳兄你能幫忙,我楊孟欠你一個人情!”楊孟豪放的喝下一杯酒。
吳高義認真斟酌,一個未來的先天宗師的人情,這是難得的機會!
他仰頭一口喝下酒,鄭重道:“楊兄,這件事我吳家答應下來了!”
“多謝吳兄!”楊孟內心懸著的石頭落地。
告別吳高義,楊孟便返回府邸,等待著夜幕降臨。
吳家。
吳高義馬不停蹄奔到一座美輪美奐的園林,穿過大堂、練武堂,直奔後院。
枯樹下,冷風吹拂著一個老態龍鍾的老者衣衫。
老者穿道袍,身體乾枯,皮膚長著斑點,嘴巴凹陷,眼睛卻如同孩童般清澈。
他正打著一套拳法,動作慢如老龜,拳風卻形成小龍卷風揚起塵土。
吳高義恭敬一拜:“老祖宗,晚輩有事相求。”
老者正是吳家老祖吳鴻才,三竅半步宗師修為,一百三十八歲,快要接近一百四十載大限。
一旦吳鴻才駕鶴西去,吳家將再無半步宗師強者守護,家族產業將會被外面群狼撕咬。
這也是吳高義想盡量和楊孟拉上關系的原因。
吳鴻才緩緩收功,看著眼前胖墩子孫,這將是吳家下一任家主。
“都想清楚了嗎?吳家今後是繁榮昌盛,還是家破人亡,全在你今日一念之間。”
“老祖,請出手!”吳高義毫不猶豫道。
吳鴻才舉目望著遠方落日,蒼白胡須在晚風下擺動。
......
外城,夜黑風高。
尋常人家早已緊閉家門,不敢隨意外出走動。
伸手不見五指的巷道上看不見一個人影,偶爾深巷有犬吠聲響起。
楊孟穿一身黑衣,腰配長劍,行走在小巷碎石路上。
地面肮髒,遍地汙水和糞尿,散發著濃烈臭味。
路上經常還有未知的人體殘肢以及暗紅色的血跡。
楊孟快步行走,凝望前方棚屋區。
住在街道上的外城居民還好,祖祖輩輩住在平陽縣城,房屋雖破但能住人。
棚屋區不同,五十多萬百姓從附近村莊逃難而來,生活在這片巴掌大的土地上,一間瓦舍大小棚屋就住了上百人。
“這就是亂世。”楊孟不再看棚屋區,看向遠處一家燈火輝煌的客棧。
客來香客棧位於棚屋區和街道區中間,客棧門口站著十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皆是二變武者。
這戰力比城門檢查的士兵小隊都要強!
楊孟眼神一冷,徑直走了過去。
狂蟒幫幫主僅僅是三變武者,就算王家派半步宗師助陣,他也有信心從半步宗師手中逃脫。
客棧門口,燈籠散發冰冷紅光,猶如妖魔猩紅的雙眸。
數個身穿紋有蟒蛇短打的壯漢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盯著楊孟:“入住客棧費用,一夜十兩!”
“我是楊孟。”楊孟面無表情,淡淡說道。
這幾個壯漢當即為楊孟讓開一條路。
“幫主在三樓。”
走進客棧一瞬間,數十個大漢清一色穿蟒紋短打,皆不懷好意盯著楊孟。
群賊目光環伺,就如同一頭肥羊落入了狼窩。
心靜如水從狂蟒幫眾人面前走過,楊孟踏上樓梯到了三樓,拐過一個拐角,步入一間大房。
房裡坐著的正是狂蟒幫幫主余三,臉上有道猙獰刀疤,只有一隻眼睛,身體健碩長滿肌肉。
余三隻穿一條黑色長褲,裸背雙臂趴在反坐的椅子靠背上,身後一個戴面紗的美豔侍女正錘打他的後背。
他看著楊孟走進房中,輕蔑冷笑:“楊公子最近風頭無兩,小小的平陽縣無人不知。”
楊孟狐慧一掃,沒發現其他人在屋內。
只是這個侍女有些不太對勁。
那件面紗是一件寶物,看不清她的臉。
“楊公子真是性情中人,進門一眼就看上我剛買的侍妾。”余三譏笑道。
楊孟冷聲道:“你想好今夜怎麽死了嗎?”
余三眼皮跳動,呼吸都變得急促,差點想要暴起逃出這裡。
“楊公子,你確定要與狂蟒幫以及王家為敵?”
他厲聲喝道,搬出了王家這尊靠山。
唰!
楊孟劍拔出鞘,劍鋒寒芒畢露,冷光照射在余三臉上。
“告訴我狗蛋在哪,我會讓你死得很輕松。”
余三感到嘴唇乾燥,此人怎麽不怕王家?
下一刻,楊孟突襲而至,萬劍擊出。
《柳家狂風劍》——萬劍式
好快!全是劍!
余三驚駭,蹬地躍起,卻不料萬劍歸一如影而至,瞬息洞穿了他的胸膛,溫熱鮮血濺射了呆滯的侍女一臉。
他胸口出現一個碗口大的血洞,能看見心臟在胸膛裡跳動。
寒劍懸在他子孫袋上,一道淡漠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狗蛋在哪?”
余三隻覺身下泛起寒意,一改先前的囂張。
“小孩被關在地窖,饒命!”
唰!
楊孟揮手一劍,劍鋒劃開余三脖頸。
余三身首分離,身體還跪著,頭顱先落地。
他眼神不可思議,張嘴似乎想要什麽,卻無法發出聲音,最終不甘的死去。
如今尋常三變武者,楊孟垂手可滅,不願再對余三多少說什麽廢話。
戴面紗的侍女嚇得六神無主,蜷縮身子躲在牆角。
楊孟冷冷看了侍女一眼,收劍歸鞘,轉身走到門口。
下一刻,破空聲襲來。
一把碧綠匕首從他後背刺穿到前胸,匕首猛然拔出,頓時血流如注。
這是!?
捂著胸口,楊孟回首望向身後。
只見侍女揭下面紗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個滿臉溝壑的老嫗,雙目渾濁,牙齒烏黑。
“小子,老身這把匕首染了婆娑苦毒,你死定了!”
婆娑苦毒乃烈性毒藥,一、二變武者即中即死,三變武者中毒將無法催動氣勁,形同一個廢人,且每日中毒更深,直到身死。
楊孟奮力運轉僅存的一絲氣勁止血,盯著老嫗。
“你是排名王家第二的半步宗師王燕!你對付我一個三變武者,還要化作侍女,眼睜睜看著我殺死余三,最後用上此等毒藥!真能忍啊!”
說著他背後那隻手悄然捏著一包無形之毒。
“小心駛得萬年船,老身要像你這等愣頭青,早就死了!”王燕仰頭大笑,一掌拍向楊孟傷口,狂猛氣勁猶如無數刀刃割肉。
楊孟倒飛出客棧三樓,砸穿地面,碎石煙塵飛舞。
他捂著傷口,艱難起身。
疼痛深深刺痛內心,回想來到平陽縣的所作所為。
我屠盡黑雲洞狼妖,力戰黑雲老祖,斬掉它一截手臂,就自信的以為天下無敵,絲毫不把半步宗師放在心上,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種自大帶來的苦果是我咎由自取!
踏踏踏——
數百狂蟒幫眾圍住深坑,紛紛探頭遠望楊孟,不敢向前一步。
王燕飛身跳入坑中,砸倒楊孟,一腳踩在他觸目驚心的傷口上。
楊孟忍痛沒有吭聲,手心藏著一個布袋,裡面裝著無形之毒。
如今氣勁被封印,無法突破半步宗師。
這包無形之毒是他唯一活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