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大膽。”
“不怕官爺把你殺了?”
公孫勝戲謔道。
“他殺不了我。”
王臨搖頭,“接下來呢,你還沒真正教我劍舞。”
“感受到女人身體的嬌柔,學劍舞會方便很多。”
“接下來我會教你一些基礎的舞步,應付鄉試還是可以的。”
“但若是想要得到聖上的青睞,你需要三跪九叩拜我為師。”
公孫勝道。
王臨此人的性格和他很像,俊秀的外表下藏著洶湧的洪水,心裡住著一頭野獸。
“知道了,趕緊吧!”
“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王臨催促道。
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春風雲欲生。
中轉雷霆諸邪驚,拔劍欲上白玉京;仙帝呼我武曲星,驚鴻一斬寰宇清。
最簡單的劍舞,卻讓公孫勝舞出如此氣度,剛柔結合,美奐美侖。
“學會了嗎?”
書院裡有很多天才,但他們隻學到了“形”,而無此劍舞之“神”,但也足夠應付考試了。
專心於劍舞的公孫勝並沒有發現觀舞的王臨眼睛的異樣,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亂瞳碰撞,在公孫勝停下來的同時,眨眼間恢復了正常。
“我試試。”
王臨深吸了一口氣,握住劍柄,往前踏出一步。
翩若遊龍,婉若驚鴻,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旋。
“大才。”
公孫勝驚歎,他的骨頭怎麽能那麽軟?仿佛水一般。
沒有數十年的積累和極高的天賦是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看著驚才絕豔的王臨,公孫勝心想他的骨頭是否能為自己所用?他身體的二百零六塊骨頭中,除了頭骨外,還有三十二塊骨頭沒有補齊。
“他可是我的學生。”
公孫勝拍了拍臉頰,怎麽能產生邪念?
“還沒入門就可以出師的,只有你一個啊!”
“唉!”
這讚美之詞最後又化作了一聲歎息,和王臨相比,他公孫勝做的一切努力不若川水東流。
“遊戲而已。”
對於王臨來說,這些東西明明觸之可及,但又如鏡花水月,有種虛幻的感覺。
“哈哈哈!”
“遊戲?”
“有意思。”
“這劍舞你只要勤加練習即可,看你並不熱愛此技藝,那便淺嘗輒止。”
“以此博貴人歡心,足矣!”
公孫勝負手而去,隻留下他那清朗的余音。
三個月做到可以從射院畢業的程度,此子乃大才,可惜院長並不看好他。
“禮院那裡我交代過了,想來那老頭應該會盡心盡力教導王臨。”
雲籠山中有一奇怪之地,此地佔地廣闊,雖處於向陽之地,但周圍寸草不生。有著許許多多古樸的建築,但滿是死氣,那裡還有著數千位布滿灰塵的假人。
此乃禮院,是青衿書院第二大的書院。王臨的第二個選修課程將在這裡進行。
令王臨沒想到的是,看似脾氣暴躁的江鉦則竟然也是禮院的常客,而且“禮”是他選擇必考的三門“君子六藝”之一。
“師弟,看來你射院的學習結束了。”
江鉦則好奇王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明明只是個秀才,學好一門選修就足以應付鄉試了。
“學海無涯,怎麽能說是結束了?”
“只是暫時把這學業放下,日後還會拾起來的。”
王臨道。
“受教了。”
“接下來我帶著你熟悉熟悉禮院。”
江鉦則聲音平和道,哀牢山事件過後他對王臨的態度友好了許多。
“這禮院甚是廣闊,新人剛來容易迷路。”
“每次來禮院我都要提前好幾個小時,以免耽誤了課程。”
盡管這老師每次隻講一個時辰的課,但足以讓人受益匪淺。
這是一個山谷,蜿蜒小河從中流淌,周圍還有終年盛開的桃花。
一切顯得很安靜,連桃花落入水中都顯得小心翼翼。
沿著河水往下遊走,只見一青石雕像豎立在岸邊,只見那人指著河水,嘴唇微張,看旁邊的碑文……
“曹爽,我向洛水發誓!”
“只要你願降,唯免官而已,保你往後榮華富貴!”
這是司馬懿向洛水發誓,以取得敵人信任。
恍惚間,王臨看到當時的場景,滔滔洛水,千年來坦坦蕩蕩,向著清澈的歷史奔流。但最終被司馬懿摻雜了一絲刺眼的斑駁。
最終他並沒有遵守誓言,洛水之誓也沒人願意遵守了。
“雖然我知道這石像為何人,但他違背‘禮’的行為實在讓人唾棄。”
江鉦則搖頭,對其很不屑。
奇怪了,司馬懿是外地人吧?怎麽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王臨心想,難道說這裡還有別的玩家?
“江兄此言差矣。”
“小弟我覺得此人頗為有趣。”
一白臉書生從桃林深處走了出來。
“老師把這個‘反派’的雕像立在這裡,若全都是批評的聲音,那也太無趣了吧!”
面如冠玉,身形頎長,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即將落到他肩頭的桃花忽地避開了他,似乎害怕破壞他和諧的儀態。
“房珃兄。”
江鉦則拱手示意。
“這麽騷包?”
王臨吐槽。
“這位就是新來的小師弟吧?”
“看來是一位坦率之人。”
房珃稱讚道。
王臨突然覺得這些人挺變態的,自己說話那麽難聽,這書院的學子對他還是那麽友好。
“不知房珃兄有何見解?”
無論是哪個地方的學子,探討永遠是必不可少的。
“‘禮’是什麽?”
“是政治工具?道德準繩?還是文明的象征?”
房珃反問。
看似給了選擇,其實別無選擇。
如果僅僅是照著人家給的答案回答問題,那江鉦則就落入下風了。
“禮是秩序。”
“只有遵守禮,社會才能溫和地發展。”
這是江鉦則的看法,作為兵部尚書的兒子,他是不太喜歡“禮”的,畢竟兵不厭詐。但潛意識又反感那些背禮之人,這很矛盾。
“嘿嘿,江兄頗有見解。”
“但對我來說,‘禮’就是工具。”
“你說世人若皆是蠻夷之徒,那‘禮’對司馬懿就沒用。”
“想必平日裡司馬懿也是謙謙君子,完美地融合到守禮之人的群體中。”
“誰能想到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背信棄義。”
“但他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改變了命運,或許還在他那個世界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所以啊,禮對我們來說,既是盾又是矛。”
“風和日麗的官場中,禮是我們的一層外衣,將我們捂得嚴嚴實實的,讓人琢磨不透;山雨欲來風滿樓時,禮又變成可以隨意蛻去的蠶繭,來個猝不及防的蛻變。”
“關於‘禮’,我隻敬佩兩種人:一種是創造了禮製之人,另一種是甘於背負罵名以謀取利益的背禮之人。”
房珃娓娓道來。
誰能想到這種話是禮部侍郎家的嫡子。
說起來,這倆人還是發小,皆是因為青衿書院的盛名進入書院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