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達川的心裡,老婆,這個一向崇拜自己、終日忙忙碌碌,頭腦簡單的老婆,一動不動地坐著,手裡拿著那張照片。
老婆的目光盯著照片裡柳達川和年輕的女幼師手牽手在海邊,一副嬌羞無比的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他提著一籃子車厘子出現在她的面前,沒有等他開口,宋欣蓉面對照片看不下去了,仿佛觸電一樣,帶著恐怖、絕望和憤怒的神情看著他。
“這是什麽?這?”她指著照片,問道。
……
柳達川回想這事的時候,他後悔的不是自己做了這事情,而是他怎樣應付妻子這話的反應,態度。
此刻的他,是做了見不得人的肮髒的事情,羞愧難當,感到無地自容。
他感到遺憾的是自己不會掩飾,遮蓋他犯下的錯誤。
他沒有表現出委屈。
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副和善的,很傻很傻的笑容。
宋欣蓉一看到這種笑,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容顏衰老,就像被被尖刀刺中了心臟一樣,渾身打起哆嗦,暴跳如雷。
“我真是瞎了眼啊!怎麽嫁給你這個偽君子!色鬼?嗚嗚——嗚嗚——
我天天在家裡照顧一群孩子,以為你是一個對我一心一意好的人,想不到你在外面尋花問柳,真是禽獸不如!
你居然敢勾引幼兒園的老師?啊!她年輕!漂亮!是不是?
我不如她是不是?我是怎麽一天一天的變老了的?你不清楚嗎?我就是一個犧牲品啊!
為你們家生兒育女,一天一天的毀掉了我的青春,到頭來就是這樣的下場……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肝腸寸斷,痛徹心扉。
柳達川在那裡想解釋:“哎呀,老婆,你聽我說…”他一下子找不到任何恰當的話語去解釋,安慰老婆。
感覺說出去的話蒼白無力。
真是理屈詞窮啊!
“誰是你老婆?”
宋欣蓉不容他說什麽,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就從衣帽間裡衝了出去。仿佛要把這一切不幸拋棄掉。
就再也不想看到這個道貌岸然,背叛自己的老公了。
“我為什麽傻笑?”柳達川想道。
“事已至此,有什麽辦法呢?
她看見我笑了,一定以為我是玩世不恭!故意氣她的!怎麽會這樣呢?”
他灰心喪氣地自言自語,自己卻也無法回答。
柳達川內心矛盾重重,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會悔恨自己所做的一切。
柳達川,這個三十五歲的風流美男子,骨子裡不再愛一個比他小兩歲,已經是七個活著、三個死去的孩子的母親的老婆,他並不後悔。
他後悔的是沒把妻子瞞住。
其實他也是可憐老婆、可憐孩子、還可憐自己的。
柳達川心裡想:
“要是知道這事會讓老婆難過,我會想出其它的辦法把自己的罪過遮蓋住,絕不讓老婆知曉,哎呀來不及了!
都是那張照片惹的禍。
老婆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對她不忠誠,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老婆年老色衰,已經沒有年輕時候的風韻、沒有什麽魅力了,看那身材走樣,皮膚松弛。
她只是一群孩子的好媽媽。為什麽不通情達理,寬宏大量呢?”
他哪裡會知道老婆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
“哎呀!煩死我了!”
柳達川一再地唉聲歎氣,再也想不出什麽法子,“這事沒鬧出來之前,我們的日子過得多麽好呀!我們的生活是多麽平靜啊!
他似乎想立刻甩掉這些麻煩,卻又甩不掉。
想想老婆生了一群孩子,心滿意足,歡天喜地,我什麽也不干涉她。
她想開店就開店。
隨她怎樣找保姆,找廚師,找清潔工,照管孩子,料理家務,買什麽衣服,玩具。
方豔,她是我們家的一個孩子幼兒園的老師,說出去影響不好。
真不好!勾搭自己孩子幼兒園的老師,確實不成體統。
可她是一個什麽樣的幼兒教師呀!
他想起方豔老師那黑葡萄般的黑眼睛和她的笑笑靨如花的面容。
要不是那次外出約會,攝影師衝洗那張照片,她怎麽會知道呢?哎呀呀!後悔忘記處理掉,最後落在妻子手裡了。
柳達川沮喪的摸著自己的後腦杓。
可是有什麽辦法,有什麽辦法呀?
人要是沒有思想就好了。
為什麽不糊裡糊塗,忘掉一切煩惱呢?!
在夢中忘卻煩惱已經不可能,已經不能再回到泰姬陵,愛琴海,沙灘,海鷗,蝴蝶、女人、音樂的美好日子裡了。
看來,只有在生活的夢中忘卻煩惱了。
“以後自有辦法的。”
柳達川自己對自己說過這話,穿著金黃色緞面的睡衣,把腰部的帶子系好,雙手握拳在胸部的兩邊前後移動,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邁開大步,來到窗前。
用右手拉開金絲絨窗簾,打開窗戶,陽光照射進來。
秘書溫凱輝走過來,給他送來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一雙擦的錚亮的皮鞋。
從腋下拿下文件,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柳達川。
“有沒有從德瑞公司的裡送來的文件?”
柳達川接過德瑞公司的公文,在沙發上坐下來後,問道。
“有的,在書桌上。”
溫凱輝回答後,微笑地看了看柳副董事長。
過了一會兒,又微笑著說:
“德瑞公司的總經理安排人來過了。”
溫凱輝泡好一壺西湖龍井茶,把柳達川的茶杯清洗三道,然後把茶壺裡面的茶水倒於茶杯,遞給柳達川:
“柳副總裁,請喝茶!”
微微笑著,看了看柳副董事長。
“我叫他過兩天再來,在這之前別來打擾你的工作,免得他來回跑冤枉路,也不差這兩天給他們公司辦事。”
他很是為副總裁著想,他知道柳副總裁為了家裡的事煩心,盡量推開一些並不緊迫的事務。
“叮咚”柳達川聽見手機微信的鈴聲響了。
柳達川從書桌上拿過手機,解鎖屏幕,看了一下微信,他的臉頓時放起光來。
“溫凱輝, 我妹妹柳希月給我發微信了,她說明天要到了。”
柳達川端起茶杯喝茶。
“謝天謝地。”
溫凱輝說道,他和柳副董事長一樣懂得妹妹來的意義,柳達川的好妹妹柳希月這一來,一定會幫忙他們夫妻和好起來。
“是她一個人,還是和姐夫一起來?”溫凱輝問道。
柳達川端著茶杯,剛喝了一口,不方便說話,快速把茶水吞咽下去:
“一個人”。
溫凱輝點了點頭。
“是一個人。那要給她收拾樓上的房間嗎?”
他指著複式樓上面說。
“她會吩咐的。”
“需要告訴苗春燕保姆嗎?”溫凱輝帶著懷疑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是的,你去告訴她。然後告訴我,她是怎麽說的。”
“你是想試探試探她是不是真的要辭職吧?
看保姆是不是真的要辭職?”溫凱輝心裡明白了,不過他嘴裡說:“是,柳副總裁。”
回到房裡來,柳達川已經梳洗完畢,準備穿衣服。
“苗春燕吩咐我傳話,說她要走了。說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好啦。”
溫凱輝笑著說,眼睛盯著柳副董事長。
柳達川沒有作聲。
過了一會兒,他那英俊漂亮的臉上,出現了和善而有點兒可憐的笑:
“啊?溫凱輝?”他搖著頭說。
“沒事,董事長,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溫凱輝說。
“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溫凱輝:“一定會的,柳副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