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微風習習。
伊甸園今天歇業,大廳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大首領和眼鏡蛇,只有十一個人,十一個殺氣騰騰的人。大首領高高的坐在伊甸園大廳的大班椅上,看看他面前的十一個人,面帶微笑,不住點頭,顯然覺得很滿意。
眼鏡蛇當然也笑容滿面,只要大首領高興,他一定也很高興。
看著面前眼鏡蛇帶來的一行人,大老板笑道:“各位的人已到齊了麽?”
為首的鼠疫首領道:“到齊了?我們在一起,不管對付什麽人都已足夠。”
大首領笑了:“我知道鼠疫是道上有名的組織,只不過有件事卻總是讓我放心不下。”
鼠疫首領道:“什麽事情?”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就是你們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鼠疫首領臉色大變,向手下使了一個眼色,兩名鼠疫成員分左右撲向門外,剛剛撲出門外,隨著兩聲慘呼,兩個撲出去的人以更快的速度被人從門外再次拋了進來,等摔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兩具屍體。
幾名鼠疫成員看的眼睛發紅,抽出腰間的手槍向大門走去。
鼠疫首領低聲道:“小心。”可惜他的警告已經太遲了,幾名鼠疫成員已經走出了大門,沒有槍聲,門外又響起幾聲慘呼,幾具屍體再次被扔了進來。
這次已沒有人再敢撲上去,連眼鏡蛇的臉色都變了。
只有大首領依舊不動聲色,淡淡道:“這就是你特地請來保護我的?”
這句話他問的是眼鏡蛇。
眼鏡蛇垂下了頭,不敢開口。
大首領道:“憑他們就能夠對付的了寅次郎?”
眼鏡蛇臉色發白,頭垂得更低。
大首領歎了口氣:“我看他們連命都保不住,怎麽能……”
鼠疫首領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厲聲道:“朋友既然來了,為何躲在門外,不敢露面?”
大首領道:“你是在跟誰說話?”
鼠疫首領道:“門外的那位朋友。”
大首領道:“門外有你的朋友?”
他自己搖頭,替自己回答:“絕沒有,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
門外無回應。
鼠疫首領冷笑,向他的同伴們打了個眼色,剩下的幾個鼠疫成員相互配合著,有的抽出槍從門口撲出,有的拔出長刀從窗戶飛身而出,四麵包抄,不給對手留下任何的死角。
幾個人前後左右包抄,行動配合得準確而嚴密。不管門後是不是躲著人,不管這個人是誰,都很難再逃得出他們的圍撲。
奇怪的是,幾個人出去了很久,外面還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鼠疫首領提著手槍,額上已冒冷汗。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響,左面的窗戶被震開,一個人飛了起來。
右面的窗戶幾乎也在同一瞬間被震開,也有個人飛了起來。
幾個人同時落下,“吧”的一聲,就像是幾隻麻袋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赫然竟是剛才燕子般飛出去幾名鼠疫高手,不過現在也變成了屍體。
鼠疫首領的手還握著手槍,額上的冷汗卻已如雨點般落下。
大首領淡淡道:“我早就說過,門外絕沒有你們的朋友,最多也不過有一兩個要來向你們催魂買命的厲鬼而已。”
鼠疫首領的手背上青筋如盤蛇般凸起,忽然道:“好,很好。”
說話間,他已飛身而出,左手的無聲手槍連發五槍開路,右手的長刀如流雲般護住了全身。
眼鏡蛇不敢跟出去,連動都不敢動,也看不見門外的人,卻聽見“格”的一聲響,一道烏光飛入,掉在地上,是鼠疫首領手中的無聲手槍,緊接著一道寒光飛入,釘在牆上,竟是一截刀尖。
然後鼠疫首領就一步步退了回來,臉上全無人色,胸膛上面被人一刀剖開,忽然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倒下去時慘白的臉色已變成烏黑。
一個獨臂人出現在大門口。
大首領起身離座道:“三木先生駕到,在下有禮了。”
獨臂人冷冷的道:“沒什麽,你們這裡搞得亂七八糟,我隻好來處理一下。”
大老板道:“南鄉先生是否也要到了?”
獨臂人道:“他會來的。”
大首領長長吐出了口氣,道:“南鄉君如果到了,那天大的事情自然也可以擺平了。”
大首領大笑,忽然轉臉看著眼鏡蛇。
眼鏡蛇臉如死灰。
大首領道:“你聽見了麽?”
眼鏡蛇道:“聽見了。”
大首領道:“有了南鄉君出面,寅次郎想要我的命,只怕還不太容易。”
眼鏡蛇道:“是。”
大首領淡淡道:“你若想要我的命,只怕也不太容易!”
眼鏡蛇道:“我……”
大首領忽然沉下臉,冷冷道:“你的好意我知道,可是我若真的要靠你請來的這幾位高手保護,今日豈非就死定了。”
眼鏡蛇不敢再開口。
他跪了下去,筆筆直直的跪了下去,跪在大首領面前。
他已發現這個人遠比他想像中更厲害。
大首領卻連一眼都不再看他,揮手道:“你累了,不妨出去。”
眼鏡蛇不敢動。就在這道門外,就有個追魂索命的人在等著,他怎麽敢出去?可是他也知道,大首領說出來的話,就是命令,違抗了大首領的命令,就只有死!
幸好這時院子裡已有人高呼:“寅次郎來了!”
夜,冷夜。
冷風迎面吹過來,寅次郎慢慢的走入了窄巷。就在半個月前,他從這條窄巷走出去時,還不知道自己將來該走哪條路。現在他已知道。
——是什麽樣的人,就得走什麽樣的路。
——他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大首領冷笑,道:“你就是寅次郎。”
寅次郎沒有開口。
他忽然感覺到有股逼人的殺氣,針尖股剌入他的背脊。
只有真正想殺人,而且有把握能殺人的高手,才會帶來這種殺氣。
現在無疑已有這麽樣一個人到了他背後,他甚至已可感覺到自己脖子後有根肌肉突然僵硬。
大首領長出了一口氣,起身笑道:“南鄉君終於到了,看來這個寅次郎也算是活到頭了。”
寅次郎背後的人似乎沒有聽到大首領的話,忽然開口道:“你是寅次郎?”他的語聲有些尖銳,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恐懼。
寅次郎忽然歎了口氣,淡淡的道:“不錯,南鄉君別來無恙麽?”
背後的人聲音忽然變得嘶啞而顫抖道:“你就是寅次郎?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寅次郎歎了口氣,慢慢的轉過了身,面對著背後的人,他似乎並沒有看到那柄寒光閃爍的寶刀,只是淡淡一笑,平靜的道:“南鄉佐助,你還認得我麽?”
原來他背後的人正是玄洋社曾經有名的殺手,連國際刑警都為之頭疼的南鄉佐助。
但是現在頭疼的卻是南鄉佐助自己了,竟呆的說不出話來,大首領本想再發發威,看見南鄉佐助這個樣子,也只有閉上嘴。
寅次郎笑道:“憑你這樣的人也來為人出頭,你不覺得丟人麽?上次只有你因為被理查德打傷才保住一條右臂,難道覺得不公平想這次補上?”
南鄉佐助忽然跺了跺腳,嘶聲道:“我早知道是你,殺了我的頭也不會這麽就來了。”
寅次郎笑道:“看來你現在已經後悔沒做好準備了, 不錯,你還沒衝昏頭腦。”
南鄉佐助呆了半晌,仰首長歎一聲,掉頭就走,他手下的那個獨臂人緊隨其後。
大首領叫道:“南鄉君,南鄉君。”
南鄉佐助理也不理的往外就走,而寅次郎也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不過想不到南鄉佐助二人剛剛出門就退了回來,而且退的比走的還快,慘白的臉上充滿了恐懼。
寅次郎歎息道:“為什麽偏要回來送死呢?”
門外一人陰聲道:“因為外面更沒有路可走。”
聲音響起的時候還在門外,而最後一個字說完,一行人已經走進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的西洋人,他進門後,掃了一眼眾人,冷冷的道:“這裡誰是主人?”
大首領看了看寅次郎又看了看眼鏡蛇和南鄉佐助,勉強笑道:“現在好像還是我。”
西洋人道:“好,那還不給客人看座上茶?”
大首領還沒有反應過來,眼鏡蛇已經搬著椅子賠笑的走了過去:“先生請坐,請問先生貴姓?”
西洋人大刺刺的坐下,冷聲道:“憑你也配問我,滾下去。”他轉頭對寅次郎一笑道:“老板,我來的還是時候吧?”
寅次郎笑罵道:“你進來倒是把我的架子都替著給端了,還不快點兒給我滾起來,我站了半天,腳都要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