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邵並沒有意外高洛斯的失態,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昏迷中的高洛斯,同時心裡在細細的盤算著。 過了半晌,高洛斯醒了過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當看到沒有人進來臉色稍微平靜了一些,然後看著明邵道:“明先生,希望沒嚇到你,不過看起來你也似乎確實沒被嚇到。”
明邵波瀾不驚的說:“請原諒我的直接,不過沒辦法,如果不能開誠布公,我實在幫不到您,除非你決定不需要我的幫助,否則我只能實事求是。”
高洛斯勉強的擠出一絲可以叫做笑的表情後頹然的說:“明先生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也不知道您到底還知道多少,如果您什麽都知道了還需要問我什麽呢?”他想盡量的讓自己鎮定一些,可是雙眼依然殘留著驚駭的神情。
明邵笑著說:“您不告訴我,我又能知道什麽呢?我還是剛剛那句話,我們開誠布公的談談吧。”
高洛斯長歎了口氣說:“明先生,我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我知道這個話說起來讓人難以置信,但是誰知道我就可以碰到呢?”
明邵說道:“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己有苦自己知,其實我自己又何嘗沒有自己的難題呢?不過我還是奉勸您一句,現在懸崖勒馬為時未晚。”
高洛斯說:“明先生,你想知道什麽你就問吧,我一定不在隱瞞什麽。”
明邵不動聲色的說:“高洛斯先生,我明白您現在一定有了極大的問題,但是您更應該明白,您現在和異教徒勾結是在玩兒火,如果一個不留神就會萬劫不複。”
高洛斯道:“明先生,我何嘗不知道這個問題,但是我現在也是有病亂投醫啊。”
明邵淡淡的說:“可這是飲鴆止渴,就算是度過現在的危機恐怕下面的危機就不是先生可以再解決的了,到時候恐怕結局會更為淒慘。”
高洛斯低頭沉默不語,半晌後抬頭道:“明先生到底是怎麽知道的?我從來沒看低過波利智庫,但是我萬難相信波利智庫的情報網已經可怕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F
BI也未必有這樣的神通。”
明邵並沒有回答高洛斯的話,只是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個名字遞給他,高洛斯看了看,臉上的肌肉明顯抽動了起來,用明顯有些顫抖的語音說道:“不錯,就是他,您應該知道,如果我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我是絕對不會想到去找他的。”
明邵平靜的問道:“請問你們現在已經談到哪一步了?他對你現在的事情知道多少?”
高洛斯說道:“目前我和他還沒有任何的實質性談話,說起來我也知道一旦我和他綁到一起恐怕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我只是剛剛和他開始接觸,畢竟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否則我也不會找到您的頭上了,現在看起來我的這一步倒是走對了。”
明邵長長出了口氣說道:“真實不幸中的萬幸,如果這樣那麽一切都還可以補救。您能死馬當活馬醫的找到我,也說明您還沒到絕境,不然有他在至少現在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談了,請問你當地遭遇了什麽事情才會讓您現在陷入如此困境。”
聽到明邵的文化,高洛斯的表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這一刻的高洛斯不再是一個大亨更不是一個梟雄,而真的成為了一個老人,連腰都佝僂了下去,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顫抖的雙頰淌了下來。
接下來,這個老人述說了一個讓人無言的故事:“ 我出生在1934年,也許看起來不過五十幾歲,但是我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我來美國的時候和你現在一樣年輕,當時的我也是一個有理想和抱負的年輕人,想好好的拚搏出一番事業,有一個和美的家庭,在我20歲的時候認識了我當時決定愛她一生的女人,我們同居了,而且不久之後她有了我們的骨肉,我當時不知道有多麽的興奮,我當時認為這個世界上我就是最幸福的男人了,所以我更加努力的工作賺錢養家,不過您要知道,我當時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者,沒有任何的顯赫的背景和富足的金錢,所以我的收入很微薄,但是我依然覺得是幸福的,我相信總有一天萬能的真主會眷顧我的。但是誰能想象,在一次老板派我送貨的時候,我被人打暈了,所有的貨物都被搶走了,而老板把我告上法庭,為了不讓我坐牢,在我被關押的時候,我的妻子苦苦哀求我的老板,我的老板,那個沒有人性的畜生,他佔有了我的妻子後告訴我的妻子只要賠償他一半的損失就不告我,無奈之下我的妻子只能變賣家產出門賣笑一個月後老板撤銷了對我的控告,但是當我回到家的時候,見到我的妻子正在吸食毒品,原來她在賣笑的時候遭遇了一個嫖客是癮君子,在佔有我的妻子後還逼迫她吸毒,我當時想去報復老板,但是被我的妻子攔住了,她說好不容易把我救回來不希望我因為報復坐牢。接下來的日子裡面,我依然想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補償這個家庭特別是我的妻子,但是沒想到因為我曾經被拘禁過,所以找工作四處碰壁,當有一天我回家的時候——那個破舊的棚戶,我的妻子已經因為吸毒過量去世了,我們三歲的兒子就在他旁邊一動不動的躺著。妻子的去世讓我痛恨這個世界,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到老板的家外放了把火,然後抱著孩子離開了那座城市輾轉來到了鹽湖城,因為我痛恨真主,他沒有給我任何的希望。所以我皈依了聖教,聖教對教徒的工作並沒有界定,而因為痛恨這個社會,我選擇的偏門,至於結果,就是我現在的樣子,我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在很多正人君子眼中看起來的邪惡集團。但是我並不覺得我有任何違背良心的地方,我從來不販毒也從來不做淫業,我可以以我妻子的亡靈名義起誓,我從來沒有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情,更沒有欺負過一個弱小,甚至於我過去的老板,當我看到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放過他的一家時,我想到了我的妻子也沒有殺他,只是切掉了他那侮辱過我妻子的肮髒的器具。
後來我又一次結婚了,我又多了兩個可愛的子女,但是可能是因為我對我的長子有一份深深的歉疚之心,我對他一直溺愛的過分,他也逐漸變成了一個極端自私的年輕人,在多年前,他為了創業和我要錢,我給了他足夠的金錢,他說他以後一定有很多的錢,所以現在開公司的同時也需要享受,我第一次教導他應該量力而行,如果要奮鬥一定要有壓迫感,沒想到這個孩子他以為我想把家產留給他的弟弟妹妹,於是他就自己動手拿走了所有他可以拿的走的我的積蓄,要知道,在家裡面我從來都不隱藏自己的財富,甚至於連我給我和我妻子準備合葬的銀棺材都偷走變賣了。我發誓,我從來沒有恨過他,不過他因為懼怕我會因此懲罰他就跑到了其他的城市改名換姓的開起了自己的公司,其實這個傻孩子,如果我真的想懲罰他他跑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但是既然他這麽選擇了,我就裝糊塗了。後來他的公司知名度大了,我也知道了他,我知道他是我的兒子,但是我從來沒想過去找到他,因為我怕他會懼怕我。但是就在前一段時間,他跑來找到了我,當時他跪在我的面前和我說他知道錯了,但是他只是希望可以有機會讓我知道他是有本事了,他可以讓我為他驕傲,所以他一直不見我,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我以他為傲。要知道,自從我皈依聖教後,我對上帝的虔誠是無與倫比的,所以當時我就想到了聖經中的一段話,我想不起來是聖經中的那一段了,不過就是說浪子回頭的一個故事。抱歉,明先生,我忘記了您不是上帝的信徒,所以這個您肯定不知道,反正就是這麽一個故事。”
“《聖經》——《路加福音》第十五章對不對?”明邵平靜的插了一句。
“對對,沒想到你對聖經也這麽了解,就是這個故事。”高洛斯驚訝的看了明邵一眼繼續說道,“當時我完全被這個回頭的浪子感動了,又想到他的母親,於是我們父子抱頭痛哭。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他說他的公司雖然表面光鮮但是其實已經走進困境,所以他已經放棄那個公司準備跟隨著我。我當時就讓他去管理一個賭場,我真的沒有想到,幾個月後,他又跑了,要知道,這次他拿的錢已經不僅僅是我的積蓄了,而且還有教會的基金,他利用我對他的信任把一切可以拿走的都拿走了,這次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跪下來抱著我的腿說所有的錢都已經還帳了,他現在只有一條命了,如果我要想要就拿走,這個時候我就算殺了他又能怎麽樣呢?而且我怎麽可能下的去手,當時看著他那張如此想我的妻子,他的母親的那張臉,我隻說了一句:‘你再也不是我的兒子了。’然後就走了。
明先生, 這就是這件事情的原委,其實我已經打算把我的東西全部賣掉,但是即便如此,我也遠遠抵不上這筆債務,再有三個月元老會就要查帳了,到那個時候我只能被吊死。而且就算是黑手黨本身也不會放過我,要知道,那筆錢裡面很多都是兩方面的公款。
現在,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以上帝的名義,沒有任何一句虛言。希望明先生可以幫我走出這個難關。”
聽完高洛斯的話,明邵扭頭指著書架上的一本剛出不久的雜志封面說道:“他就是你的長子把?”
高洛斯看了一眼,閉上了眼睛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是的,明先生,看來什麽也瞞不過您?”
明邵淡淡的說:“也沒什麽奇怪的,一個明顯營業一直不大好的電腦公司居然老板始終是金山銀海的一擲千金,又沒有什麽偏門收入的記錄,還是個對自己的父母閉口不言的人本就讓人生疑。這個人生存的目的不過是求一種自以為是的無用的虛榮心罷了,沒有這個兒子未必不是什麽好事,不要忘記,你還有一對兒女,你還是一個父親,你還是一座高山,高洛斯先生,你年紀不到七十,我以前學過吉普賽人的星相學,我看你還有至少二十幾年的富貴命等著你去享受和子女在一起的天倫之樂呢。”
高洛斯的肩膀顫抖了一下,第一次抬起頭正式的打量著面前這個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的年輕人,過了半晌,他說道:“明先生,無論成敗,你永遠是我高洛斯最真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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