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請留步。”
見蘇玄要走,女民警小張快步上前,顯得有些急切。
蘇玄頓足,轉身面對兩位警察。
他氣質超然,彷佛不沾一絲人間煙火氣,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呃,還不知道長尊姓大名?”
一向健談的小張面對蘇玄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只能硬著頭皮尬聊。
“蘇玄。”
“原來是蘇道長啊。”小張乾笑一聲:“不知蘇道長在哪裡修行,日後有時間,我還想著去拜訪一二。”
聞言,蘇玄卻是將視線移向老周,笑而不語。
這種平靜的眼神,如同一面鏡子,映照老周的內心世界。
像是所有秘密,都在蘇玄面前毫無隱藏。
不禁讓性格沉穩的老周泛起嘀咕。
‘這小道士還會讀心術不成?我悄悄委托同事調查他的事,難道他也算出來了?’
小張借此轉移話題:“蘇道長,你下山有何貴乾,可有落腳之處?”
“蘇道……蘇先生,你此行下山,不知要去何處落腳?”
“雲遊四海,代天行道。”
蘇玄回答的十分簡潔,如同一吃秋水,波瀾不驚。
兩位民警似懂非懂。
果然,修道中人的話都有些雲裡霧繞。
按照小張的翻譯,大概意思就是:沒地方住,走一步看一步。
“我們治安署對傳統文化還是很敬重的。”
小張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道長不妨來我們這小住,也好讓我多多請教。”
老周神情古怪。
咱們單位奉行的可是唯物主義,什麽時候跟宗教扯上關系了?
不過,小張用詞卻很聰明。
沒提宗教,而是用傳統文化代替,有迂回的余地。
正當老周思考之際。
蘇玄沉吟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他此次下山就是為了賺取功德。
與其自己費力去找,不如守株待兔,等功德主動上門。
在警察單位辦案,懲惡揚善,也是賺取功德的捷徑。
……
“你這不胡鬧麽!”
老周借著買煙的名頭,把小張悄悄叫來。
沒有經過上級請示,就擅作主張把蘇玄邀請到治安署。
顯然十分出格。
對此,小張卻顯得很是篤定。
“老周,你先別激動,我這麽做也是有考慮的。”
她瞥了眼蘇玄的方向,“如果這小道士真有能掐會算的本事,對我們治安署來說,無疑是一大助力。”
“什麽疑案、凶案、懸案,還不是手拿把掐?”
小張神情興奮。
“我看你是熱昏頭了!”
老周多年的立場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動搖的。
萬一蘇玄那本事是假的,咱們身為公職人員,宣傳封建迷信,挨批評寫檢討都是輕的,搞不好連飯碗都得砸了!
“你看,又急。”
小張勸道:“所以我才說讓他在咱們治安署住幾天,真金不怕火煉,如果真能成事,以後中山區可就要太平了。”
最終,老周還是妥協了。
倆人回到警車,小張遞給蘇玄一瓶礦泉水。
“蘇道長,喝水。”
“嗯,多謝。”
一路上,小張熱情跟蘇玄閑聊。
坦白來說,他們的心思蘇玄門清。
但對於蘇玄來說,雙方合作共贏,自是好事。
中山區治安署。
民警們看到老周、小張領著一個道士進門,都有些詫異。
怎滴啦,山門香火錢被偷了,來報案來了?
“署長呢?”老周問道。
“開會呢。”有同事回應。
老周點了點頭,讓小張先安頓好蘇玄,而後前往會議室。
“咚咚咚~~”
“請進。”
老周進來後,發現會議室裡,署長隊長都在,還有一位從總局過來的刑警。
“什麽事?”
署長是一位地中海髮型的中年男子。
從發量便可以看出,他在這個行業頗有建樹。
我禿了,但也變強了。
“署長,是這樣的,今天下午我跟小張出去辦案,關於一個中風患者走失的。”
老周斟酌開口。
這個案子,署長略有耳聞。
不久前,老周還委托治安署調查監控。
署長問:“人找到了?”
老周點頭。
“找到就行。”署長頓時放心,讚賞的看了一眼老周。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走失人,說明他辦案能力是有的。
“沒什麽事的話,就先出去吧。”
署長擺了擺手。
“那個,還有事。”
“說!”
署長略表不耐。
這小子,真沒個眼力勁。
沒想到我們正跟總局的同事開會麽?
你又不是破獲犯罪團夥,難道還想讓我給你記個大功?
“署長,是這樣的,之所以能這麽快找到韓建輝,還多虧了一個道士。”
道士?
一聽這話,會議室內的眾人頓感錯愕。
“他叫蘇玄,在咱們嘉定市郊外北孤山修行,還是道教協會的…呃,好像是什麽四品職位。”
老周對這方面了解不深,也記不住這冗長的官職。
“周正!”
隊長拍了下桌子,“你到底想說什麽?”
“難不成你能找到韓建輝,還是這個道士算命算出來的?”
說完,隊長都忍不住笑了。
“哎呀,隊長你還真沒說錯。”
老周實話實說,韓建輝,還真是他算出來的!現在就在咱們署裡!”
一時間,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老周只能硬著頭皮,講述事情的全部經過。
如果說,之前領導看他的眼神,是無語,是不耐煩。
現在聽完,則是用一種看待精神病的眼神看著老周。
“李署長,局裡交代的事,還請你們多多費心。”
總局來的刑警聽不下去了,告辭離開。
“周正!”
李署長氣得站起身子,“我看你真是豆腐渣炒藕片,迷了眼了!”
“身為警務人員自當以身作則,神啊鬼啊的,騙騙無知群眾也就罷了,怎麽連你也信了?”
“你知道你是幹什麽的嗎?你知道咱們這是什麽地方嗎?”
“你,你還把人領到咱們署裡……”
李署長胸膛劇烈起伏,劈頭蓋臉的呵斥道:“怎麽,你還想讓我給他蓋座廟?到時候咱們治安署都別辦案了,全都求神拜佛算球!”
不怪李署長如此動怒。
如果是平時,私下場合來說這事,署長頂多批評他兩句,讓老周擺正態度,再把人送走就行。
偏偏他選擇在總局刑警來交代正事的時候來說。
萬一被總局領導知道,估計可就要對李署長的作風問題詳談了。
李署長看老周的眼神越發不善。
難怪你三十老幾的人,還是一個小民警。
就衝你這不長眼的做事風格,能提拔你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