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有在對角巷的破釜酒吧又住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間,他在塞德裡克的幫助下,用古靈閣取出的金色錢幣給自己買齊了上學所需的各種用品。塞德裡克說,每個巫師都得有一根魔杖,也就是那根木頭小棍子,於是也帶他到奧利凡德的店裡選購了一根。
陸大有看著手裡這跟短棒發愣,這也太短,連最短的峨眉刺都長過它許多。“七英寸…赤…木做的,夜…馬尾?”奧利凡德當時是這麽跟他說的。
陸大有並不能完全聽懂他的話,這也就是這段時間他費心思最多的一件事:學習翻譯咒。
據塞德裡克轉述鄧布利多——也就是那個魔法什麽學校校長的話——翻譯咒雖然能使人聽懂其他語言,但時效有限。所以,在陸大有學會日常的英文之前,他必須依賴魔法眼鏡和翻譯咒。
陸大有對此倒是很熱衷。不僅是因為他迫切想聽懂其他人說話,更因為每當他練習咒語,用魔杖指著自己的臉念咒時,就能感覺到一種很奇異的力量從體內生發出來,更與他自幼修行的華山派內功相呼應。這時,他還以為這是所有巫師都會有的體驗。
終於一個月過去,塞德裡克帶著他穿過國王十字車站第九和第十站台中間的第三個柱子,來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饒是他這些日子已經在對角巷見識過許多過去十幾年都沒見過的東西,也還是被站台上的人群嚇了一跳。
到處是穿著長袍,拿著各種奇怪物品和動物的少年男女。
“好了,大有,你就上車吧,到了學校之後會有人來接你。”
“啊?你不一起……”要第一次和這麽多外國人一起坐進這個巨大的鋼鐵怪獸,陸大有還是有些忐忑。
“我還是用飛路粉吧,火車太慢了,哈哈。”
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後退,陸大有想,這還太慢了?
小猴子被拴在箱子上,扒著行李架跳來跳去。
“哦,我最喜歡巧克力蛙了。”隔壁房間有學生開心地喊著。
什麽蛙?
陸大有好奇地探出頭,忽然眼前一道黑影,一個東西重重地砸在他身上。
他反手將那東西抓住,隻覺入手黏滑,趕緊甩開。
咕呱,咕呱。原來是一隻癩蛤蟆。
小猴子一聲尖叫,提醒了陸大有。
前幾天陸大有帶著猴子在對角巷逛寵物店,小猴子跟裡頭一隻猴子正玩得開心,忽然那隻猴子往下一跳,變成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走了出去,陸大有和小猴子一起嚇得坐倒在地上。
眼前這隻蛤蟆肯定也不可能是華山山澗裡的普通蛤蟆。陸大有隻覺左手黏糊糊的,生怕是什麽毒物,趕緊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的長劍好不容易塞進箱子裡,來不及拿,便抽出自己的魔杖。
可他又不會除了翻譯咒之外的任何咒語,只能拿著魔杖試探著戳過去。
蛤蟆往旁邊一跳,仍然衝著陸大有咕呱咕呱。
“你們誰看見一隻蟾蜍…啊在這裡!”
門外走進一個梳辮子的金發女孩。
“什麽?”陸大有瞪大眼睛。
“你好!我叫漢娜,漢娜·艾博。”女孩在陸大有震驚的眼神裡捧起蛤蟆,衝外面喊:“納威!你的寵物在這裡!”
“萊福!”外面跑進來一個胖胖的小男孩。他開心地接過蛤蟆,說:“我還以為把它忘在對角巷了,謝謝你們!”
“它是你養的?”陸大有驚訝地問。“是啊,是阿爾吉伯父送給我的禮物。這隻小猴子是你的寵物?”
“是…吧。”陸大有還不太理解寵物是什麽意思,但想到這隻猴子是大師兄令狐衝所贈,而此時令狐衝及整個華山派都已經消失在歷史的煙雲中,頓覺失落難言。
“居然還有人養癩蛤蟆?”有人冷笑著說,“啊,是你,隆巴頓,那不奇怪了。”
陸大有聞聲抬頭,只見外面走來一位皮膚白皙的金發少年,身邊跟著兩個身量高大的男孩子。
“你說什麽?”漢娜皺了皺眉。
少年並不理會,隻斜睨著納威:“我聽說有人明明是純血,卻蠢得一直沒有魔法能力,原來喜歡養癩蛤蟆,難怪智力不高。”
“你……”納威瞪著少年,說不出話。少年還想再說,一轉頭看到陸大有,頓時來了興致。
這個人比納威更值得欺負。
“這裡怎麽有兩隻猴子,又是誰的寵物跑出來了麽?”他瞪大眼睛,故作震驚。
“只有一隻啊,我養的,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陸大有莫名其妙,隻以為是魔法世界的人又說了什麽自己聽不懂的話。
少年一怔,生氣地說:“我說的是你!”
“啊?你怎麽知道我叫陸猴兒?”陸大有有些驚喜,他還以為這輩子不會有人這麽叫他了。
“你這個中國佬!”少年憤怒地指著他。
“你還知道我是中國佬!”陸大有更開心了,這些日子在對角巷,不少人把他當成日本人或者越南人,讓他很是鬱悶。
少年目瞪口呆,他出身貴家,年紀又小,認知中罵人猴子和中國佬已經是最惡毒的語言。
可陸大有不僅大他幾歲,還是江湖中混過來的。五嶽劍派與魔教常年作戰,什麽江西於老拳師三歲孩兒被魔教釘死在樹上之類的事情,他從小都聽慣了,又豈會被這少年幾句聽都聽不明白的閑話罵到?
漢娜和納威看少年吃了悶虧,忍不住笑出聲來。少年隻覺丟了面子,使個眼色,身邊兩個高大的男孩立刻衝上去,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懂事的中國小子。
陸大有見兩人伸手來抓,斜身閃躲,反手扳住一人手腕,向外一甩。
這只是淺近的擒拿手法,這兩個英國男孩卻也抵擋不住,向後摔出,連帶著少年一起倒在地上。
少年一聲慘叫,兩名高大男孩身子壯健,倒沒受傷,爬起來再次衝上。
陸大有暗暗生氣,心知不下重手難免糾纏不休。兩個男孩這次吸取經驗,上來就要抱他胳膊。
只聽拍拍兩響,兩人直飛出去,摔在遠處。
那少年根本看不清這一招豹尾腳,隻以為陸大有念了什麽厲害的無聲咒,趕緊抽出魔杖。陸大有眼疾手快,搶步上前,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招數。
少年隻覺手腕一痛,自己的山楂木魔杖已經脫手,緊接著腳底一絆,也被陸大有扔了出去。
納威和漢娜都驚得瞠目結舌。少年爬起來,撿起魔杖,狠狠地瞪了一眼,帶著另外兩人跑開。
“你好厲害!”納威興奮地說。
漢娜卻沒這麽樂觀,謹慎地叮囑陸大有:“馬爾福以後肯定會繼續針對你,他父親很有勢力,你要小心點啊。”
“太好了納威,你找到萊福了。”
從納威身後走來幾個人,當先的女生笑著說:“你們最好趕快收拾行李,快到學校了。”
“謝謝你,赫敏。”這少女之前一直幫他找寵物蟾蜍,納威很是感激。
“你好,我是漢娜·艾博。”“赫敏·格蘭傑。”
赫敏跟漢娜打完招呼,轉頭看向陸大有。
“在下…我…陸大有。”
“中國人嗎?”赫敏有些驚喜。陸大有隻當她是和剛才那馬什麽福一樣要用什麽奇怪的話罵自己,卻聽她興奮地說:“我們這一級好像就你一個中國人,你是在英國長大的麽?”
陸大有搖搖頭,赫敏更來了興趣:“中國來的!我讀過《東方魔法簡史》,可那本書講的太簡單,我還想開學之後看看霍格沃茨圖書館裡有沒有相關的東西,沒想到遇到一個真的從中國來的巫師!”
中國來的巫師?我已經是巫師了?陸大有有些無奈。
“可是你的英語…啊我知道了!”赫敏突然發現了什麽,大聲說道:“是翻譯咒,那是很難的咒語,你好厲害啊!”
陸大有聽出她是在誇自己,連忙搖頭否認。倒不是他不想說話,只是他現在只能想到什麽“不敢不敢,姑娘謬讚,在下學藝不精,班門弄斧”之類的江湖口,全然不知經過翻譯咒轉換會變成什麽樣子。
“當然,我在家也試過幾個簡單的咒語,比如……”她抽出魔杖,正要找什麽地方施展,忽然一指行李架上的小猴子:“你為什麽要把它綁起來呢?”
“不跑它就會亂跑啊。”
“不會的不會的。”赫敏搖搖頭。“你沒有讀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附錄裡給的解釋麽?魔法寵物跟麻瓜寵物不同, 它們擁有更高的智力,而且這樣綁著它也不符合《魔法部關於魔法寵物福利條例補充條款》的相關規定。”
說著,她將魔杖對準綁在小猴子頸上的繩索:“你看,力松勁泄!”繩索應聲脫落,小猴子乍得自由,興奮地跳來跳去,猛地往外一竄。
“啊!”一聲男孩的慘叫,小猴子已經穩穩蹲在一名紅發少年頭上。
“冰凍定身!”赫敏趕忙喊了一聲,走過去抱下被定住的小猴子,有些抱歉地遞給陸大有:“真對不起,看來它不是魔法寵物。”
陸大有看著眼前僵直不動的猴子,不知所措。赫敏趕緊伸出魔杖:“定身解除!”
小猴子恢復自由,嗷的一聲鑽進陸大有懷裡。
“實在抱歉,我真該在麗痕書店把那本《魔法寵物圖鑒大全》買下來的。”
她有點不好意思,搖頭歎息著走開。剛才的紅發少年湊過來,對陸大有說:“我懂你的感受,這種自以為是的萬事通確實很煩。”
陸大有撿起掉落的繩索,問道:“你們誰聽清了她剛才念了什麽?繩子怎麽就掉下來了?”
紅發少年呵呵傻樂:“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那個咒語,弗雷德每次把鞋帶系成死結,我媽都要念那個給解開,力松勁泄!”
用魔杖指著,念出咒語就可以了?
“力松勁泄!”陸大有輕輕念咒,一道紫光從魔杖中射出,手中的繩索寸寸斷絕,裂成一地草屑。
“怎麽會這樣!”紅發少年嚇了一跳,這可不是力松勁泄應該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