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任叩將最後一隻活鼠捏死。
靈竅內,風鼠靈打個飽嗝,肚皮仰天陷入沉睡。
獸土中,灰霧上風鼠靈完成二階段進化,所需活鼠增至五百。
連帶著任叩風靈竅中靈力,也有絲絲霧化跡象,旁邊火靈竅也被波及,竅中火靈力有著輕微漲幅。
其余變化不大,風刃增至三枚。
將手中鼠屍收入儲物袋中,連帶之前三百,此袋中共有七百鼠屍。
鼠屍可不能丟,多少也是肉,如此數量,極為可觀。
到時送至西院後廚,也能做出不少美味。
你說西崖鼠妖?這裡是任家地盤。
不過這個西院後廚,聽青山叔說,最近可不太平,尤其夜裡,更是生人遠離。
眼神深邃,一縷夕陽透窗照在任叩臉上,璀璨奪目。
不過這跟他有什麽關系,下意識握住手中刀。
刀鋒所向,斬碎一切牛鬼蛇神。
內心堅定,精神微漲,腦海中,迷霧退散,獸土增至一點一平米。
提提腰間佩刀,緊緊衣帽領口,走至窗邊,對面早已熄燈。
手扶窗沿,將支條收起,月夜褪色,翻身躺床,閉眼睡覺。
青山叔都說了危險,不呆在家中睡覺,前去送死?
......
“咯——”
手起刀落,西院後廚洗淨池邊,赤膊少年左手提刀,右手提雞頭。
將紅冠雞頭丟至旁邊紅盆,裡面雞頭冒尖。
三兩下拔毛開膛破肚,分類擺放。
任叩洗淨手中血漬,擦去額頭細汗。
禁足第三日,也是他來後廚打雜第二日。
腦海中,屬於火雞靈的血脈進度來至五十有四。
原以為此地沒有活雞可殺,可昨日前來,此處滿地獸屍,他便知來對地方。
僅僅兩日,他就獲得如此數量。
也不知任府哪有這麽多人喜吃雞膳。
一日便殺二十余隻,如此不足兩月,火雞靈便能跨入下一階段。
在說明來意後,遞上青山叔給的兩塊靈石,此地管事便欣然同意他在此殺雞。
也僅限於殺雞。
任叩明白,靈石有效,但不大,他們畏懼的是這兩日自己殺妖的名聲,不然如此肥差,怎會輕易讓人。
實力,一切根本還是實力。
卸下皮裙,將其清洗乾淨,掛至牆角晾曬。
“乾完了?”後廚小院,中央藤椅上,一獨眼老頭叼著煙鬥,沙啞道。
“回衡管事,今日雞膳用料已分類擺好。”
任新衡,西院後廚管事,一級掌杓人,出自任家旁系三脈,火系禦靈師,禦靈‘火犬’,
開四竅,原八竅禦靈師,後與羅山縣王家爭鬥,被刺破眼竅,修為降低不前,退出前線,蝸居後廚。
“呐,那裡添塊柴火。”任新衡眯眼,抬頭往日,扒拉兩口,煙霧嫋嫋,語氣含糊:“時日還早,陪老頭子我喝兩口。”
說罷,嘴含煙鬥,小老頭佝僂起身,腳步輕快從屋內取出兩小圓凳,一折疊桌攤開,獨坐一凳。
任叩聞言沉思,未有發現,嘴角含笑應答,走至火爐邊,打開風門,塞入一塊雜木。
火爐架上明黃圓缽內,雞湯沸騰。
煙霧繚繞下,青葉白菌紅椒絲翻滾,豆塊豆片細豆芽冒泡,混雜雞塊中。
濃鬱香辣入鼻,刺激任叩味蕾。
院子中其余幫廚也早已收工,此刻獨留二人享受。
靈力包裹,任叩將煮熟雞膳缽輕拿平放至桌上。
桌兩側,碗筷酒盅,紅黃液體搖晃,絲絲醉味撲鼻。
任叩坐好未動,心中若有所思,靜靜看著任新衡。
交易對等,方能讓人心安。
此等美食好酒,他不知自己又有何處被此人看中,如此招待。
若得不到原由,任叩寧立即離去。
余暉斜照,渾身暖洋。
“吃,你我也相熟二日,勿要客氣。”
面前人語氣生疏,並無口中熟絡。
酒水入肚,夾起青葉,任新衡語氣減緩:“這雞老肉就柴,雞小三兩肉,不大不小也不行。”
“你說是吧。”夾起一塊,吞入腹中,他眼眉低垂,視線中仿佛只有此菜,評價道。
任叩無言,把玩酒盅。
他看出來,宴是好宴,人非主人。
二兩黃酒下喉,辛辣回甘,度數不高,約二十出頭。
想明此事,任叩動筷,食之,眼前一亮,隨即加快速度。
任新衡竹筷耽擱再落,渾濁眼珠轉動,明了此人知他意。
內心讚許,暗歎不愧為族內後起之輩。
有此新秀,任府強大,如他昔日所願。
可惜...
兩人不再拘束,如老友,你來我往,滿缽雞膳見底。
月影高照,小院無樹。
二人飽腹坐姿各異,皆滿足看向對方。
“衡管事...”任叩跨坐斜腿,手扶刀柄,神慵氣緩詢問,卻被打斷。
“不急,不急。”任新衡煙鬥續上,吞雲吐霧。
忽煙鬥落地,低垂頭顱,手臂松垮。
任叩見狀,凝視對方,借助月光收集信息。
無異無妖,前方廚屋拔高,廟宇坐落,橫眉‘黃府’,燈籠白光,厚重大門吱呀內開。
廟落府名,不倫不類。
站立原地,任叩未動,心中暗道:“幻境?”
思婦妖手段,身後妖風急促,吹至兩鬢長發向前。
握刀冷笑,在他本命風靈前,班門弄斧。
刀出半截,抵至面前,幽冷銀光亮出妖影。
一刀碎之,妖影落地。
細看,似蛇似藤,斷裂扭曲,濺落妖血腐蝕地面。
任叩望之,皺眉。
地是真地,廟是假廟。
真真假假,虛實轉換。
如此手段令人棘手,卻不是摸不著頭腦,任叩輕吟:“火羽。”
大手一舉,火雞似鳳,靈顯於頭,雞眸金光,高聲啼鳴。
任叩體內火竅見底,風鼠端坐,與之呼應,風靈力渡之火竅。
漫天火羽,騰空小院,隨手落下。
陣陣波紋扭曲廟宇,落地砸坑碎石濺射。
淡淡靈力護身,任叩眯眼駐足,手指微張單提刀柄。
面前人低頭滲笑,渾身抖糠,佝僂背部高聳。
刹那間, 脊柱外突,扶腿手臂關節白骨突刺,緩緩站起,聲音幽幽。
“你說我茹苦含辛幾十年,在任府任勞任怨,只求我兒入蘊靈池一次,族內為何不肯!”
“為何不肯!!”
人高似狼立,皮膚枯槁,眼神濁白,口液橫飛,任新衡癲狂咆哮。
任叩見此人身變,足下黃藤纏饒,背後花草橫生,頭頂花苞呢喃:“如此無情,還不如...不如妖族大方。”
一時間院落異香環繞,慘笑連連。
冷漠如霜,任叩拔刀,凝神屏息,心定。
揮刀砍下,毫無阻礙連皮斷骨,碩大狼頭落地,話尾余音繞耳。
“謝謝!”
他早已看出,此人體內妖氣腐蝕,心生死志。
此刻不過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不然以此人四竅修為,舍身化妖,實力大進,又豈是能一刀斬殺。
熟悉聲音首次未理,蹲伏下身,任叩語氣沉重:“你之要求,我若有能,必成之。”
似有所感,人狼不甘瞳孔暗淡,隨他手勢閉合。
偌大狼屍頃刻化成灰霧,沉澱地面,獨留殘影。
後廚正門,一小童側頭扒門驚恐凝望。
看任叩望來,癱坐地面,將房門徹底打開。
兩顆乳白靈石滾落,來至任叩腳下。
屋內婦人面色複雜,似見懼物,身形一顫連忙抱起幼童,將門關上。
整齊腳步由遠及近,片刻後包圍小院。
任思行神色複雜,未言,拍拍任叩肩膀。
轉身指揮手下清掃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