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隨著金大人前往荒木村的路上,一行人心中都十分忐忑。
徐嗣修並未見過邪祟肆虐之事,故而輕聲詢問妹妹徐富瑤,但徐富瑤對此也只是搖了搖頭,她也不知。
王田兩師兄和她一樣都是武館學徒,涉及不了這方面的事,恐怕對邪祟有所了解的,也唯有趙權趙師兄。
而此刻趙權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從卷灣回九西鎮的時候,心情不錯,此刻卻十分沉重,臉色顯得有些沉悶。
誰能想到半道上攤上這種事,被朝廷的鎮守武者直接征調,根本不敢違抗。
心中窩火之際,趙權不由得將火氣放在了徐嗣修的身上,不著痕跡的掃了徐嗣修一眼。
若是沒有徐富瑤引薦徐嗣修一事,在徐嗣修家中耽擱了一些時間,恐怕他們早已經回到了九西鎮,也就不會遇到這檔子事了。
早知道會這樣,不如一開始就直接拒絕。
接下來去往荒木村面臨的可是邪祟,身為館主的親傳弟子,邪祟之事也知曉一二。
若說妖魔如野獸,那麽邪祟便是災禍。
野獸尚且能以武者強悍的肉身和武道抵擋,災禍如何擋?
雖然邪祟比不上妖魔手段血腥,但是邪祟的手段卻更加詭異和殘忍,不是一般的武者能夠應付的。
趙權越想越窩火,另一匹馬上的徐嗣修察覺到了異樣,似乎有人時不時在看自己,但當他看去之時卻沒發現是誰,隻覺怪事。
縱馬馳騁之下,一行人很快到達荒木村。
只是靠近這比卷灣大不了多少的村落,徐嗣修等人便很敏銳的聞到一股怪味,像是某種難聞的臭味。
徐嗣修對此無法形容,但是一旁的幾人卻都變了臉色。
“這是屍體腐爛的氣味!如此濃烈,恐怕……”
前方的馬捕頭緊皺著眉頭說道,話說一半沒繼續說下去,但眾人已經明白什麽意思。
這股氣味之濃烈,竟是連身下的馬匹都不敢再繼續往前,眾人只能下馬,小心翼翼的往荒木村中行去。
一行人跟在金大人的身後緩步前進,徐嗣修攙著負傷的妹妹徐富瑤,卻有一種小馬拉大車的滑稽感。
剛進村沒幾步,眾人的眼中便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村子裡橫七豎八到處都是隨處可見的屍體,奇形怪狀,身形扭曲,面目猙獰,好似在死前遭遇了什麽可怖之事。
這些屍體無一例外都是膚色灰白,並且出現了像是快要漲裂的浮腫,就在滾燙的日光下暴曬,腐爛氣息由此而來。
這濃烈的氣息撲面而來,徐嗣修頓時隻感覺胃中酸水翻騰,再對應這幅殘忍的畫面,忍不住想要嘔吐。
也不止他一人如此,除了金大人和馬捕頭外,其余人皆是如此,難受至極。
他們何曾見過這種駭人的場面,即便是身在陽光底下,也感覺身子陣陣發寒,頭皮發麻。
“習慣就好。”
馬捕頭在一旁看了看幾人的面色,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似乎對於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前方的金大人倒是面無表情,顯得很平靜。
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徐嗣修掃了一眼變得荒涼的村落,心生疑惑。
來時馬捕頭說這裡邪祟作祟,屠戮了大半個村子裡的人,但是村子裡還活著的其他人呢?
徐嗣修正想著,突然眾人就見不遠處那些破落的屋舍裡,一個接一個的人影走了出來。
看到這些人的出現,徐嗣修不由得松了口氣,至少還有人活著。
可下一秒,卻見那些村民見了他們,一個個突然加速向他們跑了過來,蜂擁而來。
這時候,徐嗣修才發現,這些還活著的村民眼中,盡是灰敗,雙目無神,奔跑的動作看起來也極不協調。
伴隨著一道道尖銳的嘶吼聲,這些人衝到了一行人的近處,全都像是失心瘋了一樣。
“怎麽回事?!”
趙權等人連連後退,這些村民竟然對他們發動了襲擊。
這些村民老少皆有,布滿老繭的手上,五指已經被指骨洞穿,一邊流淌著血液,骨頭反而形成了尖銳的利爪。
還未理清狀況的眾人,紛紛躲避這些村民的襲擊。
身為武者,即使是長練武者,那也是比普通人更強的存在,躲避起來遊刃有余,卻沒人敢對這些詭異的村民出手,畢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但就在這時,金大人卻是突然冷著臉發令:
“動手!一個不留!全部處決!”
他揮起一掌,三個撲來的村民當即倒飛出去,身上炸開血霧。
馬捕頭也是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抬手便砍,當即就有兩個村民被一刀斬首,倒在了地上。
徐嗣修一臉訝然,不敢相信這個金大人的話。
這些人看樣子都是活人,只是不知為何失去了理智,竟要將他們全部處死?
徐富瑤等人也是一般神態,無法照做。
難道不該先想辦法弄清楚發生了什麽,解救他們嗎?
就在幾人猶豫的時候,便聽金大人突然一聲冷哼。
“這些人已經被邪祟製造的怨氣感染,無藥可救,看似活著實則已經成了行屍走肉,不消多時就會死去。
邪祟肆虐如瘟疫,這些死屍身上的怨氣會逐漸積累越來越恐怖,最終禍及更多人!
聽本大人命令,不得猶豫,解決了此事回去九西鎮,皆為你們論功行賞。”
一聽到金大人的話,在其他人還在猶豫之時,趙權卻是眼睛一亮,當即催動氣血,拳生血紋,毫不猶豫的衝入這些村民之中,動起手來。
得知真相的眾人,也無法抗命,面對襲來的這些村民,還是選擇了動手。
徐嗣修心情有些沉重,他突然想到了卷灣,若是卷灣出現的不是妖魔,而是邪祟,最終的結局會不會也是這樣?
不過眼前的狀況讓他來不及多想,只能一邊護在徐富瑤的身前,對這些主動向他們襲來的村民出手。
對付螳螂妖之時是用了全力,但此刻用不上,只是擺出角螂拳的架勢,將這些瘋狂的村民全部打倒在地。
但饒是如此,這些村民的生命也極其脆弱,倒地便是氣息喪盡,直接死去,屍體快速變得僵硬,好似已經死去多時。
解決了幾個襲來的村民,徐嗣修注意到了自己的面板,此前耗盡的點數,現在變成了9點。
趙權等人殺得起勁,徐嗣修還未適應這種殺戮,隻得帶徐富瑤退開了一些。
但就在他眼睛掃了一遍四周防備著之時,突然聽到了一陣突兀的哭喊聲。
循著聲音看去,一間不遠處的茅屋裡此刻往外探出了兩個小腦袋,稚嫩的臉龐看見這可怕的一幕,被嚇得哭了起來。
那是兩個孩童,還活著的孩童!
不似這些行為詭異已經瘋狂的村民,那兩個孩童一邊哭一邊恐懼的看著他們這群人,徐嗣修很確定這是兩個活人。
兩個孩童發出的聲音自然不僅是吸引了徐嗣修,也吸引了殺得興起的趙權等人。
幾乎是想也不想,解決了面前為數不多的幾個村民之後,趙權的身形便向著那兩個孩童衝了過去,看樣子是準備將這兩個孩童也一並解決。
“趙師兄,不可!”
幾乎是同一時間,預判到趙權的動作,徐嗣修也衝了過去。
這家夥殺瘋了,連活人都看不出來嗎?
在堪堪靠近兩孩童之時,徐嗣修竟然詭異的先一步攔在了趙權的面前,猛然抓住了趙權的手臂,用勁之時手上血紋一閃而過,將趙權硬生生攔了下來。
“攔我作甚?!”
趙權轉眼突然憤怒的看向徐嗣修,面目有些猙獰。
這副模樣頓時讓徐嗣修有些意想不到, 但還是立刻出言阻止。
“這是活人!”
他看了兩個孩童一眼,兩個孩童已經被這一幕嚇傻,但從清澈的眼神來看確定是活人無疑。
“放屁!什麽活人?
金大人說了,這裡已經受到了怨氣汙染,他們遲早會變成死人,不如我來送他們解脫,你別多管閑事。”
趙權眼中竟有些威脅之意,似乎先前心中便已有些窩火,現在沒能忍住。
但徐嗣修又看了兩個孩童一眼,還是緊抓著趙權的手不放,態度堅決。
“趙師兄你清醒一點,他們和那些村民不一樣,就算被感染也肯定還有救,不如先問問金大人。”
“你給我讓開!還未入門就敢擋我,你是想找死嗎?”
趙權驚訝於自己竟然無法掙脫徐嗣修的手,一下子像是動了真怒,手上的血紋越發凝實,氣血翻湧,額頭青筋凸起。
但就在這時,遠處的金大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只是看了一眼,便隨意說道:
“不必理會那兩個小家夥,都隨我來,先去找怨氣的源頭。”
聽到金大人突然發話,徐嗣修心裡終於松了一口氣,他沒看錯,這兩個孩童是活人,這下趙權應該不敢再出手。
也不知為何,這家夥看起來像是殺紅了眼,殺那些已經無藥可救的村民也就罷了,竟然連活人都想殺。
他松開了手,趙權也猛的收回了手,氣憤的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喜歡多管閑事是吧?行!走著瞧。”
徐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