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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壇少年王》第一十四章 夢一
  在一間黯淡的臥室裡,馬潛打算像往常一般一腳踢飛被子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但他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泥沼纏繞著,異常沉重。他隻好雙手撐著床,讓身體像機械臂一般慢慢升起。

  他的雙腳在地上胡亂且肆意地親吻著,但就是不見戀人拖鞋的蹤影。他隻好下床俯下身子,在床下充滿了用過的紙巾堆裡胡亂摸索起來。

  一頓摸索後,他終於挖掘出了埋藏在床底的寶藏,上面還附帶著幾朵微微發黃的白色薔薇。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摘下,然後穿好脫鞋,走進了衛生間。

  他的眼前是一面帶著白色膩子點點的鏡子,他那憔悴不堪的容貌儼然映現其中。他的臉龐未經修飾,頭髮油膩散亂,胡子長得亂糟糟,儼然一副短命鬼模樣,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壓抑、不詳的氛圍。

  與其說他是一個充滿活力的青年,不如說他更像是一具製作失敗的標本。

  手機的鬧鈴聲刺破了房間的寂靜,也驚醒了震驚中的馬潛,他想到這是自己設置的待辦——新的一個日結工作即將開始。

  馬潛關掉鬧鈴後,仿佛是被某股無形的力量驅使,他開始機械地穿戴起衣物。盡管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但他的身體卻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被操控的感覺,自動向著那家他記得並還算熟悉的木材加工廠走去。

  木材加工廠的空氣中彌漫著木屑和汗水的氣息,機器的轟鳴聲幾乎震耳欲聾。馬潛在這裡要度過11個小時,從傍晚6點直至次日的早上6點。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感覺每分每秒都如同刀割,他的精神與體力均被笨重及機械的工作消磨殆盡。

  馬潛帶著一絲哀傷回憶起童年時代,那時的他以崇敬的眼光稱呼這些辛勤耕作的人們為“農民伯伯”。不曾想,歲月流轉,他也成為一名農民工了!

  馬潛常常在深夜的工作間隙,遙望著那些歲月痕跡深重的老工人們。他們的面孔上刻滿了歷經滄桑的紋路,雙手粗糙而有力,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種無聲的堅持。

  馬潛在心底默默地提問,他們是如何做到無怨無悔,年複一年地在這樣的環境中堅守崗位的?

  事實上,馬潛所言的無怨無悔並非誇張。下了班後,這些老工人便會匯集在露天攤販處,那裡有著10元任選的街頭快餐,以及那價格低廉得近乎荒謬的散裝白酒,還有那些十分便宜的香煙。

  對於他們來說,身體一些地方的疼痛,酒比狗皮膏藥還管用,至於煙,則是提神醒腦的好幫手。

  “大家慢一點,都小心一點!”工頭的聲音在人群中炸開,盡管這聲音似乎帶著幾分關懷,讓人不禁心生溫暖,但請別為此感動。不過工頭也不是在說反話,他只是想表達一個意思——小心點,別把木材搞壞了!

  夜宵的時候,馬潛終於向工頭表達了還是向往常一樣隻乾一天的意願。工頭面無表情地聽完,卻拋來了一個冰冷的現實——規定剛變,必須連續工作7天才能結算一次工資。

  新規定的存在,就像一面無形的牆,將他與自由徹底隔絕。此時的工頭,仿佛成了這堵牆的化身。

  這對馬潛來說無疑是一記沉重的打擊,馬潛的心沉了下去。工頭又看似關心地加了一句,“小馬你一個年輕人,應該能撐得住。”這句話在馬潛耳邊回響,既像是鞭策,也似是嘲笑。

  是啊,一個年輕人,應該能承受更多,是不是?但在這個回音中,馬潛感受不到一絲的溫度,只有透骨的寒意。讓人無法感受到一絲的溫暖。

  就在那片充斥著機油氣味和機器運作回聲的空間裡,時間似乎與外界脫節,匆匆流逝。當時鍾指針指向了早晨8點,世界即將開始新的一天。

  而馬潛的世界卻仿佛停留在了昨天,望著窗外逐漸明亮的天空,他的內心深處不禁湧起一絲落寞和無力感。

  時間的輪回仿佛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詛咒,將他緊緊地束縛在這個冰冷的木頭和金屬混雜的世界之中。工作的枯燥和重複讓他覺得每一天都是對意志力的折磨,他開始質疑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麽價值。

  他想起初中的時候向往高中的美好生活,高中的時候則向往大學的自由自在。想起畢業那天每個人都在談論著未來,而他的未來似乎……就在這機器前旁邊的每一次升降中,那些冷冰冰的機械運轉聲和昏暗狹小的掛壁房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與此同時,馬潛在內心深處孕育著一種改變的念頭。他開始思考,是否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一絲不甘在他的心中慢慢累積,終於在某一天,化為了一次絕望中的掙扎。他決定將自己擁有的一切,這幾年打工所有的工資,全都投入到了那個充滿未知與風險的領域——股市中。

  馬潛的房間依舊簡陋而昏暗,只有來自外面的微弱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勉強照亮了屋內的一角。馬潛側躺在那張不那麽舒適的床上,耳邊卻是一陣又一陣類似遙遠火車經過的轟鳴聲,那耳鳴的聲音擾得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於是,馬潛無奈地伸手拿起旁邊桌上的手機,指尖輕輕滑動,進入了那個象征著他所有希望與開始冒險的地方——同花順。

  隨著頁面的加載,一片藍色的光暈從手機屏幕上洋溢開來,照亮了他的面龐,那微光透露出絲絲的沉靜和深邃。他凝視著那顯示月收益的數字,那些冷冰冰的數字仿佛在訴說著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衝動。

  在那一刻,馬潛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他的人生就像那小小的數目,在股市的波動中顛簸不安。他閉上了眼睛,試圖讓自己從這一系列情緒的漩渦中解脫出來,但內心的悸動卻如同悄悄滑過夜空的流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最終,兩行清淚無聲地從他的眼角流淌而下,那是無聲的哀求,是對生活無力反抗的歸宿,也是他在這漫長夜晚中,唯一能對自己的苦楚和掙扎給予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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