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蛋糕分為很多種,比如巧克力蛋糕、水果蛋糕,以及裡面夾著果醬的夾心蛋糕。
但是直接用奶油裹著一個人頭端上來的,羅宣是真沒見過。
而在看到自己那張似笑非笑的死人臉後,T仔本人已經嚇瘋了。
他嘴裡大叫著“什麽情況,什麽情況”,連滾帶爬的往後退。
退到一半。
“當”...“當”...“當”...
牆角的座鍾響起,顯示現在的時間正好是下午六點整。
不知是這刺耳的聲響吵醒了它,還是到了某個約定的時間。
原本安安靜靜躺在盒子裡的人頭驟然睜開了眼睛。
那張膚色略顯蠟黃,沾著白色奶油的臉好似活了過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它用極其怪異的腔調,唱起了不含一絲活人情感的生日歌。
歌聲響起的那一刻。
原本瘋狂後退的T仔變得安靜了。
他身體不受控制的從地上站起,雙手輕輕拍擊著,打著拍子,嘴裡跟著唱起了和那人頭一模一樣的歌。
每唱一句。
T仔的身體就如同溶解一樣的掉下一塊肉,帶著粘稠的液體。
開始還有血絲,帶著血跡。
隨著落下的組織結構越來越多,那鮮豔的紅色變為了透明,就像是某種清亮的油脂。
這詭異的一幕嚇壞了眾人。
因為沒人能夠理解或是試圖分析當下這種狀況。
隨著身體的皮肉越掉越多,一邊的T仔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即將完全溶解,但他的臉還是笑著的。
只是他在一邊笑,一邊哭。
眼淚順著面頰留下,裡面夾雜著無以言明的痛苦。
最終。
T仔唱著生日快樂,變成了一灘渾濁又帶有惡臭的油脂,自發的流向了那個裝著T仔人頭的盒子,凝固成為六根蠟燭。
“騰~”
所有蠟燭同時燃起火苗,照亮了盒子,也照亮了人頭那蠟黃的臉。
“滋——滋滋——”
似乎是一個信號,一個信標,一座黑暗中的燈塔。
某個恐怖的存在借此機會來到此地。
蠟燭燃起的那一刻,蛋糕盒上方的電燈不住發出微弱的電流聲,好似壞掉了一般的不斷閃爍。
光影輪換間。
血紅色的身影漸漸浮現,一點點的從透明轉化為實體。
那是一位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
或者說是,女鬼。
只見它披散著烏黑的長發,低垂著頭,詭異的漂浮在半空,身上穿著的中式婚衣鮮紅如血,又老又舊。
那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慘白異常,與死人無異,周身滿是足以滲入到骨子裡的涼氣。
鬼。
厲鬼。
紅衣。
幾個只有在恐怖片裡才出現的詞匯爭先恐後的浮現在了羅宣的腦海。
“我是在做噩夢嗎,這種玩意兒怎麽可能出現在現實?”
羅宣的雙眼睜的極大,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並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在做夢。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驟然間清醒了過來。
只見那紅衣厲鬼以極其詭異的速度伸出右手,徑直抓向了距離它最近的惠玲。
五對足有有六七厘米長的血紅指甲包住她的臉,像是蒲扇一樣落在她的頭。
只聽“刺啦”一聲。
就如同是被撕破的紙張。
惠玲的頭顱被硬生生拔下,血液像是噴泉一樣噴湧而出,濺了羅宣一臉。
他下意識用手擦了下臉上的紅色液體,甚至還是溫熱的。
“鬼啊!”
見到惠玲倒下的身體開始不斷抽搐,羅宣慘叫起來,在本能的控制下掉頭就逃,徑直衝向後方的安全通道。
其他反應過來的四人也緊隨其後的跟了過來。
因為體型和跑步速度的問題。
第一時間起跑的羅宣排在第一位,而後是眼鏡,齙牙妹,以及處在最後的胖子大奔。
四人已經完全被恐懼支配,只知道瘋狂的邁動起雙腿,逃離這座該死的大樓,離得越遠越好。
而那還留在原地的紅衣厲鬼漂浮在半空的身體不動,只有頭部90度旋轉,發出類似骨骼錯位一樣的“哢哢”聲,看向幾人離開的方向。
“滴答...”“滴答...”
被厲鬼提在手裡的人頭正在滴血,其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樓裡不斷回蕩,顯得是那麽清晰和刺耳。
而惠玲的面部表情似乎還停留在死前那一刻,滿是驚訝、恐懼,以及不可置信。
“一...”
低沉又嘶啞的聲音從厲鬼的喉嚨裡響起,毫無生機,滿是死氣。
......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因為體重基數大的原因,還沒跑多遠,落在後面的大奔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先是T仔融化變成了蠟燭,而後是惠玲被突然出現的鬼摘下了頭。
不可思議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明明是一場可以大快朵頤的生日晚宴,到最後卻成了需要拚命逃跑的厲鬼狩獵場。
他只不過是個電商公司的客服,平日裡積德行善,到底為什麽要碰上這種匪夷所思的生死危機?
“我還不想死...”
劇烈喘息的同時,大奔的腦海裡驟然浮現出了她那六歲的女兒。
如果自己死在這了,那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他的父母,要由誰來照顧?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可是...
借由眼角的余光,大奔看到四人旁邊的窗戶,已經反射出了一道血紅的鬼影。
紅衣厲鬼和他的距離正在逐漸拉近。
任由事態這樣發展下去,那麽緊隨惠玲後死去的人,只能是自己。
“我必須想個辦法...”
因為缺氧而痛苦的臉抽動著,大奔咬緊牙關,開始思索到底該做點什麽,才能扭轉現在這必死的局勢。
悄然間。
那漂浮在半空的紅色身影再次伸出了那隻索命的鬼手。
“喂,齙牙!”
大奔大喊一聲,叫了前方不遠處那個女人的名字。
她下意識的回頭。
在這短短一瞬間的停頓,面目猙獰的大奔飛撲過來,將她按到。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
帶有血紅指甲的利爪瞬間包住了齙牙妹的頭。
“啊!”
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她便和惠玲一樣,於頃刻間人首分離,只在原地留下一具不斷抽搐的屍體。
“二...”
厲鬼的喉嚨裡再次發出了低沉的吼聲,好似在數數。
......
“喂,別跑了,停下來!”
十七樓的安全通道內,跑在最前頭的羅宣突然攔住了跟在後面的眼鏡。
“幹什麽,難道你想留在這裡等死?”
滿頭大汗的眼鏡神色慌張的說道:“T仔死了,惠玲姐也死了,他們都死了,如果繼續留在這裡,我們也會死...”
“用跑的不行,公司太大了,十八層樓,先不說我們能不能用腳跑的過鬼,如果一樓的安全通道被鎖了,就全完了。”
跑到一半,羅宣才想起這公司的保安不靠譜,總是偷懶,把門鎖了自己去睡覺。
本來這種行為是要被扣錢的。
但聽說保衛科的老頭是個關系戶,在領導層有人,所以這事並沒人管,上頭也默許了。
今天碰上這種生死存亡的情況,羅宣必須要全面考慮最有可能影響自己安危的可變因素。
“T仔死了,我們也會死在這的,嗚嗚,T仔,玲姐...”
剛說完自己的緣由,沒想到那眼鏡似乎還沉浸在根才那幾人的死,根本沒聽進去,只是和祥林嫂一樣重複著那幾句話,身體根面條一樣軟,晃來晃去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撂在這。
這下羅宣算是看出來了。
這家夥被嚇傻了,剛才完全是放空大腦,機械性的跟著領頭的那個逃。
現在一停下來,身體是不動了,腦子還在跑。
“喂,眼鏡!你他媽給我冷靜點,我們還沒死呢!”羅宣用雙手拽住他的領子,大吼一聲,使勁的晃了晃。
“我們沒死...我們沒死...哦,對,我們還沒死...”
被他呵斥著搖了幾下,眼鏡的身體抖了抖,那雙鏡片後的小眼睛似乎有了一點焦距,沒再失魂落魄的像個僵屍。
“不能走安全通道,我們該怎麽離開?”回過神來的眼鏡如是問道。
“坐電梯。 ”羅宣回復道,“我們跑步下去要十分鍾,坐電梯一分鍾都不到。”
“可是...”
聽到這,眼鏡有些遲疑道:“我記得恐怖片裡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電梯嗎?”
“影視作品是影視作品,現實是現實,實際上你在電梯裡死和在樓梯上被追死並沒有什麽差別。”
羅宣道:“而且按照影視作品的邏輯,只要那鬼找上你,劇情裡又不存在什麽除魔的大師、和尚,或者道士給你提供保護,那你無論你藏在哪裡,怎麽逃,都是個死。”
“算了。”
知道時間緊迫,隻來得及歇口氣,聊天就是自殺。
“既然你不同意我的觀點,那我們就分開走吧。你走樓梯,我去電梯,這樣其中一方生存下來的幾率可能還更大點。”
羅宣沒再和眼鏡多廢話,掉頭就朝電梯跑去。
眼鏡還想說什麽,但轉頭看了看遠處那只有點點綠光點綴的陰暗通道,還是跟上了羅宣的腳步。
“叮——”
隨著電梯到位的提示音響起,大門緩緩的打開。
但旋即映入二人眼簾的是一具壯碩的無頭屍體,倒在電梯內,脖頸處滲出的血已經將地毯染成了紅色。
“啊!大奔哥!”
眼鏡認出了這屍首的身份,發出一聲驚叫。
“該死...”
羅宣的瞳孔開始急劇的收縮,倒是沒有關心這屍體到底是誰。
他隻注意到。
那電梯內沾染了點點血跡的鏡子裡,倒映著的不是二人的影像,而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