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宣看見那些T仔和眼鏡不再盲目的追趕,而是學會了搭建橋梁。
他的第一反應是:那些有著人類外表的蠟像鬼,又進化了。
“照著這個勢頭下去,如果在走不到終點,說不定這些鬼東西就會開飛機,開坦克...”
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再次襲來,羅宣卻只能壓住著這股眼皮狂跳的不妙預感,盡力的往前跑,追趕那個所擁有董事長外表的蠟像,尋求真相。
經過大橋。
臨近樓體內部時。
兩跟距離橋體最近的“人柱”已經完成了鏈接,數不盡的蠟像順著梯子爬了上來。
“夠了。”
一直跟在最後面的大奔突然停了下來,面色陰沉的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們是絕對到不了終點的。”
說到這。
他放下一直背著的工具包,從裡面拿出一根自製的粗壯火把,並用膠帶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手上。
“大奔,你要做什麽?”隱約間猜到了大奔的想法,羅宣瞪大了眼睛。
“它們不是很喜歡光嗎,那我就給它們點。”
忙完手頭的一切,大奔又從胸口裡摸出了一個扁平的酒壺,一邊說話,一邊擰開瓶蓋,“希望這麽做,能夠幫你們引開絕大部分的鬼怪吧...”
“別這樣!我們還有機會,不能讓你一個人赴險!”
齙牙才反應過來,他是要把自己當做誘餌,於是她抓住大奔的胳膊,第一時間提出了反對意見。
“別自欺欺人了。”
大奔將她的手拿下去,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從古到今,只要有人活著,享受勝利的果實,與之相對的,就一定要有人為之犧牲自己,為他人鋪路。”
“我,一直想做英雄。”
“謝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
聽到著,齙牙當時眼眶就有些濕潤,她情緒十分激烈的喊道:“夠了,你不過也是在自欺欺人罷了,虛偽的家夥!”
“你根本就不是個好人,我永遠忘不了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
“你明明和我們都一樣,都不過是想安穩活著的普通人罷了,絕對不是什麽英雄!”
說完,她就想搶大奔的火把,被他攔了下來。
“齙牙,對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被她這麽一說,大奔的面色有些灰暗,“我的女兒才六歲,我本來非常的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她。可轉念一想,如果我通過肮髒的手段苟且偷生,那她也不會認可這樣的父親。”
“所以,我希望你們告訴我女兒,她的父親是個英雄,是為了他人而死的,而不是為了自己。”
“也請你們照顧好她。”
“她的名字叫果子,是我這輩子所能擁有最寶貴的東西。”
說完。
他原本頹廢的面貌一改,雙眼只剩下無窮的信念。
大奔將齙牙推給惠玲,又看向羅宣,面色凝重朝他點了點頭。
隨後,他舉起手中的酒壺,豪飲一口,又將剩下的烈酒揚在火把上,用打火機將其點燃。
“來啊,你們這群該死的鬼東西,你爺爺在這呢!”
大奔高聲呼喊著,義無反顧的朝那群陰森又詭異的蠟像人奔跑而去。
昏暗的天空下。
他舉起手中的炬火,從大橋上縱身一躍,墜向地面。
如同墜落的流星,耀眼卻又短暫,後面帶著成片成片的蠟像,已然成為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裡唯一的光。
拽了一把盯著大奔身影出身的惠玲和齙牙,羅宣大吼一聲:“走啊!”
她們依依不舍的回頭。
卻又只能繼續趕往那個所有人都期盼的終點。
......
新大樓的第八層。
羅宣帶著惠玲和齙牙繼續向前趕路。
這樓是食堂,且損毀的狀況很嚴重,地面焦黑,餐桌殘缺不全,有的甚至還燃著火焰。
“祝你生日,快樂~”
剛走沒幾步,那種陰森詭異的歌謠又在附近響起。
三人循聲望去。
卻見到眼鏡和t仔對著坐在其中一張完好的餐桌上,彼此拍著手,唱著歌,似乎在祝對面生日快樂。
而桌面上擺著的蛋糕,已然鑲嵌著齙牙的人頭。
“怎麽回事,這裡也有?”
羅宣嚇的往後一退,本以為大奔引開了後面的追兵,就能暫且休息一段時間。
但現在,食堂裡居然也分布著和過往時間片段一樣的蠟像。
它們簡直是無處不在。
而眼鏡和T仔很快就唱完了生日歌,二人聲音同步的繼續道:“齙牙,生日快樂,許個願吧?”
“我想...”
出人意料的是,桌子上那齙牙的人頭居然開口說話了:“我想你們這些鬼東西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不,這可不行。”
聽到這,眼鏡伸出手,捂住了齙牙的嘴。
旁邊的T仔陰森森的說道:“你的願望應該是,我想讓羅宣和惠玲,永遠留在這裡陪我...”
話音剛落。
“呃——”
羅宣和惠玲突然被扼住咽喉,雙腳離地,從地上升起,懸掛在半空。
原來是身後的齙牙伸出兩隻手,掐住了二人的脖子。
“對,沒錯,就是這樣,嘿嘿嘿...”一旁的眼鏡陰森詭異的鼓起掌來,笑的很滲人。
“祝他們生日快樂啊~”
T仔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於是齙牙提著惠玲和羅宣,一步一步的走向餐桌,將他們的頭按在桌子上。
“生日...生日...”
桌上的人頭呢喃不清的說出了兩個字。
聽到這,捂住她嘴的眼鏡松開手,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快樂你媽!該死的鬼,下地獄去吧!”
桌上的人頭怒吼一聲。
已經完全成為蠟像的齙牙放開惠玲和羅宣,轉而一把扼住眼鏡和T仔的脖子。
它抓著這兩隻鬼衝向窗戶,“砰”的一聲撞碎玻璃,一起墜下了樓。
“咳,咳...”
羅宣和惠玲咳嗽了幾聲,大口呼吸了幾口不是那麽新鮮,甚至有些渾濁的空氣。
而後,他們急忙圍在桌邊,看著齙牙的人頭,
眉頭緊皺的羅宣開口道:“齙牙,你感覺怎麽樣,還好嗎?”
“我...很不好...”
她的聲音正在慢慢的變輕,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往那種大喇叭的音量。
“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還有辦法把你變回來嗎?”惠玲撫摸著齙牙那張蠟黃的臉,心疼的幾乎落下淚來。
“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原本還能轉動的雙眼漸漸失去光澤,似乎正在從活人轉變成一種死物,且這種過程是不可逆的。
“不,一定有辦法的!”
羅宣憤怒的一錘桌子,“你再堅持一會,等我們找到真相就來救你,到時候...”
“沒用的,別管我了,快走吧...我能感應到,它們就快來了...”
此刻,齙牙的聲音細若蚊蠅,幾乎已經沒了呼吸,“走吧,走吧...”
“不,不要,你們不要這樣,我不想失去你們!”
轉眼之間損失兩名朋友,惠玲幾乎無法接受,只能淚眼婆娑的撫摸齙牙的臉,淚水一滴一滴的掉在桌面。
他們本就相識許久,再加上近來的經歷,早已經從普通的朋友關系變成了生死與共的隊友。
只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已經來不及悲痛了。
“惠玲,羅宣...”
似乎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齙牙開始呼喚二人的名字。
羅宣和惠玲急忙將頭低下,仔細傾聽她最後的遺言。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很高興認識你們,請...請不要忘記我...”
“啊...前面好黑,我什麽都看不見...”
“我...好害怕...”
“好想回家...”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清晰的意識。
直到人頭眼眶內的雙眼已然徹底的失去活性,不再轉動,不再富有光澤,成為了兩對玻璃珠一樣的模型。
這代表著,齙牙的意識已經徹底消失,她這個人的存在已經完完全全的死去。
“嘻嘻,嘻嘻...”
“過生日了,羅宣,惠玲...”
“祝你們生日快樂~”
忽然,她好像又復活了,一改此前的虛弱,盡情的嬉笑起來,言語中滿是歡樂。
就如同齙牙在死亡後根本沒有去往地獄,而是到達了一個真正的極樂世界。
注視著齙牙那張陰森詭異的笑臉。
羅宣知道它已經完全變成鬼了,於是強行拽著惠玲,想要趕緊離開這個樓層。
就在這時。
食堂的大門開了,裡面緩緩走出一個人。
正是剛剛和他們告別過的齙牙。
此刻的她手裡端著一盤插滿了蠟燭的蛋糕,雙眼眯成一條縫,嘴角咧到耳根,朝羅宣二人嬉笑道:“羅宣,惠玲,我們又見面了哦。”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死,剛才只是在跟你們開玩笑而已。”
“呐~今天是我的生日,來來嘗嘗我自己做的生日蛋糕,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