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羅宣這麽一吼,張恩輝這才意識到那人已經是做出作死的行徑。
於是三人也沒再管自己的魚竿,一起跑向遠處的山坡。
只見李長生還有一隊的某個男人正瘋狂的拉著手裡的繩子,末端顯然就是那個跳入水裡的單軍。
但非常詭異的是。
繩子末端的單軍非但沒有順著繩子往回遊,反而是正在向遠處的深水區使勁。
李長生兩個大男人顯然是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那拔河,臉憋的通紅,還是阻止不了繩子的朝向。
羅宣三人急忙過來幫忙,也抓住繩子,一起向後拉,同時臉色陰沉的問道:“怎麽回事?”
“應該是中招了。”
李長生齜牙咧嘴的解釋道:“剛才我和單軍說淺水區沒魚,準備換個釣點。等到了山坡這,他和吹什麽自己是龍王爺轉世,地上不行,水裡無敵,說要下去給我露一手。我以為他在和我開玩笑,但沒想到就轉頭拿瓶飲料的功夫,他人已經跳下去了。”
“鬼會迷惑人的感官嗎?還是...”
羅宣突然想起了一種西服神話裡的妖怪,名為“塞壬”,會以歌聲迷惑過往船隻的水手,誘使其下船,而後再將其吃掉。
可這鬼根本沒有歌聲,也似乎沒有一點獵殺的征兆和前置,直接就能讓人下水。
難道這就是這場詛咒的核心難度所在?
“我哥們為啥這麽慘啊,李隊,羅隊,你們一定要救救他啊...”
張恩輝和個小孩似的,一看單軍掉水裡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一邊拔河一邊哭。
羅宣和李長生對視一眼,彼此的表情也都非常無奈。
他們倆又不是什麽神仙。
這人都進水了,這幾個岸上的人除了乾看著又能怎麽辦?
“不行,我要抓不住了...”
掙扎過程中,白子羽突然泄了氣般的慘叫一聲,隨後整個人就開始往前滑,腳下的泥地都劃出了兩條痕跡。
忽的。
只聽“蹦”的一聲巨響,繩子的末端卸了力,水裡彈出一個帶著水花的人。
單軍終於從水裡出來了,就落在羅宣旁邊。
可是。
他已經從一個活蹦亂跳的人,變成了一具表皮開裂,肌肉漆黑的乾屍。
“啊!!!”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某位女同志發出了尖叫,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順勢往羅宣旁邊一貼,抱著他的胳膊就不放。
“......”
羅宣第一時間的注意力在屍體上,因為以前在大廈裡什麽奇形怪狀的東西都見過了,恐懼的閾值被提的很高,所以現在只是一個死人還嚇不住他。
但緊接著。
他就面無表情的看向旁邊的那個女人,是之前那位發色火紅的美女。
她留著過肩的波浪長發,臉上畫著淡妝,腰肢纖細,半球豐滿,本就極好的身材配上緊身衣和緊身褲,更加具有誘惑力。
“對不起,我太害怕了...”
見羅宣看向自己,這美女楚楚可憐的說道,“我叫阿寧,第一次見面,請多關照。”
心道這一個個都是橫店出來的嗎,這麽會演。
羅宣輕輕將其推開,隨後低下身,看向那乾屍的臉。
是笑著的。
那笑容不是詭異的獰笑,又或是什麽癲狂的大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喜微笑。
就好像,這個人死的時候沒有一點痛苦,甚至十分的享受,所有在他身上發生的事都是一種恩賜。
如果不是這淒慘的死狀。
羅宣甚至都懷疑單軍碰到的是不是什麽狐狸精,雖然被吸幹了精氣,但確確實實是被爽死的。
“怎麽說?”
李長生用毛巾擦了擦單軍的臉,隨後又按壓了幾下皮膚,看清面容以後總結道:“身體裡的血都被吸幹了,魚叉槍一發也沒有開,說明第一時間他看到鬼沒有選擇抵抗,臉上的表情很快樂,說明死時沒有痛苦...鬼應該可以製造某種極其逼真的幻覺,讓受害者不知道自己正在遭受靈異的攻擊。”
“是最棘手的精神類詭異啊。”
羅宣用紙巾抓了一塊這屍體鱗片狀的表皮,脆的像薯片一樣,裡面的肌肉纖維已經完完全全沒有了一點的水分。
就像是火災現場裡抬出來的焦屍,整體已經碳化,雖然還沒到一碰就碎的程度,但也已經差不多了。
單軍現在就像是一塊被風幹了的海綿,原先一米七八個頭的漢子,縮水縮的像是發育不良的小孩。
“啊,兄弟,你死的好慘呐~”
張恩輝跪在屍體旁邊,還在哭,似乎當真在為自己朋友的離去感到悲痛。
李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權當是一點安慰。
二人拿出一塊布,將這屍體抬走,似乎想要就近埋在山裡。
而在一旁的白子羽沒上來氣一樣,正坐在泥地上捂著胸口大喘氣。
那一隊的另一個妹子將他扶了起來,並露出淺淺一笑:“你沒事吧?”
“謝謝你。”
白子羽臉上的表情十分虛弱,“我有先天性的肺部疾病,身體打小就比較弱,十分不好意思,獻醜了。”
“沒關系的,你是病人,這不怪你。我的名字是欣小萌,他是許印舟,這是阿寧,以後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她自我介紹起來隊裡的所有成員,並用手安撫著白子羽的背,幫他順氣,顯得非常平易近人。
“你那時也看到鬼了嗎,為什麽不提醒他們?”
查看完屍體的問題,羅宣走過來,看向欣小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他記得。
之前分隊的時候已經說好,這女人和自己一樣,都是高靈覺選手。
那為什麽自己都看見水裡有問題了,她不說?
“我之前已經提醒過了,但是這鬼的能力太強,不是光光離海遠一點才能解決的,更何況...”
欣小萌話說一半,就看向山坡前方那支起來的釣竿。
很明顯。
他們這些人想要釣魚,就必然要接觸大海,不然不可能等魚自己飛出來。
所以。
在這場詛咒裡,光是知道水邊很危險是沒用的,想要完成詛咒,就必須接近水。
“喂,我們搞定了,你們這邊進度怎麽樣?”
就在幾人還在討論單軍的死時,遠處那三支出去探圖的隊伍回來了。
王明森走在最前面,離老遠就和羅宣等人招了招手。
當得知不但魚沒釣到一條,反而還死了一個人,他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唉,這就是陰世難度的詛咒啊。”
王明森歎氣道:“不過我們這邊很順利,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罷,他將地圖展開,上面畫了三個圓圈,顯然是在這次探索中每個隊伍都有了新的發現。
經過一番小小的交流。
眾人將釣竿放在原位,決定一起回旅館整理目前所能得到的信息和線索,並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不遠處的山坡。
張恩輝和李長生已經將單軍就近掩埋在一片泥地裡,都沒挖坑,只是蓋了一層薄薄的泥土和葉子。
畢竟在詛咒裡時間緊迫,能把死掉的人收拾收拾,不至於暴屍荒野,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大軍啊,下輩子注意點,別玩水了。算命先生以前都告訴過你,你這輩子最忌諱的五行就是水,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唉。”
張恩輝抹掉臉上的眼淚,又拿出一塊剛剛在地上撿的樹皮,插在地上,當做墓碑,“再見了,兄弟。”
告別完成。
李長生一邊安慰著張恩輝,一邊回頭警惕著後面的情況,二人順著小路回去和大部隊匯合。
就在二人離開後的不久。
原本凸起的泥層和葉子憋了下去,泥地上鼓起了一條長長的的“通道”。
而在那塊插在地裡的樹皮上,歪歪扭扭的留下了一個漢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