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小護士已經下班了,不在醫院,而吳德也不太想去找她。這小護士年紀並不大,所以今後的路還很長,她跟她老公早晚要分,而自己與她幾乎沒有可能性。
百合小護士與護士長不一樣,護士長已經有了家庭,有了寄托。吳德的出現對她而言是安慰,是身體寂寞的調味劑。可是,百合小護士在這幾天,似乎已經有了死心塌地跟著吳德的心思了。
到如今,吳德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能夠進入別人的身體,卻不能進入別人的生活。所以,吳德只能忍著心頭的那股子失落,不去與百合小護士道別。
來到醫院外,吳德在公共電話亭給楚菲菲打了個電話。
吳德在一接觸這個女人的時候,就能夠看得出她很有背景。並且,一周前在玉邵芹家裡打麻將的時候,那三個女人對於楚菲菲家裡的富有,也表現出不同程度的羨慕。
故此,若是楚菲菲能夠幫幫忙,那絕對比四村鎮那一大票窮漢子自己找人,要強得多。
撥通了楚菲菲的電話,也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說明情況。楚菲菲並沒有立馬答應,而是讓吳德到她家來找她,帶她一起去工地轉轉,然後再想辦法。
有了這句話,吳德心裡也松了一口氣。
畢竟,他可不認識什麽厲害的律師,就算他再怎麽精通律法,可是比起厲害律師來,就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說了半個多小時,吳德在醫院門口的飯店點了幾道菜,然後讓店員提著保溫盒送到病房。由於是單獨護理病房,所以有床桌。吳德他們擺好,就在床上湊活了一頓。
吃完飯,已經是一點了。張成剛睡了一個多小時,又吃飽了飯,精神明顯要好得多。他對張曉婷和張澤三人吩咐了幾句,便與吳德匆匆趕回虎頭口矮山工地。
往山頭那一側,是高聳的支撐石柱,連接超裡邊的山峰。從山沿依稀還有幾段鋼筋架子,看上去光禿禿的,像是工廠裡鍋爐房的煙囪。
抵達工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八點了。虎頭口矮山下,按扎了一大片的帳篷營,在山腳那一頭,停著好幾輛的挖土機車。工作了一整天,四村鎮的工人早就休息了,不過還有幾個營帳是亮著燈的。
那幾個營帳很大,吳德他們就是在這幾個營帳便停下車的。只在門口,吳德就聽到裡邊傳來一陣陣的暴怒大喝聲。
“你們別攔著我,我要砍死那些王八羔子!”
“六哥,六哥,你冷靜,冷靜,那些人不會承認的!”周圍的勸說聲此起彼伏。
“冷靜個屁啊!那些王八羔子,偷偷的換咱們的水泥,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大哥,你倒是發話啊,咱們兄弟七個,還怕了那些王八蛋不成?!”
“老六,你給我閉嘴!”這道聲音非常沉穩,其中有不乏淋漓冷意,“小李子說的沒錯,現在沒證據,他們是不會承認的。前兩天,我們已經吃了個大虧了,如果不是大家夥兒及時趕到,我們七個都得交代在那裡!他們在暗,我們在明,這件事必須好好的斟酌一下,不過哼,反正這仇一定得報!”
“對對對,老鉤哥說的不錯。六鉤子,你說你年紀跟我差不多,怎老是那麽衝動呢,做事先用大腦想想好不好!”
“小李子,你放他娘個屁!別以為你當了鎮長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就算你當了鄉長,市長,省長,見到我也得叫聲舅老爺!”
“是是是,六鉤子,你是我舅老爺,親舅老爺!現在大家想想辦法,別老是動刀動槍,都什麽年代了。要用法律,法律武器!”
張成剛站在門口,對吳德苦笑一聲,“瞧見沒,大家晚上天天吵,白天還得繼續乾活。可是咱們做的那些工程,被下了手腳。這活兒,乾的窩火”
“叔,我知道!”吳德點點頭,掀開營帳的簾子,朝裡邊走了進去。
這個營帳裡雖然不小,可裡面的人只有十來個。吳德定睛一看,卻是老鉤子他們七兄弟,還有的就是李鎮長,鎮書記和北牙子村、東牙子村的村長和書記。另外,鎮子裡的村官劉叔和阿寶哥也來了,一個鎮子的領導班子來了大半,看來所有人都很關注這裡的問題。
“二蛋,二蛋你回來了啊!”老鉤子叔見到吳德進來,先是一喜,又擺起了臉色,“你小子跑哪裡去了?!村子裡見不到人,大龍頭鎮子也沒你的影!”
“老鉤叔,前幾天出了點麻煩,在梨花鄉的醫院裡。這不,我張叔說工地出事兒了,我就連忙回來了。”
吳德跟老鉤子的關系最好,所以也不怕被誤會啥的。
“去醫院?你小子怎麽會住院?”老鉤子叔也有些緊張了,連忙走到吳德身邊,在他身上摸了起來,“傷到哪兒了,給我瞧瞧。”
“嘖,不是我,是張澤那小子,前幾天惹了事兒,給人揍了。”吳德不想在這件事兒上兜太久的圈,便連忙說道,“我已經給揍回來了,他們沒佔便宜。對了,李叔,這工程是怎麽回事,我張叔在路上說的也不是很明白。”
李鎮長是滿臉的焦急,見吳德回來,總算是好看了一點。
“二蛋子啊,你快來坐,成剛啊,你也坐。老李,快去搞點吃的啊!”李鎮長現在就指著吳德來壓製老鉤子他們了。
這七個老兄弟,都是狠人啊。吳德比起他們來,雖然也狠,可是做事很有分寸,下手也知道輕重。不像這七個人,提著刀就跟衝到工程隊的辦事處,那膽子肥的連保安都敢砍。如果不是被人還給自己這個鎮長點面子,事情可不就是賠點錢就能完的了。
一想到七個鉤子的火爆脾氣,李鎮長就滿頭都是疼的。
吳德的到來,讓李鎮長感覺壓力頓減,他連忙招呼吳德,對他擠眉弄眼了一番。吳德會意,問了最近的情況。
老鉤子叔七人在那邊沉著臉,看來是前幾天的一場衝突吃了虧。
“二蛋子,咱們的合同他們是簽了,只不過總是為難我們。同樣是地方的建築隊,他們根本就沒負責自己鎮子外的地區。剛開始吧,前倆月咱們都是負責雙頭山那片地區的,完成的質量和進度都沒話說。這個月,就調到莊安縣這邊來了,前段時間工程隊的老總又忽然找到我,打聽咱們鎮子裡成剛的事兒。你也知道,你張叔的確有做一些泥水原料加工,不過卻都是些邊角料,咱們自個兒村子裡修修道兒、做做屋子啥的,倒還湊活,可是拿來搞這個過程,那就差太多了。”李鎮長低聲說道。
李北海是北牙子村的村長,也是李慕的老爹,平時跟吳德的關系很好。他特意去廚房,給吳德和張成剛搞了三個大雞腿,一塑料袋白面饃饃。
吳德一邊聽,一邊用力啃著,嘴裡含糊的問道,“李叔,張叔,你們不會真用咱那廠子裡做的水泥料來搞工程了吧?”
“怎麽可能!”張成剛連忙搖頭,“我跟你張嬸兒那麽早就跑出去,不就是為了趕緊把廠裡的那些料子給賣掉,然後順便搭點線,搞點好的水泥回來。說實在的,就我們這裡的水泥來說,絕對比工程隊自己用的料子好上一個檔次!”
“那還怎出的問題啊!”吳德又問。
李鎮長看了看其他幾人,低聲歎了口氣,“本來吧,咱們的水泥都是從外面拉來的,這費用都是跟工程隊的報。我們處於一片好心,一分錢沒多要。可是,工程隊那邊,卻要把我們往死裡逼。前兩批的進度都沒問題,可就出在第三批的水泥上。那天山裡下雨,半夜也沒啥人注意,那些水泥居然就給人換了!整整八千多袋啊,全部都給換掉了之後,我們又幹了三天,做了一裡地,忽然工程隊就來人檢查了。這下可好, 這一裡地全部都不合格,咱們都沒解釋,他們第二天就告到法院這不,咱們找了好些個律師,都沒辦法,前天的官司也輸了,又要賠錢又要道歉的”
“賠錢?”吳德眼睛一眯,“賠多少?”
“五百萬!”李鎮長大罵一聲,“戳他娘個憋,我們都把那一裡多的地都拆了重新搞,他們也不肯,就是死要留著做證據!”
吳德恍然大悟,這就是典型的錯輪胎子來嫁禍訛錢呐!
“說不過去,說不過去!”吳德搖了搖頭,“這過程可不是說一遍就能搞完的,現在咱們做完這一道,明年還要再檢查再加固。況且,咱們自個兒重新搞,只要不影響進度,都是可以的。既然這段工程任務交給我們,只要我們及時完成,保質保量,為什麽他們還要死賴著呢?”
“你看看地圖”李鎮長把地圖鋪開,“這是我們修的路段,一旦我們停工重修,就要把路道完全給斷了。往北六裡地,是莊安縣的出鎮國道,之前修路的時候,工程隊就是出過一批錢來跟他們打招呼,他們那兒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水果高產地,現在正值水果買賣的高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