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都感覺奇怪的時候,斥候來報。精絕大軍開始撤退了。眾將都奇怪,這對峙月余,精絕國又沒有什麽大敗。他們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撤退,難道其中有詐?
追還是不追?這個問題就必須要考慮了。最後穩重期間,鄭嘯決定大軍緩緩追擊,只要把精絕大軍擠壓回精絕國就好了。
至於朝廷詔命要他征伐精絕國,擒拿精絕國主,那就能拖就拖。畢竟是幫別人打仗,沒有回報的戰爭打起來就沒有多少意義了。朝廷又不給錢糧,自己又要顧全天朝上國的顏面,總不能在且末小國內大肆搜刮吧。
就這樣,兩軍開始了一場奇怪的追擊戰。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漢軍只是在精絕大軍後面尾隨,既不落後也不進*,連騷擾一下都沒有。
一直追到精絕國邊境,精絕大軍停下了,隨之漢軍也停下了。鄭嘯心中隱約不安,急忙找來田豐看看田豐怎麽說。
田豐來了聽鄭嘯說他心有不安,想了一想:“現下精絕軍實力完全不能對我軍造成什麽影響。要想擊敗我軍,他只有一個機會,斷我糧道。”
“現在糧道由張遼和留手且末的一萬士卒看顧,精絕主力在此,哪裡還有實力去短我糧道?”
田豐深吸一口氣:“看得見的敵人是不可怕的,看不見的敵人才是可怕的。”
“你的意思是我軍內部出了問題?”
“這個不好說,精絕軍隊駐扎於此必有依仗,我們小心為上。”
這個時候實在沒有什麽蛛絲馬跡鄭嘯也只有小心戒備,以防有變。鄭嘯對西涼兵的忠誠有絕對的信心,只是他沒有辦法保證每個人都是忠誠的。
後方急報“報,後方有變。鄯善國主叛變,斷我軍糧道,鄯善大軍驟然發動,直襲且末王城。”
一聽到這個消息眾將一下相顧失色,田豐倒是很冷靜,上下一看,只有鄭嘯還保持那一份從容。田豐心下暗讚果然有大將之風。
鄭嘯壓下眾將,開始了發號施令。眾將見鄭嘯從容鎮定,胸有成竹又帶來了巨大的信心。我們是在西涼戰神的麾下作戰,有這樣的統帥怕什麽啊。
鄭嘯決定大軍回師,先以且末城為根基打通糧道,穩固後方在圖進攻精絕。“田公,你看還有什麽補充的事宜嘛?”
田豐笑著搖搖頭,他很欣賞鄭嘯這份尊重。鄭嘯做出的部署已經很完備了,卻依然征求他的意見,這樣的態度…………似乎給鄭嘯效力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漢軍開始徐徐撤退,這時候精絕國的大軍可沒有漢軍那麽多顧忌,他們總是趁天黑發動突襲,雖然他們的戰鬥力不如漢軍,但是他們給漢軍帶來很大的麻煩。
漢軍一路退到莫勒且河渡口,正在渡河的時候精絕大軍發動了瘋狂的攻勢,他們舍生忘死的衝擊漢軍斷後部隊。鄭嘯親自斷後,他也發覺了精絕大軍的異常,以往的攻勢從沒有今天這般拚命。
精絕人呐喊著衝上來,仿佛死去的不是他們自己,被射倒的繼續向前爬,被長槍捅成了刺蝟,被砍成碎片。死去的精絕軍隊不計其數,但精絕軍依然前仆後繼,讓漢軍的斷後部隊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鄭嘯感覺不對,果然西南方向一陣煙塵滾滾,似乎有大軍快要趕到。斥候稟報來了一支軍隊,打的是小宛國旗號,看樣子來者不善啊。
看著大部隊渡河還需要一段時間,鄭嘯咬牙,一定要頂住這些追擊的軍隊,否則大軍就危險了,當下聚攏斷後部隊,看著剩下的勇士們。
“弟兄們,我們的後方有叛軍斷了我們的退路,我們的前方有無數大軍追殺。今天這裡恐怕要成為我們的葬身之地了。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怕個鳥,老子死也要多殺幾個。就是就是,死也要讓這般胡人知道我漢人的厲害。下面傳來的是嘈雜的應和聲卻沒有人膽怯,沒有人退縮。
“我西涼的子弟兵個個都是英雄好漢,不管是在中原還是在西域,都是我西涼好男兒的埋骨之所。今天就讓他們知道我漢家兒郎的威風。”
不一時,小宛國軍隊到達,果然是對漢軍發起了衝擊,尤其是裡面的一部騎兵尤其難纏。兵力的差距,長時間的廝殺讓漢軍體力消耗極大,斷後的部隊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個時候只有七成的部隊渡過了河,鄭嘯和斷後的部隊殺的是血染征衣。眼看著一個個戰友倒下死去,他們只有奮力殺掉敵人為同伴報仇,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是自己倒地死亡之時。
這個時候的漢軍將士們已經很疲憊,但是在疲憊他們也要堅持,他們要用生命抵擋住這些豺狼,掩護自己的戰友撤退。不斷的有士兵倒下,無數士兵身受重傷依然奮戰不止,搶斷了,搶刀砍;刀飛了,有拳頭,手臂被砍斷了,撲上去用牙咬。
所有的士兵們都殺紅了眼,他們忘卻了傷,忘卻了死亡。他們只有不停的殺敵直到死亡為止。只是卻無法堅持太久,敵人也不要命的衝擊,讓漢軍很難堅持。
鄭嘯也殺紅了眼,突然旁邊一名年輕的士兵合身撲到鄭嘯身上,他代替鄭嘯承受了數隻利箭。看著年輕的戰士漸漸失去了生氣鄭嘯忍不住想仰天狂叫。
那是一張多麽年青的臉龐,不過十七八歲,還有大好人身卻在這裡丟掉了性命。看到射在他身上的箭支鄭嘯頭腦一下冷靜了下來。匈奴人的箭支,匈奴人最喜歡這種箭。
在看在陣前四處突擊的那支騎兵鄭嘯一下明白了,這些陰謀卻是匈奴的人在裡面穿針引線,怪不得,怪不得會這麽巧合,自己大意了。
這時候斷後的部隊已經岌岌可危,鄭嘯卻依然死戰不退,別人勸他後撤他都不應。旁邊奔來一條大漢:“君乃西涼之首,繡願代君以亡。”卻是軍司馬張繡。
鄭嘯無奈在親衛護衛下渡河先行,張繡說的有道理,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孑然一身的人了,整個西涼都需要他去主持,他不能在這裡死拚。
沒有渡河的步兵第七營,也就是張繡所在的步兵營。在齊齊向鄭嘯行禮後轉身有序的投入了斷後戰場,一千五百名士兵,和他們的都尉寧山一起衝入斷後的步兵第九營那支離破碎的防線,暫時穩住了斷後戰場。不用語言他們都知道自己執行的是必死的任務。
步兵第九營已經被打殘了,都尉駱田陣亡,軍司馬詹懷陣亡,現在是百統魯長在指揮戰鬥,可是他們依然死戰不退,為大部隊的渡河爭取足夠的時間。
大軍過河後毫不停留直奔且末王城而來,斷後的步兵第七營,第九營很難幸免了。士兵們可以憤怒,但是鄭嘯必須冷靜,他是主帥,他的決斷直接影響著全軍的生死存亡。他也必須下達這些殘酷的命令。
整整三千人就這樣扔在了莫勒且河西岸,鄭嘯的心在流血,此仇此恨必千百倍討回。
大軍趕回且末王城之時,鄯善國大軍正在圍城,還好有張遼統帶的一萬漢軍在城中,形勢並不危機。鄭嘯聞報安心不少,若是且末王城有失,那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那樣就完蛋了。
鄭嘯放緩了行軍速度,今夜給鄯善軍一個驚喜,復仇之路就從這裡開始吧。漢人的勇士用鮮血澆灌了西域的土地,只是沒有十倍百倍的西域人和他們做伴怎麽可以。
半夜漢軍突襲進了鄯善軍軍營,尤其是三營騎兵猶如三把尖刀,所過之處腥風血雨。隨著衝入的步兵更是黑夜中的死神,不停的四處收割生命。城內張遼也應時殺出,裡應外合,直殺的鄯善軍血流成河。
鄯善軍本以為情勢在掌握中,防備非常松懈。卻被鄭嘯利用了他們懈怠的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進鄯善軍大營。一邊放火,一邊砍殺四處逃散的鄯善軍。
鄯善軍主帥吐岩才剛剛搞明白被偷襲就被衝殺進來的張遼一戟刺死了,到死他才後悔,為什麽要穿著的這麽華麗啊,半夜中也能一眼被認出來…………
主帥被殺,到處都是放火殺人的大漢士兵。 這些讓鄯善大軍完全崩潰,沒有大將能震住場面,對於死神,是人都會害怕。黑夜中不知道漢軍來了多少人,他們得到的情報是漢軍還在被精絕小宛國追殺,那裡會想到漢軍有如天降一般夜襲大營。
鄯善大軍就這樣被裡外夾擊,被漢軍殺的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而精絕小宛的追兵現在還在兩百裡外,等他們等到消息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想救援也救援不及了。
等他們來的時候漢軍已經脫離戰場進入且末王城了,只剩下滿地的殘肢斷臂,鮮血死屍以及處處冒火的營帳輜重了。
追兵內一個黑袍大漢仰天長歎,如此的布置都被漢軍逃出生天,在想絞殺他們可是難了。可汗為了這次投入了多少力量,太可惜了。
只是看看身後這些兵丁,他也明白指望這些兵丁和緩過氣來的漢軍作戰那是有死無生的。北匈奴在西域暗中部署多年的力量今日一下暴露無疑。
精絕王卻是臉色灰暗,這次失敗隨著而來的報復是可怕的,漢庭這個龐然大物不是他們能抵擋的,要不是這些北匈奴人,他又何來如此膽量和漢軍對抗,這些匈奴人可把我害苦了。
同樣的心思也在小宛主將心中翻滾。本以為大漢無力西域卻沒想到會來如此驍勇的軍隊,莫勒且河邊那些漢軍的頑強已經深深的讓他們恐懼了。
是打還是逃,這就成了他們的問題了。只有一點是可以確定,投降的話他們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