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喊出“散朝”兩字,就氣哼哼走出了兩儀殿,隻留下一群大臣在大殿上大眼瞪小眼。
“老夫說錯了什麽嗎?”
“明明是陛下想廢黜太子,最後怎成了老夫的不是?”
“房相不用多慮,陛下可能只是愛子心切,這才……”
相較於房玄齡的抱怨,魏征表現的就淡然多了,一句廢話都不說,拉著蕭瑀的袖子就往外走。
“老蕭,你給我說說,太子謀反案到底是怎麽回事!”
“哦……”
“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還是找個僻靜地方詳聊吧。”
“那就去我家!”
“別別別,你家連口好茶都沒有,還是去我那兒吧……”
在魏征和蕭瑀離去後,尉遲敬德和程知節等武將也湊在一起,談論起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
“老程,你消息靈通,給咱們說說,這太子謀反到底是怎回事?”
程知節並未參與調查太子謀反案,只是因為朋友多,聽到的消息也多了點。
“這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侯君集這廝,不滿陛下久矣,經常找人發牢騷。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跟太子接觸上了,想拉著太子再來一次玄武門之變。”
尉遲敬德聽到這話冷笑連連道。
“哼,好大的狗膽!”
“憑他個沒腦子的武夫也敢妄想謀反,簡直是癡心妄想!”
“不過太子最近幾年的表現也確實一言難盡,陛下本就偏愛魏王,太子殿下不思努力進取,穩固儲位,反而為了個伶人跟陛下置氣,數月不朝,這不是誠心將太子之位往外推麽……”
程咬金身邊的人聽到這話,無不齊齊歎息一聲。
“唉……”
“太子確實太不懂事了,若不是他還算有心,提前將皇后的畫像藏在袖中,恐怕他和皇孫今天注定要凶多吉少嘍!”
“不過厥皇孫今天的表現倒是不錯,頗有陛下年輕時的風采。”
“你們還記得那年突厥犯境麽,若不是有陛下攔著,太上皇和隱太子就要被嚇得遷都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國有什麽,家有什麽……”
“國有諍臣,不亡其國。家有諍子,不敗其家!”
“對對對,就是這句!”
“還得是衛國公博學多才,比我們這些只會衝鋒陷陣的莽夫強多了,哈哈哈!”
“哼哼,你們沒事也讀讀書,別整天只知道舞槍弄棒!”
程知節聽到李靖的話,不屑的撇了撇嘴。
“俺們這群人負責馬上封侯,讀書那是後代晚輩們的事,跟我們有啥關系”
程知節這話一出,立馬引來一群叫好聲。
李二的軍中大多是沒讀過幾本書的糙漢,李靖這種熟讀兵書,甚至還能自己寫兵書的那才是鳳毛麟角。
“只是可惜了,厥皇孫這樣的好孩子,也要跟著太子殿下流放黔州嘍……”
尉遲敬德聽到這話也是滿臉的遺憾。
“俺瞅著厥皇孫那身板,簡直是天生習武的奇才。若是能跟著老夫練上幾年,定能將老夫這一身的馬朔本事全學去!”
“咦!”
“要不咱們找陛下嘮嘮,讓陛下將厥皇孫留在長安多待幾年?”
尉遲敬德這話一出,武將小團體的熱鬧氣氛瞬間冷場。
他們這群玄武門之變的武將可以同情太子,惋惜太子,唯獨不能為太子求情。
一旦他們求情了,非但救不了太子,搞不好還會將自己搭進去。
“那個啥……老夫家裡還有事,老夫先走一步……”
“老夫也有事……”
“老夫的小妾要生了,老夫得趕緊回去!”
……
武將這邊散了,文官那邊三三兩兩的出宮了。
其實對於絕大多數官員來說,太子廢立跟他們並沒有多大關系。
畢竟不論誰當皇帝,都不大可能給他們漲工資。
但對於有野心的官員來說,這事就不好說了。
比如說房玄齡……
房玄齡算是很早就跟隨李世民的老人了,但他又跟一般的老臣不同,他是出身寒門,在朝中並沒有什麽根基。
哪怕執政十幾年,也沒培養多少自己的人脈。
因此,在太子廢立這事上,他其實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房玄齡剛回到府邸,就看到小兒子房遺愛早早的等在門口。
“父親,今日審問太子謀反一案審問的怎樣了?”
房玄齡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抬起手就給了房遺愛一巴掌。
“閉嘴!”
“這種事豈是你能打聽的?”
房遺愛委屈巴巴的捂著臉,滿臉不解的看向父親。
“父親,不是您之前跟我說太子要被廢了,讓我在魏王那兒好好表現麽?”
房玄齡聽到這話,想拍死小兒子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他早就跟魏王攪合在一起,若是不將話給他說明白,指不定以後惹出什麽禍事來呢。
“你跟我來書房……”
“諾!”
兩人穿過回廊,來到書房落座,房玄齡語重心長的說。
“現在情勢有變,為父也摸不清陛下的想法了,恐怕陛下未必屬意魏王……”
“啊?”
“父親,這話可不能亂說呀!”
“今天兒子這麽早回來,就是奉了魏王之命回家打聽消息的!”
房玄齡聞言長長歎了一口氣。
“唉!”
“為父又何嘗不希望魏王能達成所願,但現在陛下態度曖昧,甚至還在朝堂上斥責了為父……”
“這……這……”
“父親,那兒子該如何回復魏王?”
“你回去跟魏王說,讓魏王務必沉住氣,千萬別在這時候進宮打擾陛下。”
“適當的時候,可以讓魏王為太子求情!”
“求情?”
房遺愛聽到這兒,想都沒想就搖頭拒絕了。
“不可能!”
“魏王巴不得太子早點廢呢,怎麽可能替魏王求情?”
“糊塗!”
“現在為太子求情,是為了爭奪儲君之位做準備!”
“為父也是今天才看出來,陛下還是非常顧念骨肉親情的……”
“父親,不對吧,之前的齊王殿下,不也是陛下親子麽?”
“兒子見陛下殺齊王,殺的也挺痛快的呀……”
房玄齡聽到這話苦澀的笑了笑。
“齊王和太子不一樣……”
“太子可是陛下嫡長子,乃是文德皇后親生,身份尊崇無比!”
“齊王李佑的外祖父陰世師,那可是太上皇和當今陛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陛下殺他,不過是殺一狗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