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供述自己的罪行,只能用沉默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然而,李承乾越是沉默,李世民就越是憤怒。
在他看來自己對這個兒子傾注了無數心血,可李承乾非但不體會自己的良苦用心,竟然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甚至夥同侯君集、李元昌等人預謀造反!
“你不願意說是吧?”
“那朕替你說!”
“你不就是覺得朕過於偏袒李泰,讓你覺得受了委屈嗎?”
“但你也不想想,朕為何獨寵李泰!”
“你在東宮沉迷於跟伶人胡鬧之時,你弟弟正領著幾百名飽學之士在修書!”
“括地志是一部千古奇書,你我百年之後,你三弟李泰的功績都要被世人銘記!”
“你三弟才華橫溢,聰敏絕倫。禮賢下士,崇師重道。對朕更是孝敬有禮,經常噓寒問暖,朕難道不該多喜愛他一點嗎?”
“應該!”
“父親,您既然這麽喜歡三弟,那就讓三弟當太子好了!”
李世民聽了這話立馬大怒,抬起腿就朝著李承乾踹了過去。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朕什麽時候說過改立太子的話?”
“朕不過是偏愛李泰一點,你這個當兄長的就不知道讓著點弟弟嗎?”
“我……”
雖然李承乾一肚子委屈,但又不知如何為自己辯白。
然而,正當他不知說啥之時,他身後突然傳出一個稚嫩的聲音。
“皇祖父,您當年為何不謙讓一下呢?”
李厥跟李世民接觸不多,僅有的幾次都是皇家宴會上遠遠的看一眼,連句話都沒說過。
因此,在他的印象裡,李世民一直是歷史書上那個英明神武的天可汗。
然而,今天近距離接觸,讓他認識了一個全新的李世民。
所謂的天可汗,不過是個小心眼、偏心眼的糟老頭子!
自家老爹都這麽誠懇的認錯了,這老頭還是不依不饒的逼迫。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沒錯,還想綁架自家老爹要懂得謙讓。
他也不想想,自家老爹可是太子呀!
太子怎麽讓?
讓一步身死道消,全家團滅!
李承乾聽到李厥的話,立馬驚異的看向自家兒子。
這死孩子怎麽回事,剛剛來的路上不還勸自己少說話麽,他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兩儀殿內的大臣聽到李厥的話,無不心裡一震。
本來都困的打瞌睡的程知節、尉遲恭、薛萬徹三人組,更是一下子就來精神了,眼珠子瞪得滾圓!
這孩子真是太敢說話了,不得把陛下氣出個好歹呀!
李世民果然很生氣,怒視著跪在下方的李厥。
“你剛剛說什麽?”
“你要是有種就給朕再說一遍!”
李厥聞言直接從地上站起來,一臉傲然的看向李世民。
“回皇祖父,您剛剛讓我父親懂得謙讓之道,可您當年為何不謙讓一下隱太子,非要發動玄武門之變呢?”
李世民聽到這話氣得都直哆嗦,手指著李厥大聲咆哮道。
“你個逆孫!”
“若是沒有朕當年發動玄武門之變,不僅朕和你父王會死,你個兔崽子更是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李厥聞言淡然一笑。
“巧了,我父王也是這樣想的!”
“我父王也沒想造反,可他若是不造反,誰知道我三叔未來不會有樣學樣,再來一次玄武門之變?”
“皇祖父,您是勝利者,自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父王身在局中,往前看是枉死的隋朝太子楊勇,往後看是枉死的本朝隱太子李建成。”
“您說我父王該如何做?”
“你……”
李世民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快氣炸了,返身抽出龍椅後邊的太阿劍,照著李厥就刺了過去。
“朕要殺了你!”
李承乾見狀,趕忙向前一撲,死死的抓住李世民大腿。
“父皇息怒!”
“厥兒年幼無知,您千萬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松開!”
“否則朕先砍了你,再宰了這兔崽子!”
李世民一邊說話,一邊抬手就要砍。周邊的大臣見狀,趕忙上前攔住,生恐皇帝陛下憤怒之下真乾下蠢事。
“陛下息怒!”
“皇孫年幼無知,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個孩子過意不去……”
“皇孫殿下,還不趕緊給陛下磕頭認錯!”
李厥面對殺氣騰騰的李世民絲毫不懼,他還就不信了,這麽多人看著呢,他們能眼睜睜看著李世民把自己給宰了!
再者說,就算自己不幸被宰也沒啥。
反正大唐的鐵杆莊稼是繼承不了了,大不了回到二十一世紀當社會主義接班人去!
“我沒錯!”
“若不是皇祖父無腦的偏袒魏王,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別說我父王沒造反,就算我父王造反,也是皇祖父一手造成的!”
李厥這話一出,雖說李世民被氣的要死,但一眾拉架的大臣們卻是聽得暗爽不已。
事實上滿朝文武都知道李世民處事不公,既然早早的就確立了太子之位,何必還留個魏王在長安給太子添堵?
這種事情就算太子殿下仁厚,不跟李泰一般計較,但李泰在京城時間一長,也難免生出奪嫡之心。
因此,厥皇孫這話罵的一點毛病沒有,甚至罵的還有點輕了!
“厥皇孫,您就別刺激陛下了,趕緊給陛下道個歉……”
“你們都放開皇祖父,我就站在這兒等著讓他殺,我若是皺一下眉頭都不是好漢!”
“正所謂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李厥這兩句詩一出,整個大殿都為之一寂。
不僅勸架的愣住了,就連手持利劍喊打喊殺的李世民都被這兩句詩給吸引了。
哪怕他現在恨不得宰了這孫子,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句詩是真的好。只是他自認看遍前人詩歌,可為何偏生不記得有這兩句?
如果這兩句詩是此子所做,那此子的才情可非同一般,甚至比之他三叔李泰還要強上幾分。
其他大臣也在暗暗品評這兩句詩,暗暗思忖這兩句詩的出處。
然而,他們絞盡腦汁,也沒想到這兩句詩出自哪部詩集。
正當他們想不恥下問一下,突然聽到人群裡傳出一個叫好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