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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我來到自己寫的垃圾書裡了》二十四、你看,又急
  此時此刻,老張仰頭看向夏林,感覺他從頭頂到腳底板都在發著光,他是真的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會主動的去試圖拉自己一把。

  雖然已經很習慣了他這種突然襲擊,但要是仔細想想的話卻還是很難用言語描述心裡的感受。大抵這邊是叫做相依為命吧。

  老張也是個聰明人,他快步的走了上去,開始是埋怨了夏林兩句,他小聲說道:“你不乾脆給我扒光了遊街示眾……”

  “媽的,你這人怎麽這麽矯情,天天念叨的事情,怎麽就臨陣退縮?”夏林也開始罵了起來:“你看看周圍都是什麽級別的大師在看,但凡你的能力讓他們瞧見了,只要稍微點撥一下,你可就是能以門生自居,什麽概念你知道麽?”

  他兩說些什麽旁人不知道,但不管是下頭的看客還是上頭伸出頭來的名流可都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到底要玩出什麽花樣了。

  不過雖然老張這個人口無遮攔腦回路也很曲折,但夏林對他的專業能力卻是十分認可的,都說什麽這個大家那個大家,但老張的字不說敢比王羲之吧,起碼不會比虞世南之類的差,甚至比勁力巧更是吸收了未來多少年的風格,甚至能看出一股子顏真卿的味道。

  而他的畫要比字更要精彩,它同樣融合了後代的許多技法,比如透視關系和光影應用等手法,讓他的畫看上去更加有綿長雄渾的味道,他的牡丹圖曾本就是天下一絕,而後再融合工筆以及油畫的一些技法,如今這小子的畫作那真的是隨便拿出去一手就已經可稱天下一絕。

  “取長卷來。”

  老張也不廢話,直接氧氣袖子這麽一招,倒是氣勢十足,只是他這一嗓子沒人肯聽……場面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倒是惹來周遭一陣哄堂大笑。

  這會兒他們頭頂上倒是響起了一個聲音:“林雄,去給他取畫卷和文房之物。”

  抬頭看去正是錦衣華服的中年人,那氣度一看就不是凡品,看那臉型倒是與小郡主有幾分類似,這八成便是滕王閣之主了。

  果不其然下頭那個複雜秩序的護衛立刻領命去命人取了全套的繪畫作品。老張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滕王,但多年過去人家什麽身份恐怕是早就已經把他這個人給忘了。好在他這人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沒有說去認個熟人什麽的,只是默默的將袖子挽起,用舌尖舔了舔筆鋒並用牙齒輕拽掉毛筆上長一些的毛尖。

  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光著一個動作就引來樓上的虞世南誒了一聲,接著便饒有興致的觀看了起來。

  這老張開始落筆,那跳脫不羈的性子一下就收攏了起來,身上就跟有什麽髒東西附體了一樣,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不同了。

  他略微思考片刻,接著便是開始筆走龍蛇,只見他手中十指夾著八根毛筆,不同的粗細不同的顏色,一路下來便如同一場舞蹈一般,跟隨著他的節奏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跟隨著一起進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卷軸很長,長度約為六米,這種就是專門裱糊好為了寫長文或者做長畫才使用的材料,價格昂貴且製作不易,若是等閑人可是用不上也不敢用的。

  但老張此刻卻是全神貫注,夏林站在旁邊為他扯卷,他則來來回回的開始描繪線條色彩,但畢竟是一張長卷軸時間上必然不會少,但哪怕是在這炎炎夏日之中,周遭卻出奇的安靜,因為所有人都隨著他的筆觸逐漸進入了神遊之境。

  縹緲的山峰、滾滾贛江,江畔的滕王閣與天空中的雲朵星辰交相呼應,一幅畫便看盡了贛鄱大地之風采,崎嶇波瀾雄偉壯麗,有那悠悠江水滾滾而來有那日月星辰輪轉不息,鄱陽湖上的風此刻已經吹在了在場眾人的臉上,甚至讓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待到最後一筆顏色完成,老張便開始往上填詞,仍是那滕王閣序,但此時此刻賦中有畫,畫上帶魂,儼然是將這千古第一駢文生生的具象化在了天下人的面前。

  “嘶……”樓上的虞世南打了個哆嗦,雙手死死握住欄杆:“奇才!奇才啊!”

  就算是對畫作不怎麽了解的滕王此刻都入了定,他此刻仿佛站在了群山之上眺望萬裡河山,胸中豪邁之氣直透雲霄,又仿佛乘一葉孤舟橫亙長江之中,仰星空萬裡攬江水悠悠。一口濁氣呼出,胸中鬱結頓解,就連身上的肌肉腠理都舒展開了。

  周遭的人雖然沒有他們這樣的境界,但卻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這些人平日也就畫畫仕女圖畫畫花花草草,曾幾何時見到過如此波瀾壯闊的畫卷,一眼江山無限好,二眼海闊憑魚躍。

  轉瞬之間,滕王閣序最後一字落筆,老張此刻的手掌臉蛋早已經五彩斑斕,但他卻並不覺得有什麽,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畫卷:“好好好!能有幸畫出來,讓老子當場死了都行。”

  “朝聞道夕死可矣……”夏林踹了他一腳:“你他媽能不能文雅一點?”

  這番對話直接將滕王一行人從精神旅程中拉了回來,這些老頭和小老頭們互相對望了一眼,突然爆發出了爽快利落的大笑聲。

  這兩人不正是他們年輕那年少之時的模樣嗎?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般沒大沒小沒輕沒重的呼喊著在曠野上感受著春風夏雨,只是這跑著跑著便不知怎的就背上了千斤重擔,忘記上次這般肆意究竟已是幾年之前。

  “去請他二人上正廳之中。”

  這一手當然是為他們兩個取得了入場的門票還狠狠震懾住了一把周圍的人,所以夏林到底要不要在這露一手其實並不重要,因為有句話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張給上了絕活,夏林就能休息一把,而且本質上這也是給老張最好的宣傳了。

  夏林不需要這樣露臉的機會,因為今天所有在場的人差不多都是為他而來,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這舉世矚目的滕王閣序就是來自剛才一直在給人扯卷軸的小子之手。

  他也不著急表明身份,反正就是玩兒唄。

  這正廳在三樓,上頭的人不算多,年齡都偏大。他們一上去那些個老頭小老頭就看著他們在笑,可他倆也不認識什麽人,就只能先朝著王爺躬身行禮。

  “剛才那一手畫,你是從何處學的?倒是精彩。”

  這會兒畫卷已經晾乾,兩名侍衛將畫卷拿了上來,這上頭的風雅之士紛紛近前研究了起來,只有那虞世南湊到老張面前笑呵呵的問道:“你這技法當真了得,即便是老夫也難說能與你匹敵。還有你那書法也是可圈可點自成一派,倒是相當有意思有意思。”

  這老頭是起了愛才之心了,夏林一聽就知道老張的機會來了,他趕緊湊過去笑呵呵的拱手道:“還不知這位前輩是?”

  “哦,忘了說一聲。鄙人弘文館學士虞世南。”虞世南說罷便是朝老張輕輕一拜:“敢問這位少年是?”

  哎喲喲喲喲……夏林當時人都嚇麻了, 趕緊扯了一把還準備正經回禮的老張,接著他自己更是一個躬鞠到了膝蓋處:“虞大學士!您之大名真是如雷貫耳,我曾有幸觀摩過您的字帖,那當真是前可比王逸少後不知是否能有來人啊。”

  “原來您就是虞大學士!”老張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做出一副驚喜姿態也是一個躬鞠到底:“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哈哈哈,無妨無妨。還不知你是哪裡人啊?聽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吧?”

  正在老張跟虞世南交流的時候,小郡主突然提著裙子噔噔噔的就跑了上來,王爺一看女兒就這麽跑上來了,眉頭一皺:“倩倩!你怎的如此浮躁,哪裡像個女孩子?”

  “知道了知道了。”

  小郡主放下裙子一把牽住夏林的手:“快走快走,莫要跟老頭子們玩了,我族姐來了!”

  “倩……”

  王爺一聲還沒喊出去,小郡主就已經把一臉懵逼的夏林給拽走了,唯獨留下她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老爹站在那臉一陣青一陣白。

  這會兒旁邊一個老哥走過來拍了拍王爺的肩,然後輕歎了一聲,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而接著其他老哥也紛紛投來竊笑。

  這種“恭喜你家白菜被拱了”的眼神讓滕王哭笑不得,然後突然一個轉身:“你們這些個老東西,笑什麽笑,我看誰再笑,我可就要讓我家老二強娶你們家的女兒了!”

  這下這幫人笑得更凶了,唯獨虞世南正沉浸式的跟老張在交流畫畫技巧,一時之間竟成了一對忘年之交,完全沉迷於美術的世界之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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