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安試探性的話語，小心謹慎的神色另天道響忍俊不禁。

　　那明明想知道，卻又怕觸及自己傷疤的態度，另天道響內心不禁泛起一陣暖意。

　　“……”

　　貫穿安胸膛的右手不禁顫抖了一下，天道響低垂眼簾，若無其事的轉回頭背向安。

　　隨後，默然的抬首望著天花板。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大概我七八歲的時候吧，我和姐姐在家，姐姐在看書，而我在做著家務，等待著父母歸來。”

　　“然後，一片血色的霧氣籠罩了整個後巷，滲入居住區，透過門縫穿入了每一個房間，隨後我就昏迷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來。”

　　“我不知道那片血霧是什麽，只知道那次死去了很多人，很多人直接死在了自己的家裡，再也沒有醒來。”

　　“我很幸運，我的姐姐也很幸運，我們都沒什麽事情，我們在家裡一直等父母回來，但直到債主上門，暴力的向我們收取父母欠下的4000W欠款時，父母都沒有回來。”

　　天道響的聲音很安靜，在訴說起當時的事情時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只是單純的在陳述。

　　“那……”

　　“你們是怎麽被那些收債的人放過的?”

　　兩個小女孩，父母全都死亡，債主上門收債，這樣殘酷的現實即便是在安記憶中的世界，也基本是一個死局。

　　根據這個都市的現狀，安能推測最正常的發展便是，天道響與天道曉的房子被抵押，兩人無家可歸的流落在街頭，最後在後巷深宵的時間裡徹底消失。

　　“呵”

　　天道響自嘲的一笑，語氣中滿是譏諷與無力。

　　“他們會放過我們?不，他們並沒有放過我們。”

　　“他們來的時候，帶來了我父母死去的消息，然後強迫我們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搬出去，將房子抵押給他們。”

　　“在我央求他們多給點時間的時候，你猜他們做了什麽?”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即便是現在，天道響仍然心有余悸。

　　“他們搶佔我們的房子，然後想將我和姐姐賣掉，嗯，賣到巢裡的大人物手中……”

　　“……巢裡的人，要你們做什麽?”安有些疑惑。

　　“當一個人不再為生活所困，不再需要考慮自身安全的時候，他會做什麽?”天道響嘲笑道，“在世界之翼庇護下的巢，是絕對安全的地方，而那些有錢人，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則會尋求另外的一些刺激。”

　　“……”

　　某種令人想起來就覺得惡心的事情瞬間在安的腦海中成型，隨即，洶湧澎湃的怒火在胸膛中燃燒。

　　安的呼吸頓時便粗重了起來。

　　“我敢說，現在你腦海裡的想法，與我想表達的肯定不是一個東西。”

　　回過頭的天道響，帶著前所未見的溫柔表情注視著安，為自己的過去遭遇而憤怒的安。

　　自父母死去，姐姐精神失常的如今，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關心了。

　　猛然抬起腦袋，金色的瞳孔中滿是殺意，安低沉的吼道。

　　“七八歲的小女孩！！他們怎麽敢！！”

　　“你以為他們買我們要做什麽?交配?”天道響淡淡的打斷道，歪著腦袋望向安，“安，我不知道你以前是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世界，但這裡是都市，都市的黑暗，遠不止如此。”

　　“……”

　　安一時啞然，紅唇微張，失聲的望著她。

　　“我說的刺激，是指吃人，字面意思上的吃。”

　　天道響雙眸與安對視著，冷酷的揭露著自己曾經遭遇的事情。

　　“！”

　　“這方面你如果想要了解，我以後會詳細說給你聽，但相信我，你會後悔知道的。”

　　天道響顯然並不想過多討論都市的黑暗，那些只要想起來都會令人反胃的事情。

　　“……那最後，你們是如何逃脫的。”

　　沉默了一會兒，安從震驚中回過神，金色的眼眸帶著仍未散去的驚詫。

　　從床上坐直身體，雙腿挪動到天道響的背後，拉近與她身體之間的距離。

　　躊躇了片刻後，安轉過身體，背部與天道響緊緊相貼。

　　“那時……”

　　天道響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抬起雙臂，放棄支撐，任由身體順著重力向後倒去，將全身心的重量依靠在安的後背上。

　　“我看著他們走向我姐姐的房間，將姐姐從裡面拖出來……一路拖行從房內拖到門口……”

　　天道響聲音顫抖著，咬著牙訴說著當年的事情。

　　安默默的將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向裡扣在指縫之間。

　　腦袋向側方轉動，雪白的發絲與烏黑的長發糾纏在一起，天道響安靜的將手心翻轉，掌心向上的，和安反手十指相握。

　　“然後，在一片絕望之下，我覺醒了如今的能力。”

　　“就是，你中午對我使用的那個能力?”

　　天道響聞言，頓了頓，隨即點了點頭。

　　“是的，這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欺騙世界的能力。”

　　“憑借著它，我讓那些人相信了父母還沒死的事實。”

　　“所以根據都市的禁忌，他們不能擅自闖入我居住的地方，否則就要面臨都市的製裁。”

　　“……前提是，你還完債務。”

　　“嗯。”天道響肯定了安的猜測，“這就是我從事收尾人這一行的原因，因為什麽委托都接，什麽都能做，也是掙錢最快的行業。”

　　“而關於那片血霧。”天道響突然話風一轉，“導致我變成現在這樣的起因，我調查至今，也沒有查詢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你沒有懷疑過……血魔?那種生物，是叫血魔對吧?”

　　根據伊蓮娜的出場方式，安大致能猜到這種生物的習性。

　　這讓安莫名想起了一種叫吸血鬼的生物，但不同的是，血魔好像沒有什麽明確的弱點，至少陽光，她是一定不怕的。

　　“懷疑過，看到那片血色的霧氣，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以血為食的血魔。”

　　“但我所調查過的血魔，全是安分守己之輩。”

　　天道響回憶著自己接觸過的血魔，那古老的習性與儒雅的姿態，以及恪守本分的規矩。

　　他們在都市從未造成過什麽巨大的事件。

　　“他們起源於一座宅邸，在巢與後巷中設定居所，為了不侵犯彼此的領域從而設立制度，超過數量的血魔必須含血沉眠。”

　　“在保證人類安全的同時，作為代價提取血液，一切都建立在公平交易基礎上。”

　　“說真的，以現有的情況來看，他們的生活，比大多數後巷的人都要守規矩……”

　　“但，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嗎?”安道。

　　腦海中回憶起那些“耗子”們在綁架自己時所透露的情報，一個看外表吸血的血魔，並且形式殘忍凶狠，與天道響所描述的完全對不上號。

　　“是啊，凡事都有例外。”

　　與安相互交叉相握的手掌用力，本能的尋找一個支撐點，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有勇氣面對那導致自己現狀的曾經。

　　“而且，血魔的攻擊方式，都是以血液或者血管的實體化攻擊，像伊蓮娜那種全身液化的方式，我也是頭一次見。”

　　“她在力量的形式上，便有了造成血霧之夜的前提條件。”

　　“全身液化……都市沒有其他血魔能做到嗎?”

　　“沒有。”

　　“……所以，見到伊蓮娜，你仿佛看到了造成一切的元凶，所以才心緒如此混亂，對吧?”

　　安斷言道。

　　話音落下，安轉過身，跪坐在床上，從背後溫柔的摟住了天道響的肩膀。

　　柔軟的身軀，嬌小的身材，纖細的骨架，天道響毫無反抗的向後靠去，安然的將自己的身軀全部縮在了安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