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煙霧和酒精彌漫,所有人借著酒勁,逐漸相信了陳九乾說出的異界之旅。
晴朗喝得臉色微紅,但腦子還算清醒:
“所以你在癲症病發後,就能讓意識進入一個修仙世界?”
微微頷首,在這半小時溝通中,對於這個問題陳九乾回答了不下二十遍。
當然在這期間,陳九乾也解開了一些自己心中的疑慮。
比如羅海音樂俱樂部隊裡所有人和自己一樣,都擁有一個面積不等的時間領域,功能幾乎相同。
這也許是這個瘋子世界,給幸存者們最後的特權吧。
“我們梳理一下。”
所有人裡,隊長晴朗對陳九乾所描述的世界最為相信:
“你一共進了兩次異世界,第一回遇到了劉老漢,他應該是妖物,最後他揭開了你穿越者的身份,還給了你羅海音樂俱樂部的經緯度;
“第二次進入,你看到了滿地妖物的屍體,隨後遇到雲宗子,在拜他為師後,一起前往陰山。”
“沒錯。”
“你們去陰山做什麽?”
“圖書館長”李學川好奇問。
陳九乾整理著腦海裡的記憶:“雲宗子說,他要去陰山取回自己的命。”
在場陷入短暫沉默。
陳九乾的故事給了他們太多衝擊,其中最令人毛孔發冷的,還是劉老漢。
這個家夥如何看出陳九乾是穿越者,又怎麽跨越空間得到羅海音樂俱樂部隊經緯度,就算是李學川這樣的智商也想不明白。
最重要的是,他給出這個經緯度的目的在哪?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信息。”
晴朗望著所有人眼神認真:
“比起我們從前的迷茫,至少九乾帶來了一個轉機,在我看來,也許我們的時間逆流,和這個異世界有所關聯。”
雖然這是胡亂猜測,但卻是一個大膽的觀點,甚至陳九乾也這樣想過。
“可是我進入異界是不可控的,必須要犯病才能……”
陳九乾額頭布滿黑線,這幾個貨不會把我綁起來做實驗吧……
“不一定,我們可以嘗試下深度睡眠。”
李學川站了出來,用大腦內海量的知識,向大家解釋了癲症病發和深度睡眠的相似度。
很快,陳九乾就被帶進了俱樂部內最安靜的一個房間,隊友們陸續離開,隻留下要進行催眠的李學川。
躺在床上,陳九乾叫住了剛剛走出門口的一個身影,玩笑般問道:
“時薇,你能看到一切的結局,那我想問你,我是壽終正寢嗎?”
“你……”
時薇目光落在陳九乾臉上,隨後立馬背過身去:“放心吧,你可是我們的救世主。”
房門被輕輕關上,音響裡播放起了輕柔的音樂,陳九乾閉上眼睛,耳邊響起李學川從腦海知識庫提取的催眠台詞:
“閉上眼睛,深呼吸……”
……
夜幕如擎天巨手向大地壓來,與其一起的還有止不住的磅礴大雨。
再次來到修仙世界,陳九乾走在一條林間小道上,他前方不遠處,是騎在驢上的雲宗子。
“這麽快就離開西北大荒了麽…這中間…到底是誰在操控我……”
耳邊除了雨聲,還有驢兒脖上的清鈴聲,以及雲宗子那略帶焦躁的嗓門:
“九乾,走快些!這麽大的雨是想淋死為師麽?”
陳九乾緊著步子追上:“師父,我們走了幾天了?”
“嗯?”
雲宗子斜倪向徒弟:
“方才還誇你做事得體,連出門日子都算得清清楚楚,現在連我們趕了半個月路這事都忘了麽?”
“呃……下雨煩悶,心思紊亂,一下記不清了。”
“哼!蠢徒。”
雲宗子指著小道盡頭說道:
“前面應該有一座喜神廟,到時候可以避下雨,順便我們就在那過夜了。”
“喜神廟?”
陳九乾追問:“師父,喜神是何方神仙?”
聽到這話,雲宗子臉色大變,叱喝道:
“你這呆徒!這世上可不是所有廟裡都住著仙人,以後莫要胡言亂語!”
說著他又沉下了聲音:“你可聽說過我們道門的另一個分支,茅山趕屍匠?”
“這……”
趕屍匠三字一出,陳九乾瞬間明白了什麽,瞪著眼眶問:“師父,這所謂的喜神難道是……”
“閉嘴!夜裡休要胡說,招惹了邪祟要你小命,為師可不會花錢為你置辦後事。”
雲宗子冷哼一聲,嘴裡念叨:“這傻徒怎麽一會聰慧,一會愚鈍。”
不過多時,頂著磅礴大雨,二人一驢終於是趕到了喜神廟。
這地方不大,只有一間茅草小廟,外頭是院子,門上掛著粗糙的匾額,上頭刻著“喜神廟”三個大字。
此刻屋內向外散著火光,想來是有人早就在裡頭避雨生火了。
剛剛踏進院門,就有一股寒風從側面吹來,惹得驢兒脖上的清鈴不停響動。
不知是全身淋濕的原因還是為何,陳九乾被吹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緊著步子就跟雲宗子進了屋。
踏入廟堂,陳九幹才看清,原來這裡頭已經來了兩人,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倚靠柱子,手裡拿著本濕透的書籍在火上烤著。
另一人穿白色勁裝,身前也燃著火堆,寶劍隨意插在地上,年紀輕輕滿臉英氣。
“快些生火,雨停便走。”
雲宗子吩咐下來便坐在了白衣少年不遠處, 他身後是五六副被鼠蟲啃壞的爛棺材。
“道長不必麻煩了,這廟裡也沒多少乾柴,來我這一起烤火便是。”
白衣少年客氣道。
“那便多謝小少俠了。”
雲宗子也不客套,拱拱手便挪了位置,正好也給陳九乾省去麻煩,隨便撿了幾根爛木頭就湊了過去。
“在下白劍明,不知道長和這位兄台怎麽稱呼?”
“本道雲遊宗雲宗子,這是蠢徒陳九乾。”
聽到蠢徒二字,陳九乾滿臉黑線,老東西還真一點臉不給自己留啊。
他只能笑呵呵地打起招呼,畢竟人家是師父,訓斥幾句那也沒辦法。
閑聊過程中書生也加入了進來,陳九幹了解到,書生此次要前往大詔京城參加會試。
大詔京城每年會開兩場科舉,分春科秋科,現在已入深秋,書生從邊陲趕來,想在入春前趕到京城參加春試。
至於白劍明,他並未主動透露身份,隻說自己是混跡江湖的劍客。
夜逐漸深沉,大雨沒有半分停歇,還更加猛烈起來,不時便會有陣陣陰風從門外灌入,帶著呼嘯的嘶鳴,如鬼哭狼嚎。
直至後半夜,雨勢才稍有緩和,此時眾人皆臉含困意,書生更是靠著柱子沉下了眼皮。
就在此時,門外驢兒突然傳來幾聲嘶叫,繼而便是其脖子上的清鈴不斷發出響動。
眾人皆被這聲音吵醒,紛紛褪去了睡意朝外望去。
只見此時六七米遠的廟門外,一雙鮮紅的繡花鞋正靜靜地立在門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