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本台記者報道,昨日蓮花公園發現一成年男性屍體,經警方鑒定確認為4.19連環殺人案凶手,目前死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少女蔥白的指尖劃過手機屏幕,直到文章的最後出現了熟悉的名字,才驀地瞪大了眼睛。
立刻退出瀏覽網頁,通訊錄中找到“學弟”的名字撥過去,焦急地等待對面接通。
“喂,學姐?”
“沈聞,你現在在哪兒!”
駱若甜眼中滿是沉凝之色,左手緊緊地攥住裙擺,將手中的鈴鐺撞地叮咚作響。
對面傳來輕淺的呼吸聲,帶著微微的喘息:“剛剛跟著前輩出了個報道,這次說能把我的名字也加進去;之後我的實習分就湊夠了......”
“我在問你,現在在哪兒?”
少女的聲音越發沉了下去,抓起桌上的平板往包裡一塞,便想直接從自習室衝出去。
“抬頭。”
對面似乎已經站定,語氣中透露著漫不經心,卻讓駱若甜猛地抬頭朝窗口望去——
便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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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我這個月的通勤費還沒拿到呢,要是請你在這吃一頓回學校就只能靠我的11路了。“
沈聞看著駱若甜拿著法文菜單毫不客氣的點單,椅子還沒坐熱便偷偷抓向一旁的背包,準備找準時機衝出去。
”今天你要是出了這個門,下個月陪著導師出差的就一定是你。”
駱若甜頭也不抬,輕飄飄一句話便將沈聞定在原地。
勤勞刻苦的冤種師兄跟著導師出差的一個月不到就瘦了8斤,他這小身板本就在健康的及格線,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這裡離學校也就四公裡,你都能從電視台跑到蓮花公園那兒去報道大案,走回去對你來說肯定也是簡簡單單的。”
駱若甜放下手中的菜單,交給一旁的服務生後,才施舍沈聞一個眼神。
“誰說我要走了?能請師姐吃飯這是我的榮幸!”
沈聞伸出去的手不停,拉開背包後拿出兩個橘子放到駱若甜面前。
他從電視台順的,直接酸哭她!
駱若甜視線落在橘子上,輕哼一聲,才將口罩取下。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少女的右臉上,白皙的側臉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纖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淡漠中帶著讓人忍不住靠近的魅力。
暗處的右臉隨著少女轉頭卻露出點點紅色的痕跡,耳側到臉頰被一團深淺不一的紅色胎記佔據,在蒼白膚色的襯托下分外打眼。
“沈聞,這段時間不太平。”
駱若甜純黑的瞳仁直映著他,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作為一名記者,跟著去外面跑任務無可厚非,甚至對於大案的一手報道,不知道是多少實習記者搶破頭也要趕著上的。
可沈聞是一般人嗎?
“你大一的時候宿舍被偷了四次,大二在學校實習差點被搶劫,大三跟著師兄出報道從三樓摔下來斷了腿,大四的時候......“
駱若甜扳著手指瞧著他,少年一雙琥珀色的瞳仁閃動著潤澤的光,一幅讓人眼前一亮的好相貌,大學卻整整單了四年;
能讓學校一群癡心少女不敢沾染的唯一原因,便是這小子的運氣......太出眾了。
沈聞勉強一笑“師姐,我已經這麽慘了,你就行行好,今天這事放過我吧。”
每次和自家師姐出來免不了要被戳心窩一頓數落,沈聞已經一臉麻木了。
“這次報道沒碰到什麽奇怪的事吧?”
侍者將餐食送上後體貼地關上了包廂的門,駱若甜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少年,眼神盯著沈聞有些發毛。
悠揚的琴聲從大堂傳來,混合著刀叉和餐盤碰撞的聲音,駱若甜的視線一直落在沈聞身上。
眼前少年在她眼中依舊是一團化不開的火,混雜著絲絲溢出的紫藍又歸於整體,
但她瞧著怎麽都有些不對勁。
就一個星期沒見,是今天上午那個報道的原因嗎?到底發生了什麽?
“師姐,我和電視台請了一個星期假,反正學校要求的實習分也夠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想好好放松一下。”
沈聞喝了口水清嗓子,趕緊轉移話題。
他被這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發毛,像要把他從裡到外剝乾淨般不帶任何躲避,卻又不含一絲其他的情緒。
好不容易提前結了帳出來,沈聞回到寢室將書包一放,掏出本子翻到了最新一頁。
宿舍是兩人間,師兄和導師出差未歸,這兩個月就他一個人住著。
“觀察者24號,男,36歲......”
台燈將已經昏黑的夜色徹底驅散,少年緊抿著唇,視線留在昨天的筆跡上:
“奸-殺三男四女,作案手法為......”
掃完最後一行字,沈聞翻到新的一頁,旋轉著擰開鋼筆:“觀察者24號死亡,死因未知。”
網上因為電視台的報道已經炸開,對於這種殺人犯的死無不是大快人心:
“這種敗類死個千百遍都少了,這麽簡單死了太便宜他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好漢把人給做了,這種禍害要是在我身邊......”
“這人感覺不一定是他殺啊,現場好像都沒血跡,或許是良心發現自殺......”
“樓上腦子有坑吧,這人兩個月殺了那麽多人,還會愧疚自殺?“
......
下面的言論越來越激烈,沈聞掃了一眼便將手機倒扣在桌上,身子往後一攤,有些倦怠地揉了揉鼻梁。
凶手戚勇,25歲因故意傷人罪判了十年,出獄後便開始在C市頂風作案;
完全失去良知,被凶虐和暴力控制的魔鬼,以在他人身上施加痛苦來尋求快感,這樣的人怎麽會自殺?
何況......
昨夜,他們還見過。
沒關緊的窗戶突然進了一陣風,桌子上的筆記本從最新一頁往後翻去,書頁摩擦的沙沙聲在安靜的空間中分外明顯;
一直到了最後一頁,一張黑色的硬紙從紙張內滑落,輕飄飄的落在了沈聞的右腿上,然後被他捏在了掌心。
這是一張船票,遊輪啟航的時間在兩天后。
大概是......他報道完案件回來的路上,有人塞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