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愣在原地，尤其是周邊的人都在望著他。

如芒在背。

上安道人這樣，簡直是將他推進火坑。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全力應對。

面對這樣的強者，自己需要恭敬。

“見過前輩。”

行了個見面禮，江浩不敢再開口。

而是等待這些人的安排。

自己不過內門弟子，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

上安道人望著眼前之人，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但是知道不是問的時候，他客氣的跟苦午常說要出去走走。

沒人有意見。

苦午常只是叮囑江浩要好好帶路，逛逛斷情崖。

對此，江浩點頭應下。

師父只是象征性吩咐，大家都知道上安道人不是來逛斷情崖的。

之後江浩做了個請。

上安也沒有客氣，邁步走了出去。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線中，苦午常等人才松了口氣。

這位不一般，太不一般了。

幾次外出的他們，自然聽過上安之名。

具備聖賢之心，昊天宗驚世天才，之前都是拿他跟天道築基對比。

其分量不言而喻。

身為魔門，對於這樣的人，還是有些擔憂的。

——

河流邊。

江浩一路走著，偶爾介紹一下周邊情況。

上安到來，他多年前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對。

對方的強大遠超當初所見。

那種即將踏天而去的感覺異常明顯。

當初不是這樣的。

“這裡沒人了嗎?”

上安突然問道。

“是。”江浩點頭:

“這裡再到前方的山峰，很少有人出沒。”

這是一條偏僻的路，偶爾會有人走，但是大部分時間沒人。

因為靈氣較為稀薄，也就沒人願意來這裡。

只有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才會來到這裡。

可上安的聖賢之光已經照耀出去，他是故意的。

哪怕很遠也有人察覺到。

會盡快離開。

如此上安就放心了不少:“你見過我吧?”

“見過。”江浩點頭。

他見過真正的上安。

也明白他的了得，這樣的人居然沒有變得扭曲。

真的很厲害。

如果是自己，或許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平靜。

“那我脫下了。”上安把手放在面具上。

江浩望著對方，旋即見到了面具後醜陋的面容。

對於看慣修仙同門的他，真的是一種衝擊。

雖然他不會表現出什麽，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暗中閑言碎語絕不會少，一旦自卑，憤怒，起了殺心，那麽就是萬劫不複的開始。

因為再回過神來，就會發現，周圍死了很多人，還是自己親自殺的。

如此將是一條不歸路。

而上安並沒有走向這條路。

同樣，江浩也能明白，為什麽上安會喜歡魅神。

並非無法逃避魅神的誘惑，而是因為魅神對這張臉沒有任何反應。

甚至會由衷的喜歡。

對於上安道人來說，確實是救贖。

難怪會找上門來。

有時候江浩會在想，如果當初自己實力足夠，把魅神殺了，上安道人會如何?

挖礦的時候，殺了對方無數次，一直沒能真正殺死。

一是她本身是實力了得，二是有人為她準備了後手。

如此才一直殺不死。

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魅神被上安救出來，要是還來招惹他，殺還是不殺?

殺了之後是否會與上安為敵?

不殺就是縱容對方，麻煩不斷。

不過片刻，江浩得出了一個答桉。

自己不過想平穩的生活。

“嚇到你了。”上安帶著歉意道。

聞言，江浩一愣。

就是這樣，讓他覺得一個只會招蜂引蝶的魅神，配不上眼前之人。

內心歎息一聲，他方才道:“沒有。”

意外是有，嚇到並沒有。

“我本來要死了。”上安拿著面具的手緩緩放下道:

“那時候我是不是看到你?”

江浩沉默，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記得，就是你。”上安道人歎息了一聲:“我記得沒錯的話，我求你救小魅了。”

江浩依然沒有開口。

對方確實求了，自己還答應了。

但是只是隨口答應的，為的是讓對方安心。

如此才容易暈過去。

也就方便他封印。

自己怎麽可能去救魅神，那是一個無法確定是否安全的人。

.

上安道人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一路往前走去。

江浩跟著。

他們一路上了山峰，最後坐在懸崖邊緣的巨石上。

“多謝。”上安道人突然道。

江浩有些意外的望了過去。

“你好像很意外?”上安道人道。

“是有一點。”江浩點頭。

“為什麽要救我?”上安道人認真問道。

“因為我想救。”江浩說道。

“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嗎?”

“只是想而已。”

江浩一臉的平靜。

上安道人是一個好人， 而且對方做的事讓他動容。

差不多就是如此。

上安道人沒有再多問這個，只是看著前方。

“知道我為什麽要謝你嗎?”

“不知。”

江浩搖頭。

他並未想過這個。

“救命之恩，難道不應該謝嗎?

時隔多年才來，已經是我忘恩負義了。”上安道人笑道。

“救命之恩嗎?”江浩望著對方，有些意外。

“其實不止，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被現在的師父帶走，也不會頓悟，更不會站在現在的層次。”上安認真道:

“我不願意跨過這一步，並不是我不能，而是我還沒見到你。”

“我?”江浩不解。

不是因為魅神嗎?

在他所見中，上安道人是因為不願意放下魅神才無法跨出這一步。

現如今居然不是。

“是，我之所以能入昊天宗，頓悟仙路，是因為你當初的選擇，所以我想來問問你為什麽，也想感謝你。”上安道人認真道。

“原來是這樣。”江浩微微點頭。

頓了下，上安道人道:“我知道你對小魅有偏見，也知道你跟她有恩怨。”

“那你還讓我救她?”江浩問道。

“可我對你沒有偏見，你看上去是一個很可靠的人。”上安道人說著自嘲道:

“但是你也不是一個被外人隨意干擾的人。”

“不怨我嗎?”江浩輕聲道。

“怨。”上安道人重重點頭:

“非常怨，可我又有什麽資格怨?

沒有你，我已經死了。

只是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你救的是小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