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乙級的軍用飛行妖獸趕路,許元並不是很認可。
獅鷹獸身形雖然巨大,但背後嵌著的閣樓似乎是用來空運軍械和兵卒的,沒有任何保障舒適性的陣法。
偌大的閣樓隻了鐫刻一門遮掩氣息的避靈陣,像什麽隔音陣、鎖靈陣、固顫儀之類就別想了。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門陣法.如果銘文燈也算陣法的話。
坐在裡面就像是在坐搖搖車,獅鷹獸每一次撲騰翅膀背後的閣樓就得跟著晃一下,破空而去的“嗚嗚”的風聲,無時無刻不響徹室內。
若非這頭獅鷹獸是經過嚴格的妖獸訓練,不會因為一時興起在空中搞什麽旋轉跳躍之類雜技,許元甚至都把這臭鳥宰了吃肉。
想念玄鷹閣樓的第N天。
“唳——”
隨著一聲長啼,
又一次從睡夢中被搖醒,許元再一次忍著把這頭臭鳥宰了衝動從床上爬了起來,借著牆上銘文燈微弱的光亮環視一圈。
獅鷹獸背後的閣樓是用來運兵卒和器械的,一共三層,都簡單粗暴的沒有隔斷。
這種布局不管是運兵,還是運送輜重都是最省空間的。
運兵就擺放幾張密集的大通鋪,運軍械就全部拆測清空當倉庫。
軍用追求的是最大化的利用空間,而不是舒適性。
僅此一頭乙級的獅鷹獸若是擠一擠,足足可以運送近兩百名甲士。
不過沒有隔斷,也就代表著整個空間顯得空曠,一望到頭。
小白和裹胸公主都不在,估摸又是被拎出去操練了。
“哈啊.”
被吵醒後就沒了困意,許元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站起了身子朝著空曠的室外走去。
這獅鷹獸唯一可圈可點便是在閣樓之外有一片還算寬敞的露天平台。
當然,避風陣是自然沒有的,站在外面就得挨入刀子般凌冽的寒風。
“吱呀——”
在狂亂的風雪間,許元也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了平台上的兩道窈窕身影。
一個跪著,一個站著。
白慕曦可憐巴巴得跪坐在地,垂著腦袋。
李清焰斜倚在柵欄旁三千青絲並未束起,隨紅袍翩然飄蕩。
得,又在欺負小白這老實人?
什麽?老實人是個綠茶?
那沒事了。
掃了二女一眼,許元已然對這一幕見怪不怪。
南下這些天來,沒少發生這種事情。
雖然白慕曦暫時被許元他安排去跟著李清焰了,但其實以李清焰的性子並不會刻意的去找白慕曦的麻煩。
苦是苦了一點,但其實也只是單純把小白當成了自己的親衛侍女來訓,沒搞什麽特殊針對。
只要完成她布置的任務,李清焰對待白慕曦甚至比許元對白慕曦還好。
各種丹藥、各種秘法皆是管夠。
但很可惜,白慕曦一般情況下都完成不了。
因為李清焰對於白慕曦的評價很高,也因此對她的要求也很高。
不管是在修行方面,還是在禮節的要求上。
而小白的性子也挺搞,許元來唱白臉關心,她總喜歡在被訓後茶裡茶氣的來上一句“公子..都是慕曦的錯,不怪殿下,是慕曦讓殿下失望了。”
結果就是挨鞭子。
挨完鞭子,白慕曦又會可憐兮兮的自怨自艾,說一些茶裡茶氣的話,明面上甩鍋給自己,暗諷李清焰暴力,來博取許元的同情。
以裹胸公主的段位會看不出來?
當然能看出來,但她一點都不在乎,不過這種行為倒是會讓她更加不爽。
然後就是不斷惡性循環。
小白每天都被裹胸公主欺負的可憐兮兮的。
不過許元見二女都樂在其中也便沒有乾預,在旁邊吃瓜看戲。
嗯,偶爾還會旁邊拱火一下,說一些“行了清焰,別打了,今天我來幫慕曦擦藥”之類的話。
運轉功法頂著寒風走到近前,許元帶著笑意:
“喲,你們這是又鬧哪出?”
李清焰回眸瞥了他一眼:
“本宮傳她功法,她不願學。”
“啊?”
許元眼中帶上了一絲訝異,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小白。
白慕曦聞言抬眸看了許元一眼,小聲回道:
“公子.殿下的功法要廢除慕曦現在的道蘊。”
說完,又把腦袋垂了下去。
李清焰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
“既想要頂級的功法,又不想舍棄現在道蘊,這世間哪有這種好事?”
舍棄道蘊
許元面色略微一肅。
今天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好像與這些天來的其他事情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沉默一瞬,許元輕聲問道:
“具體是什麽情況?”
李清焰平淡道:
“司命,把你的道蘊給長天看看。”
白慕曦安靜少許,玉背挺立,緩緩伸出一隻手掌。
張開,一抹光暈出現在了她的手心。
光暈散發的令人神往的玄妙。
許元見到這一幕,略微遲疑。
雖然他看過很多古籍,而且自身也有道蘊,但其實他對於道蘊這玩意的了解並不算太過深刻,因為沒有記憶。
思索一瞬,許元輕聲問:
“清焰,道蘊只能擁有一種?”
李清焰翻了個白眼,低聲道:
“可以擁有很多,如果你天資悟性,也有時間,自然可以領悟更多的道蘊。”
“如果伱不想突破源初,掌握十種道蘊都沒問題。”
許元緩步上前,倚靠在李清焰身旁的欄杆,側眸問:
“什麽意思?”
李清焰也很耐心,柔聲道:
“二品源初需要將掌握道蘊融入己身,除了幾種特殊的道蘊意外,幾乎每種道蘊都是獨特且互斥的,強行融合的後果.”
說到這,
李清焰沒再言語,抬起手掌,纖長的五指張開在許元面前比了一個“砰”的爆炸手勢。
“.”
許元張了張嘴。
他想到了自己的魅神道蘊。
魅神道蘊其實與他如今的血元心隕訣並不算太過於契合。
原本他還想著突破三品後找老爹娘舅或者那位大哥去學一門更加契合自己的道蘊。
再加上魅神道蘊,一體雙道,直接同階無敵,越階而戰,重振夫綱。
而李清焰如今的解釋基本直接把他心裡的小算盤給掐滅。
眼前公主所言大概率是古今天下無數天縱之姿的天才總結出來的經驗。
事到如今許元他已經很有逼數,不認為自己會是那個特例。
不過旋即,許元便發現李清焰話裡的空檔,試探著問:
“那個.掌握數種道蘊,隻將其中之一溶於己身,其余作為輔助應該沒問題吧?”
李清焰被乾沉默,眼神逐漸像是在看傻子:
“你是怎麽領悟道蘊的?”
許元輕咳一聲:
“一次機緣,不過我沒記憶。”
李清焰歎了口氣:
“罷了,待你到了源初自然就.”
“別謎語人。”許元直接打斷:“我現在就想知道。”
李清焰清麗雙眸閃過一抹無奈,正欲開口,白慕曦便插嘴說道:
“公子.突破源初時體內的道蘊是不受控制的,會自行融入。”
得,看來是沒戲。
唉!
心底長歎一聲,許元看著小白問道:
“所以,為什麽清焰要讓你廢除道蘊?”
白慕曦沉默一瞬,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光暈,低聲道:
“因為道蘊.不契合顛元六行訣。”
“她的五行道體需要的不是這種光暈,而是五行,只有這種道蘊方才能將她的體質與功法的發揮到極致,而且這種光暈與五行相斥。”
“殿下.若是廢除了道蘊,慕曦的實力就”
“廢了吧。”許元忽然出聲:“我相府暫時也不需要你這點戰力。”
“.”
白慕曦原本白皙如屍的小臉聞言變得更白了,沉默著咬了咬嘴唇,再次抬眸看向許元:
“既然公子說了.那慕曦願意。”
對視一瞬,
看著如水墨畫般清麗的眉眼帶著的堅決,許元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因為他的一句話,便將自己的道蘊
“行了。”
思緒未止,李清焰淡然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司命大人,你在長天面前表現一下的目的達到了,咱們可以繼續了麽?”
“.”白慕曦。
“.”許元眼角跳了跳。
壞了,他差點大意被這茶味小白套路。
回眸瞥了一眼面色淡然的裹胸公主,此女段位,恐怖如斯。
“咳。”
輕咳一聲,許元輕聲建議道:“清焰,此事可以先不急,這獅鷹獸顛簸,且尚未徹底安全廢除道蘊這等事宜還是待我們回帝京再說。”
改修功法雖然危險,但其實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隨時都可以中斷,而廢除道蘊不行,一旦受到驚擾,隨時都可能因為走火入魔而暴斃。
李清焰白了他一眼:
“本宮當然知道,我指的是其他事宜。”
“公子.”小白可憐兮兮喚了一聲。
許元今天不想理這想套路他的小茶茶,朝公主問道:
“如今我們已經南下幾日了?”
李清焰輕聲笑道:
“快一月了吧,馬上就要抵達大炎境內。”
“北封城快到了?”許元略顯訝異。
李清焰抬起一根纖長的食指指向下方,輕笑道:
“此去大概千裡,便是侯亭縣,今夜之前應該能夠趕至北封城。”
入夜,北封城。
那些曾經浸染過鮮血道路已然被打掃一空,城牆坍塌之處已然的築起了一層簡易的石欄。
殘破城牆尚未開始重建當初蠻族破城造成廢墟依舊存在,但已然重新有了一些屬於活人生機。
駐扎北封城的是北封軍第四鎮的玄武營,偌大的北封城一營駐扎顯得顯得有些空曠,防衛力量也顯得有些薄弱。
不過如今境內的決戰已然結束,所剩的蠻族大軍的建制基本已然全部潰散,根本無力攻城。
玄武營再此駐扎與其說是駐防,倒不如說是被輪換下來休整,平時的工作也就是審查一下各種俠團與商隊。
是的,即便境內的戰爭還在持續,依舊有商隊北上北封。
戰爭對於這些商人雖然危險,但也是機遇。
三倍以上的暴利,足以讓他們要錢不要命。
在風雪之間,兩名身披雪襖的一老一少風塵仆仆的城外架馬而至。
老者面容褶皺遍布,但眼神卻很矍鑠。
清秀少年一身獸皮,看著北封那高聳入雲的城牆眼中帶著驚異與讚歎:
“師傅,這裡就是北封城?好高啊!”
老者咧嘴一笑:
“別這麽大驚小怪,以後師傅帶你去帝京看看,那才叫萬古一城,城內繁華到你這小子根本無法想象。”
清秀少年帶著期許,低聲道:
“帝京?那師傅我們都多久去啊?”
啪!
老者略微沉吟,摸了摸自己口袋中的碎銀:“等你師傅我再給你攢點老婆本,帝安城的機緣可多了,以你的天賦也許能投個不錯的人家。”
“哦”少年似懂非懂:“可我想一直跟著師傅。”
老者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眼神溫柔:
“你有這心就好了,我這老骨頭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給你不了你更好的資源,投效那些大族你以後能過得更好。”
說著,老者嘿嘿一笑,翻身下馬,牽著馬匹朝著軍棧走去:
“行了,你在這等這,老頭子我去給你換賞錢,咱們師徒倆再多去殺幾個蠻子,銀子應該就夠了。”
少年點了點頭,聽話的站在了原地沒動,目光倒是瞥了一眼馬匹的臀部處用繩子滿滿當當的掛著十幾個猙獰的蠻族頭顱。
王師於古玄山下擊潰蠻族百萬大軍,但也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潰散蠻子四散造成的蠻災侵擾北境三洲百姓。
當今聖上為此特意降下屠蠻令,不但調集來了更多的軍隊圍剿追殺蠻族殘部,還懸賞天下有志之士,斬首一蠻可換賞銀十兩,最高可達百兩。
獸皮少年老實巴交的等待著看著師傅與那些穿著白色甲胄的士兵交涉。
不過看著師傅滿是褶皺臉上露出的笑容,他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不理解為什麽那麽強大的師傅會在那些白甲士兵面前低聲下氣。
明明之前的武林聚會師傅是那麽受尊重。
正想著,
獸皮少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了一抹粉色的倩影,下意識回眸望去,眼瞳瞬間睜大。
好.好漂亮。
一道身著淡粉宮裝的少女悄無聲息的從天而降,從他身邊路過,徑直朝著城門走去。
即便盡是驚鴻一瞥,少女那雙仿若星辰般的湛金色雙眸也讓人難以忘卻。
一眨不眨盯著那道身影看了數息,獸皮少年忽然垂眸看了一眼師傅給自己做的獸皮靴子,心裡升起一抹疑惑。
真奇怪。
這麽冷的天還光著腳,不冷麽?
or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