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天光正好,看時間也就接近中午飯點前後。
山道中,野草茂盛,近乎人高。
李禦手裡握著一塊烤乾的老虎肉,邊吃邊快步前進,偶爾用手裡的樸刀,格擋開擋路的樹枝或是野草。
“這王家村還真是偏僻,我從早上開始趕路,一路上沒有歇息過,這都快午時了,居然還沒到。”
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攀升得老高,林間都有了幾分暖意,可此行目的地王家村,卻還是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這一趟王家村,李禦是來完成鏢務委托的。
成為副總鏢頭之後,李禦便著手開始完成鏢務,只要是委托的鏢務,李禦變去執行。
這一份來自王家村委托的鏢務,是這個月的第五份,先前的四份鏢務,他前兩天完成了兩份,另外兩份由鏢局裡的其他兩名鏢師去完成。
只要完成了手裡這一份,那秦氏鏢局積壓的鏢務,便是全部完成,需要重新招攬委托。
不過主動招攬委托的事,李禦沒打算直接吩咐其他的鏢師去做,因為以這個時代的規矩,一般都是客人找上門,讓手底下的鏢師,出門拋頭露面去攬客,難度未免太高。鏢師們頭腦裡沒有這種觀念,執行起來,必然是阻力重重,所以李禦只能暫時按下這種念頭。
這事急不來。
吃完一大塊老虎肉,肚子的饑餓感,消失得有七八成,李禦打了個飽嗝,隨手解開腰間的水囊,仰頭灌了好幾口清水,順道漱了淑口,然後繼續趕路。
萬幸這一路上,山道只有一條,沒有其他的岔道,否則李禦怕是要走偏。
半個時辰後。
李禦順路攀登,褲腳已經被露水沾濕,他爬上一處山體的山腰,舉目四望。
忽然,李禦目光一亮,東邊不遠處,林木之間的縫隙,終於是露出了些許土坯房屋,隱隱的屋頂上,還有炊煙繚繞。
“這麽遠,才給十兩銀子,這躺鏢……唉!”李禦無奈吐槽,要不是現在秦氏鏢局缺少鏢務,往常時候,這種鏢,八成是不接的。
這可不是上門的鏢務,而是反向上門的鏢務。
像這樣的委托,哪怕秦氏鏢局是個小鏢局,酬金低於二十兩,正常時候也是會推脫掉的。
可惜,眼下秦氏鏢局出於非正常狀態,為了給鏢局續命,李禦隻好拚了,單槍匹馬趕到這窮山僻壤來,為的就是完成這一單委托。
沒多久李禦抵達了王家村。
王家村是挨著山林的村莊,家家戶戶分散的比較遠,高高低低的山地上,房屋順勢搭建,隨處可見,到處都有人煙。
在原地,李禦略微茫然了片刻,要在這麽多戶人家中找到雇主的房子,可不容易。
幸運的是,在村口處的入村過道口,他遇到了幾個耕作回來的村民,稍作打聽後,便一路直奔雇主房屋的所在。
一路上李禦吸引了不少村民好奇的目光。
對於王家村的村民而言,李禦身上那一身秦氏鏢局的鏢服,還是很有逼格的,一看就是城裡人的裝束。再看李禦的步履,迅捷靈敏,鞋子也是上好的緞面革靴,手裡握著的樸刀,似乎還是衙門的配製刀,這身行頭,足以讓一般的村民感到敬畏。
本村的一些地痞、村霸,遠遠看了,也沒敢上前阻攔。
很順利的,李禦抵達了目的地,雇主的房子。
雇主王三貴的房屋,在周圍一帶的土坯房中,格外顯眼,
堪稱是鶴立雞群,別人都是土坯牆,唯獨他這一家是磚牆,青磚築造的牆壁。何況,房屋也是四進四出的大戶房型,佔地面積,也闊得多。 房屋大門也是鐵鑄大門,門鎖還是雕刻了獅子頭的獸形銅鎖,牢固又吉祥,還能辟邪。
“咚咚咚!”
李禦上前,扣動門鎖上的銅環,發出咚咚咚的叩門聲。
僅僅片刻,便有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從內開啟半個鐵門,一雙渾濁老眼,往外窺視。
老者看李禦的裝束,一身的好布料,面容也陌生,不是本村人,滿是皺紋的臉上,先就露出了幾分警惕,問道:“閣下找誰?”
“王老爺可在,在下是秦氏鏢局的鏢師,特來履行委托任務。”李禦拱手一笑,順便抬了抬手,亮出袖口秦氏鏢局的標記。
“你是秦氏鏢局的鏢師?”管家老者忽然睜大了眼睛,繼而拉開整個鐵門,連忙將李禦請進屋內。
路上,管家老者,感慨連連:“鏢爺,可總算把你盼來了,再不來,我家老爺非急死不可。”
“老人家說笑了!”李禦淡然地跟著身後。
這個委托任務,還是比較少見的,雇主王三貴是委托秦氏鏢局派出一名鏢師來保護羊群的。
像這個性質的委托,在上業縣一般有頭有臉的鏢局,那都是不接的。
畢竟,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怕是要被同行恥笑。
不過,對於眼下的李禦而言,這種委托,也算是一件正經的鏢務。
要重振秦氏鏢局的聲威,是需要過程的,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聲威,會更加結實。
……
王家會客廳。
喝過接待茶水,放下茶盞,李禦直奔主題,開口問道:“王老爺,這羊群遭遇的狼禍,具體的還請您說一說。”王三貴留在秦氏鏢局的委托書,上面只是簡單闡述希望秦氏鏢局能夠派出鏢師來驅逐狼患,保護他的羊群,至於具體過程,沒有過多詳述。
“唉,此事說來,也當真奇怪,我王家世代牧羊,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狼患。”王三貴花白的頭髮,看起來頗為蒼老,他接著說道:“一個月前,柳兒去馬嵬坡的草坪牧羊,當日傍晚,便被狼吃了一隻小羊。當時,以為是湊巧,畢竟這大山裡的,老虎,山狼也不少。”
“嗯!”李禦點頭,像前些天,他在山上修煉內家拳時,也遇到了一頭老虎。
古代世界,大山裡,多的是毒蟲猛獸。
牧羊時,遇到山狼吃羊,再正常不過了。
“誰知接下來的幾天,每次到傍晚,那匹山狼,便準時到來,每次叼走一隻小羊,一連三四天都如此,可當真邪門。”王三貴說著,老臉上的神色,也是現出一種詭異的惶恐,他接著道:“狼性貪婪,小老兒想一頭畜生,避它一避也就是,第五天我便讓柳兒到西邊的拱牛坡去牧羊,你猜後面怎麽著?”
“那山狼在太陽落山時,又出現了,再一次叼走了一隻小羊。”
“王老爺你說的那山狼,可是同一頭?”李禦試探著問道。
“邪門就邪門在這,柳兒數次所見,確實是同一頭畜生。”王三貴頓了頓,悲涼道:“就這麽個把月的,小老兒家的羊,前前後後被吃了二十五隻。”
一個月被吃了二十五隻,這數目有點可怕了。
“可哪裡知道,這還只是一個開頭,鏢爺你可知後來發生什麽來著?”這次說話的,不是王三貴,卻是他身旁的管家老者。
李禦搖了搖頭,眉頭略微皺起,感覺下面的事,似乎會出現更反常的狀況。
老管家接著道:“我一把年紀了,這樣的事,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那山狼想是狼精變的,第十五天,它開始跟隨羊群了,羊群到哪,它就到哪,沒到傍晚,它也不吃,可時間一到了傍晚,它就下嘴叼一隻小羊而去。”
聽到這,李禦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陰寒。
這事透著古怪,連他一個現代人,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