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
庭院中,李禦邁步而出,跟隨洪姨前往地窖。
而被點住穴道的洛劍聲,李禦也不擔憂他會自行衝開穴道。自行衝開穴道的前提,是內勁深厚,然而武學狀態下,李禦近乎銅皮境初期的修為,隨手點住洛劍聲的三處穴道,也都是內勁運轉的關鍵穴道。
兩者實力相當,李禦心裡清楚,以洛劍聲的內勁修為,要自行衝開穴道,起碼要四個時辰以後,才有機會。
“李禦,這次還真是多謝你了,否則以老身的修為,還真不是那人的對手。”洪姨在前領路,感激道。
洪姨跟隨在秦七妹身旁,已有十數年了。
過往是秦七妹護著她,而如今秦七妹武功修為下降,內勁難以運轉,反而是得益於她的守護。
只是今晚這突然出現的灰衣男子,劍術高超,差點就要了她的老命。
還好李禦及時出現,危急關頭,出手化解了這一場災難。
對於洪姨的道謝,李禦謙虛道:“哪裡話,若非洪姨拖住了那洛劍聲,只怕他得手之後,非但秦總鏢頭有難,就是李某的兩個幼妹,怕也是難逃厄運。”
正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
在聽到了洛劍聲跟縣尉張嚴的密談之後,李禦是很清楚洛劍聲此行的目的。
“你認得那人?”聽得李禦話語中提到對方的名字,洪姨腳步頓了一下,連反問道。
“他是上虞縣余慶商行的大當家,這次來上業縣,其實是跟縣尉張嚴密謀要事。”李禦倒是沒有隱藏的意思,洪姨對他有救命之恩,值得他信任。
更何況,若是按照縣尉張嚴的話屬實的情況考慮,秦七妹若真的是和善商行的人,那麽此事是真的有必要讓她知道。
“嗯!”洪姨聽到李禦的解釋,只是簡單地回應了一下,卻是將心中的疑惑強行壓下。
按照她過來人的經驗,推斷出李禦竊聽對方雙方密謀一事,並沒多難。
只是,她選擇了沉默。
這種事,她還真是不太喜歡摻雜其中。
沒多久,兩人到了一處偏僻的廂房。
洪姨在前,推開房門,徑直走到房間向北的圍牆,然後彎腰,將掩蓋在地面下的一塊灰色石板掀起。
李禦眼中愕然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對於灰色石板下的地底通道,很快就接受。
江湖中人,籌建密道,暗造密室,設置密格的,大有人在。有的是要躲避仇家,有的是要在密室做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一些重要的物品,也往往是保存在暗中密格,如此才能心安。
站在通道的上端,能看到出現在通道口的昏暗光線。
“七妹,是我。”洪姨朝通道口的下方,先喊了一句,以免秦七妹誤會。
一步步走下階梯,很快到了階梯的底部。
李禦這才發現,秦七妹和自家的兩個幼妹,三人緊緊地縮在潮濕的地窖內。
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潮濕腐臭氣味。
“哥!”
“大鍋。”
大妹子李香凝和么妹李琴音,看到李禦的到來,登時驚喜地喊道,隨即從秦七妹的身旁,怒衝而出。
然後衝入了李禦的左右懷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別哭,沒事了。”李禦拍了拍兩妹子的腦袋瓜子,柔聲安慰道。
好半響,李香凝和李琴音才止住了哭泣,只是眼睛通紅通紅的,眼神充滿無辜。
洛劍聲闖入庭院的時候,
兩人正在庭院裡玩耍,撿石頭丟池塘,看誰丟的水花漂亮,誰丟的石子在水面飛得更遠。 可突然洛劍聲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這祥和的一幕。
隨即洪姨挺槍而出,而秦七妹則是帶著倆女,匆忙回避,躲入地窖之內。
“七妹,這次多虧了李禦,否則只怕老身這一身骨頭已葬送在對方的劍下。”洪姨上前道。
“李禦擊敗了他?”聞言,秦七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李禦一目。
李禦加入秦氏鏢局才多久,那時候他在自己手底下,尚且走不過三招。而如今,居然是救了洪姨……這巨大的變化,讓得秦七妹都是有些無法接受。
洪姨看了她一眼,繼續解釋道:“正是,李禦的劍法很不錯,老身看了,也自心服。”
秦七妹怔怔地看著李禦,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他。
李禦劍法很不錯?
但是,以秦七妹對洪姨的了解,洪姨是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而既然說了,那就是李禦的劍法,已經得到洪姨的認可。
“你又一次讓我吃驚了。”秦七妹走近到李禦身旁,輕輕地說了一句,迷人的眉眼,帶著一絲欣喜。
李禦提出要接手秦氏鏢局的時候,就讓秦七妹暗中吃驚。
而這才過去多久,李禦又一次給了她更大的驚喜。
比起當日擊敗鏢局內的其他鏢師,能讓得洪姨開口誇讚,顯然更為困難。
鏢局內的鏢師,他們的武學修為,秦七妹心中了如指掌。
洪姨可是貨真價實的蘊氣境修為,雙方之間的差距,足足有一個大境界。更何況,洪姨自小修習自家的‘洪氏槍法’, 實戰經驗,老練而豐富。
……
劫後的慶幸,很快過去,一行人也離開了地窖,很快回到庭院中。
洛劍聲被點住了三處要穴,無法動彈,還是立在原地。
他的佩劍,掉落在身旁。
“秦姐,有一事我得跟你說一下,在來這裡之前,我去過張嚴的府上,聽到了他跟這洛劍聲的密談,他們說是要暗中協助覓州境內的一位趙大人,要對付你們和善商行,可有此事?”說完,李禦不顧旁邊洛劍聲的怒目瞪視,而是目光直視著近在眼前的秦七妹。
或許是氣氛嚴肅的因故,這時候,連平常淘氣的么妹李琴音,都是安靜得很。只是目光有些畏懼地看著洛劍聲。
秦七妹閉上美眸,輕歎了口氣,面色平靜下來,道:“不錯,我是和善商行的人,準確說要算是和善商行的分部管事。只是如今的我,武功修為下降得太厲害,連尋常的內煉境武夫,都比不過了。”
“那秦姐可知我們覓州境內,已然出現了一股叛軍?”李禦微微凝眉,追問道。
“不知,我武功修為下降後,已向我的上司交代過,此後便沒怎麽關注江湖中的事了。”秦七妹有些心灰意冷地說道。
說完,秦七妹頓了一下,忽然說道:“不過,你若是想知道那位趙大人的底細,或許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二。雖然,我武功修為頹廢了,但過去在江湖上留下的人情,還是有些價值的。”
語罷,秦七妹目光柔和地望向李禦,似乎在等他說出後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