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軍心

　機甲的另一個長處在於它的體積很小，在動輒數十數百公裡，甚至大如衛星的戰艦面前，它似乎非常不起眼。

　但也正因為渺小的體積，它極其適合以點破面，往往會撕開戰艦的裝甲，攻入戰艦內部，將對手拉入自己最擅長的小空間肉搏戰。

　修士不是孱弱的凡人，不會失去戰艦就無能為力，但讓法修在狹小的空間裡應對三四米高的身穿全套機甲的煉體修士，還是顯得有些勉強了。

　因此往往是一個龍吟劍宗的修士殺入艦內，逼得十幾個修士一同應對，還顯得左支右絀，一方面要擊殺敵人，另一方面也要保證戰艦內部的完好。

　而這些剽悍的煉體修士哪怕身死，也會在死前重創戰艦，或是拉數倍的敵人一同墊背。

　接到求援後，裴清河立即口述了一些破體的法門，又調了不少專業破甲的武器前去支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各類樂道秘寶。

　龍吟劍宗雖然肉搏無敵，但在精神防禦和神識上極其差勁，除非有自己的本命仙獸後，才能通過共享神識獲得一定的精神防禦。

　“之前統戰部說這裡全都是天師道的人的……”裴清河有些不滿地抱怨道。

　要不是上面信誓旦旦地給出了極其詳盡的敵方軍力配置表，說這裡面的全是天師道弟子，否則他自然會留意龍吟劍宗出現的可能，提前布置好抵禦的手段。

　顧子澈寬慰道:“大概是因為除夕的緣故，他們到處走親訪友，軍力完全亂了……沒事，只是損失了一些戰艦，人都沒事。”

　此時洞霄宮的救援艦已經盡數飛出，接引那些傷者返回，以修仙界目前的醫療水平而言，重傷等於沒傷，因此只要不死人，就不算損失。

　而在前線，由於樂道秘寶和各種破體秘術的下發，弟子們開始有組織地圍殺龍吟劍宗的修士，以大量精神類的仙器仙術開路，將其影響至心神不穩甚至癲狂，然後破開堅硬的機甲，全力攻擊暴露出的弱點。

　部分有著自己本命仙獸的修士對此稍有抵抗，尤其是有龍的優秀弟子，在和龍共享神識後，幾乎能免疫各種精神攻擊。

　不過對於這種情況，聯軍也有所針對，一旦出現，立即調集大量精銳聯合剿滅，同時回收龍屍。

　於是在前線強大完備的攻勢下，大軍一點點推進至白虎星系邊緣，修士們開始執行斬首行動，幾乎不再管那些普通修仙者，而是專門前往最繁華的地方將掌權者拖出來殺死。

　至於普通修士，反抗得厲害的就殺，沒什麽反抗的就放過，天邊的仙人一指已經逐漸黯淡，再拖下去對方的天尊就要抽出手來了。

　仙人一指理論上可以無限釋放，但這麽強大的能量和高溫之下，發射結構撐不住，越靠近尖端材料損失越大，半個小時內，已經有兩個發射點瀕臨崩潰，被緊急關閉維修。

　靈寶天宗可不敢把這些東西當成一次性用品，天尊頭骨這種材料一旦受到損傷，那造成的損失是難以估量的。

　最終，統戰部發布了“最後半小時”的作戰命令，要求在半小時內完成戰役目標並撤退，也就是說撈軍功的時間也僅剩最後半小時。

　小兵們根本沒有獎勵，但掌權者們的獎勵軍功極高，於是修士們跟瘋了一樣殺進後方防線，如蝗蟲一般掃蕩篩選目標。

　此時，顧子澈也命令洞霄號靠近戰場，近距離觀察戰爭狀況，並快速接應半小時後返航的弟子們。

　正如他此前所好奇的那樣，他專門關注了靈寶天宗軍隊的表現。

　入眼的第一反應就是“奢華”，哪怕只是一個散仙境的炮灰，身上也裝備著全套的仙器，甚至還有大量的一次性攜帶武器，渾身仙光閃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公子全副武裝出行，但這只是靈寶天宗軍隊的標準配置罷了。

　作為縱橫修仙界的第一大商業體和仙器供應商，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

　這種極盡奢華的作戰配置雖然看起來非常浪費，而且一旦戰敗被人繳獲的東西也多，但不得不說任誰在面對這樣的敵人時都會比較鬱悶，明明和自己修為差不多的對手，就因為一身好裝備而碾壓自己。

　但細看他們的作戰水平，卻顯得有些怪異。

　第一眼看過去時發現他們幾乎悍不畏死，每每戰至最後，哪怕身陷重圍也絕不逃跑，讓顧子澈有些詫異，但隨著觀察的深入，他卻發現他們並非是不怕死亡，而是熱愛死亡。

　他們最喜歡前往危險的區域，執行最危險的作戰任務，一旦成功便是一步通天，不成功也會欣然接受死亡。 www.uukanshu.net

　而他們的作戰也體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麻木，像是某種能行動的僵屍，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修仙者。

　通常來說，士兵們會有自己的強烈情緒，進攻的時候想要賺軍功，劣勢的時候想逃跑，被圍困的時候會絕望或者憤怒……凡此種種，極其複雜，也是軍心的體現。

　但靈寶天宗的修士似乎完全沒有軍心，他們只是在執行著某個千篇一律的任務，死了就死了，活著就活著，不管遇到了什麽事情也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哦”。

　聯想到此前自己看到的那些場景，顧子澈似乎懂了。

　這些士兵們全都背負著巨額的債務，揮霍著不屬於自己的錢進行超前消費，肆意縱欲，最終上戰場拚一把，贏了還清債務成為人上人，輸了就死，也不用還錢了，走前還爽了一把，對他們而言不虧。

　而且在經歷過那種程度的縱欲和瘋狂之後，連戰場似乎都不能再讓他們熱血上湧，他們追尋的刺激已經不是戰場能給予的了。

　至於放貸的公司會不會因為死亡而虧……企業是絕對不會虧錢的，假如每場戰役中有20%的修士獲得獎金和授勳，那麽只要這20%的人還款完畢並超過剩余80%的壞帳，他們就注定是賺的。

　更不要說，那些借錢的士兵們花錢的地方也是放貸公司提供的，像偶像打賞這種東西，難道有什麽成本嗎?因此放貸公司完全是空手套普通士兵的負債，而後賺取那20%幸運兒的還款，獲得高額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