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宗。
雲天之上,風雨相隨,雲煙翻湧,有洪亮的聲音伴隨著鬥法的余波,響徹天地。
“武狂人,武道一途千百年,能再出你這麽一位絕世武聖,著實不易。
罷手吧,罷手吧,為爭一時之義氣,丟了性命,斷的可是你等武夫的氣運。”
“哈哈哈,器老三,休要虛言誆我,武夫氣運?
何為武夫氣運?
不是多了一兩個所謂的絕世武聖,也不是有什麽秘武傳承,武夫,要得是揮拳的勇氣,是拔刀的決心,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決絕。
武夫,要得是不屈的心!
只要這世間還有不平,只要這世間還有欺壓,就從不會少了我等武夫。”
“看來你心意已決?”
“莫要廢話了,器老三,你我之前的恩情已了,現在有的只有仇怨。
殺我義子的仇,仙門與武夫的怨,只在今朝通通了結……”
“那就不要怪我了,不要怪我了!”
“哈哈,來吧,讓我看看爾等器宗數百年的底蘊,壓箱底的戰爭利器。”
“那也讓我看看絕世武聖該有的殺力!”
鬥法,自此時起越發激烈,那神將法相終於抽出了自己的刀,看似破爛的刀卻展露出了其絢爛的本體。
泣血的刀身,細密的雲紋,陣陣刀鳴好似在渴望著鮮血。
這是,化血神刀!
這神刀據說是某位煉器大師為武夫專門煉製的武器,有著法寶的某些特性,卻唯有武夫能夠發揮出最強的威力。
這也是一柄魔刀,每任主人最終都陷入癲狂,大開殺戒,刀出必飲血而回。
此時,武狂人揮出的每一刀都帶著武夫的倔強和不屈,就見一道道數百丈的刀光縱橫天地,刺破了雲海,攪碎了大地。
那浮空仙舟倒也罷了,可器宗卻是遭了殃。
刀光所過,一座座山峰倒塌,一個個建築破碎,更有沒了約束的地火岩漿四處噴射,不知燒毀了多少地方。
武狂人真的很強,他或許還沒徹底成就絕世武聖的境界,但搏命之下,絕對有絕世武聖的殺力。
當然,他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器宗會忌憚他,卻非是沒有應對之法。
浮空仙船就是一座移動的戰爭堡壘,別看體積大,其移動速度極快,外界籠罩的陣法強度要遠超宗門大陣,內裡更是嵌著一件件威力不凡的法寶。
時不時的就是一件法寶激發而出,綻放極致的光輝,或是困敵,或是攻擊,或是水火同源,或是激發種種神通,威力不俗。
而這一戰,足足持續了一日一夜,戰場延綿千裡之外,最終,武狂人耗盡了罡氣,身死謝幕!
然而,武狂人雖死,但拚盡全力的最後一擊,橫貫天地,愣是讓天穹裂開一個千丈長的窟窿。
哪怕是鬥法結束,依舊彌留在天地之間,未曾消散。
世人只要靠近那刀痕十裡之內,皆能感受到強烈的武道意志彌漫天穹,就如他所言,為世間不平之事揮拳,為紅塵冤屈事拔刀。
但凡接近,皆會產生一股戰天戰地的豪情!
這就是武狂人為天下武夫留下的饋贈,一如數千年前,那位一統九州的人皇帝禹在禹州留下的拳意。
也是這一刀下,那浮空仙舟終於破損,被劈去了至少十分之一的面積,不得不在原處降落,足足修整了數十日之久,才勉強升空,挪回了宗門。
這一戰,莫成君全程觀看,隻覺無比過癮。
那位武狂人用實力演繹了武道的強悍之處,尤其是最後一擊,那一式刀法,‘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著實厲害,厲害到讓莫成君都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危機。
而他,給莫成君留下的最深印象,不是洗髓換血後的強大體魄,也不是數十倍與之前的罡煞之力,而是意志!
是的,就是意志,千錘百煉的意志猶如鋼鐵,心意一定,九死不悔,世間一切都無法動搖他分毫。
而那浮空仙舟也是讓他開了眼界!
和器宗這壓箱底的戰爭堡壘相比,星河劍宗設計的巡天法舟就有些拿不出手了,感覺像是漁船和戰艦的差距,完全沒有可比性。
不過,受了損傷之後,莫成君也窺到了這浮空仙舟的些許底細。
其外層看似陣法頗多,但其實真正讓它這般厲害的,是一座微型的洞天。
是的,也不知道他們如何做到的,居然把微型洞天給安到了浮空仙舟上,且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讓加載了洞天的浮空仙舟還可以高速移動。
如此,這微型洞天就成了浮空仙舟的最後一層防禦,幾乎可以免疫這世界上九成九的神通和法寶。
不得不說,這想法簡直是天才。
只是武狂人的最後一擊,也讓莫成君明白,即使是洞天,也不是無敵的,殺力到了一定的地步後,即使是洞天也能破碎。
除此之外,莫成君最感興趣的還是那洞天的高速移動之法了,這要是能搞到,與他而言有大作用。
可惜,不用想都知道,那都是器宗最核心的秘密,暫時是肯定弄不到的。
一場‘熱鬧’看完,莫成君心滿意足的離開,本以為後面也沒什麽了,畢竟九州大地,這些年各種事端不要太多。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真正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武夫,從來都是個非常龐大的群體,他們看似不太興盛,可充斥在市井,江湖,鏢局,護院,乃至於軍卒之中。
哪怕是萬中取一,乃至於十萬中取一,都不會缺了天才。
他們之所以被壓得淒慘,一方面,確實是武道功法沒有仙修之法靈活多變,手段眾多。
另一方面則是數百年的持續打壓,這群武夫的心氣兒都快給打沒了。
他們從學武的那天開始,就沒覺得武道能和仙道攀比,固有的認知裡,武夫就是一群殺胚,風裡來雨裡去,刀口舔血,哪裡比得上仙修的高來高去,壽元悠久,縹緲出塵?
這種意識認知上的垮塌,才是真的斷了武夫的脊梁。
只是,這兩點問題,第一個,被莫成君給解決了;而第二個,被武狂人給解決了。
是的,他死了,但這一戰,仿佛讓所有的武夫看到了信念!
自那一日起,器宗千裡之外,那道貫穿天地的刀痕就成了無數武夫的朝聖之地。
他們自九州各處而來,徒步行了千萬裡之遠,只為了送上一壺酒,耍上一套拳,感受著武夫該有的不屈之念,在大笑而歸!
他們,仿佛找回了自己的魂!
!
這一日後,器宗是勝了,他們解決了自大玄立國以來,第一位絕世武聖,當是該慶祝的!
但沒有人認為他們是勝了,包括他們自己!
不僅僅是那破碎的山門,損壞的建築,死了的弟子,更因為,他們喚醒了武夫,猶如喚醒了一頭沉睡中的獅子。
然後,九州就亂了,真正的亂了!
其實縱觀這些年九州的各種事端,無論是天庭接引令的散播,還是神道體系的重啟,無論是仙門遷徙,還是珍寶閣開張,乃至於妖入太虛天……
這種種大事,雖引起了九州的動蕩,但那真就只是動蕩而已,並沒有真正的亂起來。
原因也簡單,這些亂子的根源並沒有挑戰仙門的實力。
天庭使者就是些新嫩,直接被仙門收入麾下了;九州神祇更是仙門推出來的人。
至於妖族?
那群在九州之外的妖族,和仙門有啥關系?
這些個,或許如初生之驕陽,欣欣向榮,卻終究只是初生而已。
可武夫是不一樣的。
武夫的基數太龐大了,再加上這麽多年‘洗髓換血’之術的傳播和推廣,直至現在終於到了爆發的時刻。
也是從那一日起,整個九州之地就有一位位叫得上名號的武夫,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內。
錦州之地,器宗統禦的大地上又出了一位武聖級別的刀客。
他自稱是武狂人的師弟,手持一柄飲血狂刀,專門挑器宗的產業破壞,已經搗毀了三處重要的礦場,以至於器宗的靈礦供應都出了問題,不得不從珍寶閣大批量購買。
這一位還深諳遊擊策略,打一槍就跑,絕不留戀,搞得器宗是頭疼不已。
涼州一地,則出了一位苦行的武僧,據傳他從佛法中領悟,愣是將一門‘金鍾罩’的武道功法給推到了難以企及的高度。
論殺伐是差了些,可要是論防禦力,只要那金鍾一現,即使是涼州的那些個在世佛陀都打不破。
並且,這一位還有無雙辯才,一路苦行,就那麽一座寺廟,又一座寺廟的上門踢館,逼得那些個佛陀戰也不是,躲也不是。
打又打不過,辯也辯不過,著實是無奈的很。
雲州所在,則出了一位無雙劍客。
他不善禦劍,不會那人人羨慕的禦劍千裡取人頭之術,他只是手持三尺青鋒,禦敵在三丈之內,無人可阻,亦無往不利。
在寧州之地,則新崛起了一個幫派。
是的,就是在太上道宗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一個四方會,其會主最善拳法,有一身雄渾到極致的罡氣,甚至敗了來找麻煩的太上道宗的仙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刺激著天下武夫的心,伴隨而來的,則是一個個武道宗門的出現。
幻月宗,普度殿,琴劍山莊,霸刀門,明心谷,玄霜門,逍遙苑,羅刹宗……
若是有人精通歷史,其實不難發現,這其中的某些個宗門都可以追朔到武道昌盛的大夏王朝。
更有修武的天庭使者在太虛天內不斷串聯,甚至尋求那些個強大的武夫組成了一個新的組織,取名為‘滅仙盟’。
就這名字,所欲何求,就是不言而喻了!
最關鍵的,這些個武夫可不是隻說不做,一個個武道宗門成立之後,就開始了攻伐。
而他們的目標,自然沒敢放到八大仙宗那個級別,但次一級,再次一級的仙門,就成了他們的目標。
武夫和仙修的大戰,就從那一天拉開了序幕……
有很多人以為,仙門當以犁庭掃穴之勢,清除那些個武夫,可他們確實殺了不少人,滅了不少武道宗門,但武夫崛起的勢頭卻是越演越烈。
直到這一刻, 莫成君才想起了很久之前女劍尊的一次發言,她說,武夫必然崛起,仙修是壓不住的。
當時的莫成君還不怎麽信,此時再看,卻是成了至理名言。
大玄立國五百余年,遭遇過不少挑戰,有過不少危機,有外敵也有內鬥,然而真正威脅到仙門統治的,唯有這次的武夫崛起了。
打的太激烈了,幾乎處處皆是烽煙,看的莫成君都有些忍不住了。
某一刻,他都有一種讓天庭下場,勸上一勸的衝動。
可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有動作,實在是兩者間積怨已深,他不認為一個局外人的天庭,就能輕易勸得住。
打,是一定要打的,唯有打到一定時候,雙方都疼了,才會尋求談判和講和!
而在莫成君把目光收回,觀察己身時,突然就有個新的發現吸引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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