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樹蔭下。
莫成君側頭,看著薛攀問:“你是說那位女劍修在離開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我,等過段時間,她會回來找我?”
“是的。”
薛攀點頭,微微沉吟後還是道:“我能看出,那位女劍修對您很感興趣,說句不太恭敬的話,這與您而言是天大的機緣。”
“機緣嗎?”莫成君微微眯眼:“薛兄,你可知那位女劍修到底是何身份?”
薛攀有些猶豫,但還是認真道:“這仙家宗門之事,我等凡人自然不勝清楚,但那位仙師絕對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其具體背景我也不知。
可那手禦劍之術,在我雲州大地之上,也是唯有一家——星河劍宗。”
“星河劍宗?”
莫成君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神閃動。
而這一咀嚼時間就過去了很久,終於,薛攀還是忍不住了。
他有些急躁的道:“莫兄,我知道自己是高攀了,但薛家確實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無論如何,請搭救一手。”
莫成君並沒有多少猶豫,直接開口:“我答應了。”
是的,莫成君答應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身體的調養恢復,還得依靠薛家。
這忙,自是能幫就幫。
“真的?”薛攀還有些不自信:
“假的!”
“咳咳咳……莫兄別拿我開玩笑?”
莫成君笑了笑:“當然是真的!”
“那就好,我這就去準備。”
薛攀離開了,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他離開時神色坦然,仿佛放下了什麽千斤重擔。
……
一日後,薛府,有大宴召開。
薛嶺其實很懵逼,他不知道怎麽就多了個乾爹,而且這乾爹還是之前認識的那個乞丐。
你要說他願意嗎?
那自是不樂意的,但沒等他喊出反對意見,就被父母兩人混合雙打,一通教育後,總算認識到,這事已經不可變更。
於是,在一場范圍並不算大的宴會上,他老老實實的端著茶水,跪地,在對著好似廢人一般的莫成君磕了三個響頭,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乾爹!”
“哎。”
坦白說,莫成君也有些不自在,他還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沒結婚,就多了個乾兒子。
即使是他,也隻得感歎一句世事多奇妙。
只是,他孑然一身而來,手頭也沒什麽東西,受了這具‘乾爹’,卻是拿不出什麽像樣的禮物。
索性,薛攀早已經為他做了準備。
那是一枚足有巴掌大小的青玉,晶瑩剔透,上面雕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之三子,嘲風。
青玉有靈,在配上這等龍獸,自有一股威懾妖魔,消災解禍的效用,雖不算符篆法器,但也已經不俗了。
莫成君在將這塊靈玉放到薛嶺手中時,引來的就是滿堂賓客的驚呼之聲。
這場宴席規模並不算大,薛攀請的也都是之前和自家有所親近的一些家族,人數不多,身份地位也說不上多麽高貴。
而這些人又何曾見過這麽大的手筆,自是驚呼。
只是,小屁孩薛嶺就有些不開心了。
因為,他認識這枚青玉,那本就是他父親的收藏,他把玩過不止一次。
而現在,這枚青玉不知道為何就成了乾爹的,又經過這所謂的乾爹賜給了自己。
這其中的複雜,他的小腦袋自是想不清楚的,但這不耽誤他不開心。
不過,只是片刻後,他就將這所有的不開心,都丟到十萬八千裡外了。
因為,他這個便宜乾爹做出了驚人之舉。
莫成君依舊不能動,他是連著躺椅一起被抬過來的,但這並不妨礙他開口裝逼。
此時,他看著滿堂賓客笑言:“我與薛嶺確實有些緣分,在此收他為義子,賜予青玉卻是單薄了些。
今天高興,我就露上一手,也為大家助助興。”
說著,他抬手,也不見掐訣動作,只是輕輕一揮,半空中就有無數火紅光點亮起,燦如火海。
而一隻火鴉就從火海中一衝而出,渾身繚繞著火焰,與半空中盤旋鳴叫不休。
這算是莫成君第二次使用術法,還是那個火鴉咒,也並沒有極限的填充和擴大閉環,但給他的感覺又有不同。
之前終究是生死在前,他來不及去分辨。
可現在他已經確認了,那飛翔的火鴉似乎是真的具有意志的,很薄弱,很機械,也很懵懂,但真就好像是人類幼崽般,具有靈性。
它先是在莫成君的臉上蹭了蹭,又是跑到薛攀手中啄了啄,似乎是在打招呼。
然後,它才一飛衝天,與半空中爆開,形成一道絢爛煙火。
如果說薛嶺只是單純的驚奇歡喜,那麽下面的這群賓客可就是一片嘩然了。
坦白說,這場宴會他們吃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薛家嫡子,認了個在輪椅上的癱子做義父,這怎麽想都很古怪?
所有人都在疑惑,為什麽這麽緊張的局勢下,薛攀居然還有心情搞什麽認乾爹的夜宴?
可現在,一切疑惑都揭開了。
因為,眼前這癱子居然是一位仙師。
哪怕他是個癱子,可癱了的仙師也同樣是仙師。
薛家看似岌岌可危,卻有一位仙師坐鎮,這已經足夠讓人忌憚了。
這也是薛攀的目的!
果不其然,這一場宴會之後,薛家有供奉仙師的事,似隨風飄揚般傳播了出去。
更有不少大人物心有不甘,開始派人調查,他們深入難民營地中打聽莫成君的消息,以確定某些事情。
莫成君的來歷,他們自然打聽不到。
但在最後一場妖族襲擊中,他隻一個術法就擊殺了一隻貓妖,甚至逼退驢妖大王的事,卻是瞞不住的。
當然,要說一個癱了的仙師,就能讓這四方城的大人物都不敢動彈,那是太小看幕後的那些散修了。
可問題是,那位女劍修最後落到了薛家,最後又離開,則讓人有無盡遐想。
在雲州這片大地上,劍修,那就是散修不敢直視的存在。
這也是薛攀最後的算計,他不僅借了莫成君的勢,也借了那位女劍修的勢。
一場大宴,算計的可謂良多。
事實也證明,當消息傳回,那群大人物們是徹底歇菜了。
如果是小兒抱金磚過鬧事,那自然受人覬覦。
可如果是猛龍過江的話,哪怕他們都是地頭蛇,也都怕蹦了牙。
四方城這邊的某些人徹底安靜了,可薛家這邊可沒停。
他們有了靠山自是有了底氣,之前受的那些窩囊氣,自然不能就這麽算了。
薛家在這裡的生意也不算小,該熟悉的都熟悉,而薛攀帶來的這些退伍士卒也都有了用武之地。
足足三天,每天晚上街角巷尾的喊殺聲就沒停過,至少有兩個對酒樓出手過的幫派被徹底絞殺乾淨,而空出來的街道地盤,自然是由薛家扶持的幫派頂上。
至於這兩家幫派後面的勢力,盡皆選擇了沉默。
這就是遊戲規則,既然惹到了過江猛龍,那自然就得有所交代,丟一些利益和地盤,也算平了事情。
應該說無論是四方城內的大人物,還是薛攀,其實都極有分寸。
在莫成君隱約顯露身份後,雙方其實早早的就劃出界限,算得上極有默契。
當然,對於薛攀而言,那兩個幫派的地盤和收入,他其實都看不上。
他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態度,薛家也不是好惹的。
三天過後,薛家也算是在這四方城內真正的站穩腳跟。
……
以上這些,莫成君都沒有關注過。
因為,所有的事在他出現在宴會上,並用出術法後,就已經有了定局。
他再次回到了薛家為他安排的庭院內,並由兩個青春靚麗的小丫鬟服侍著起居,過起了悠閑的養傷生活。
只是這一點,他其實並沒什麽可做的,都是張老頭在安排。
每天三頓的藥湯苦的能讓人吐出來,還有兩天一次的固定藥浴蒸煮,也是讓他死去活來。
但不可否認的是效果極佳,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
而莫成君的主要精力則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學習文字。
是的,就是學習文字!
按理說以莫成君現在在薛家的地位身份,要一些書籍來看,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具體情況是可以的,他的心中也很是急迫。
可尷尬的是,他不認識字!
所以,學習文字是他最迫切解決的事,而這件事最後還是落在了薛嶺身上。
自從那天晚宴上,莫成君露了一手火鴉術法,薛嶺對自己這位乾爹的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之前有多麽抵觸,現在就有多麽親近。
那一聲聲‘乾爹’叫的,莫成君都有些受不了。
當然,他的親近就是想學會自己乾爹的這道術法。
莫成君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他倒是不吝嗇,可問題是他自己都還沒搞清楚這裡面的種種。
教人,是不敢胡亂教的。
當然,借著薛嶺的鬧騰,莫成君倒是完成了自己的計劃。
他讓薛嶺的啟蒙老師每天教授學識時,換了個地方,由專門的私塾,換到了張老頭的庭院中。
而他,一邊接受治療,還能一邊偷師,算是一舉兩得。
也就是在這一邊恢復,一邊學習文字的過程中,莫成君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裡的皇朝名曰‘大玄’,下轄有九州之地,縱橫萬萬裡之遙。
而莫成君現在所處的就是雲州,與整個王朝的西北方向,毗鄰的是各妖國魔域。
就比如說這一場戰爭,就是由山君妖國發起的。
而這個世界的文字,準確說是靈文篆書,類似於方塊字,但更加的繁複駁雜,組合使用起來也更加的麻煩。
這一點其實莫成君有些難以理解,因為文字存在的意義就是記錄和傳達,一般而言都是由繁向簡的發展演變。
而靈文篆書卻是隨著時間推移,越是複雜,這就很奇怪了。
莫成君尤為印象深刻的是那位李姓啟蒙老師的一句話。
靈文篆書不僅僅只是記錄的文字,更代表著我人族對於天地大道的了解和洞悉,是力量和智慧的體現。
是的,在這老師口中,靈文篆書是具有力量的。
當然,僅這一點,莫成君還抱有懷疑態度!
PS:新書啟航,滿地打滾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