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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了,燕兄。你這臉,怕是要破相了。”
黃小石正在給燕宇的臉上敷上金瘡藥。
燕宇的臉上有一道劍傷,深可見骨,這是剛才兩人在過招的時候中的劍。
這不能叫失手,而是黃小石原本就沒留手。
黃小石的劍可謂是神出鬼沒,他的劍不光是能砍、能削、能刺,還能像蛇一樣彎曲咬人。
燕宇臉上挨的這一劍,就是在已經擋住了黃小石的劍身時,圓月劍的劍尖依然強行扭過去舔在了他的臉上,頓時燕宇滿臉是血。
就這樣,兩人也沒有叫停,而是越打越激烈。
和在旁邊帶著一臉嚴肅之色觀戰的荊棘不同的是,方雲華此時的心態極為放松。
現在的方雲華回過頭來看黃小石的劍術,感覺上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本身,黃小石用劍就是一個噱頭,是為了搶天書用的。
信不信下一本天書如果是刀法天書,他馬上就換成了刀。
什麽時候黃小石把劍丟了,換成了空手,他這才是真正的認真起來了。
進階到5階之後,方雲華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對周圍的感知更加細膩了,他甚至能隔空捕捉到場下兩位對戰者體內的內力流動。
燕宇體內的內力運轉非常快,看得出他應付得非常吃力。
黃小石一副看上去進攻異常凶狠的樣子,強攻、壓製,招招奔著燕宇的致命之處去,但是他體內的內力流動,慢的像是老頭遛彎一樣。
說是不會手下留情,其實還是嘴硬心軟。
真正的好朋友,是那種拿著鞭子對你斯巴達,鞭策你上進的朋友。
方雲華覺得黃小石這個朋友交的很值,這是一個真心實意的好朋友。
……
在臉上吃了一劍後,燕宇似乎已經到了一個左右難支的臨界點,隨著黃小石劍鋒越來越利,燕宇應付得也是越來越難。
又過了幾劍後,燕宇突然一下像是回血回藍了一樣,大發神威,打得黃小石節節後退。
“好了,好了,可以停手了。”見到黃小石還在逗燕宇強攻,方雲華主動喊停了。
能破階就行了,沒必要真的把人家最後一分底力都要榨乾。
幫助燕宇的破階比黃小石想象中的更容易,因為燕宇早已領悟過了生死,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明白生死之間的大恐懼。
之所以剛才燕宇和荊棘過招沒效果,還是黃小石說的,荊棘給予的壓力不夠。
黃小石這才略略一施壓,燕宇一旦全力以赴,真正的拿出了十分的力氣,一下就衝破門檻了。
隨後,就是黃小石調製金瘡藥給燕宇處理傷口。
燕宇身上的傷有七八處,傷得最重在左手,但是最麻煩的還是臉上這一劍。
因為應該是破相了。
原本燕宇長得極為清秀,這一劍可好,把小白臉給劃了。
然而燕宇似乎並不在意,反正劍傷在自己臉上,自己又看不到。
再說了,相比今天的收獲,這點點小傷根本算不得什麽。
自古以來,有多少人卡在門檻外不得而入,要是能挨一劍就可以進階,你把他們劃成花臉都成。
……
“恭喜燕兄弟。”方雲華對著燕宇賀喜道。
“多謝方掌門。”燕宇對著方雲華回禮。
此時的方雲華心裡卻是一陣苦笑。
又一個人破階了,你們就不能慢一點嗎?老子的辟邪劍法才練到Lv4啊。
現在方雲華可已經沒有什麽辟邪劍法練得、練不得的遲疑了,他只是深怕自己練得太慢。
可是進階到50級後,想要提升一級似乎巨難,方雲華練了幾天了都毫無進展。
方雲華忍不住心急也問過黃小石,只見黃小石懶洋洋的回答道:“沒事,太正常了。你看人家無瑕子,練到了80多歲也才五十多級。
江天雄40歲就到50級了,50歲才練到52級。
耐心點,慢慢練,反正你已經到5階了,已經站在武林的最頂層了。”
方雲華聽到黃小石的安慰後,這才慢慢靜下心來。
隨後的幾天,荊棘和燕宇兩人整日就在武當山上練功,黃小石則是每天早上去一趟山下的小鎮,看看有沒有天書的消息。
黃小石如此悠閑澹定,那是因為他肯定自己不會錯過關鍵信息。
果不其然,這天,黃小石又在茶館裡看到了徐子易。
“徐兄弟,好久不見。”這次黃小石放的很開,直接就坐到徐子易身前的桌子旁了。
隨後,黃小石一招手,茶老板從櫃子裡掏出來一個小布包,布包裡是一個陶瓷罐子。
這是黃小石寄放在這裡的茶,茶老板知道這是武當山上的貴客黃大仙,可是不敢怠慢。
接著,茶老板送來了一壺熱水和兩個茶碗,黃小石拔開了軟木塞子,把陶瓷罐子遞給徐子易。
“徐兄弟,小弟知道你懂茶。
這罐是信陽毛尖,賣茶的那個人可是吹得是天花亂墜,但是小弟買了一罐子茶後,卻是嘗不出有什麽好。
可否麻煩徐兄弟給小弟解解惑?”
黃小石說的挺謙虛的,雖然茶葉好壞他確實嘗不出來,但是茶葉好壞他聽名字就知道了。
有哪些名茶、名酒,這些甚至達不到富二代必修課的程度,屬於是能自然而然就知道的常識。
徐子易將茶葉倒出一些在手心,然後分到茶碗裡,用熱水慢慢將茶葉化開,再將第一道茶水濾去,最後沏上了水。
茶泡上後,用茶碗蓋蓋住,稍等片刻等茶泡起了後,徐子易將茶碗端了起來。
揭開茶蓋,被封住的濃鬱茶香一下就湧了出來。
聞了一下茶香,再吹開浮葉呡了一口茶,徐子易放下茶碗對著黃小石說道:“黃兄弟,這是豫毛峰,是信陽毛尖茶裡最好的那種。
更是難得的是,這是明前頂芽。
寸葉寸金啊。”
一聽徐子易的講解,黃小石臉上露出受教了的微笑。
就是要你懂行才行啊,不然的話,可不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了。
徐子易說的沒錯,別看這罐子茶只有一兩,可是花了黃小石二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換一兩金。
這茶葉算起來,可是比金子還貴了。
“哎呀,還是徐兄弟會喝茶啊。”黃小石帶著滿臉的惋惜說道:“小弟就是一個粗人,這麽好的茶也品不出來,就和老牛嚼牡丹一樣,暴殄天物。
徐兄弟要是不介意,這茶就送你了。”
什麽不懂茶,都是場面話。
能夠買到明前頂芽豫毛峰的人,怎麽可能不懂茶。
徐子易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有人送禮,自然就收了。
又喝了幾口茶,黃小石一直按著耐心沒說話,不過徐子易沒有給他打啞謎,他端著茶碗對他說道:“【劍道天書】將在襄陽城現世,黃兄弟現在過去,時間上還有的寬裕。
不過,若是能晚幾天過去,也是不錯。那邊怕是要先亂一陣子。”
看在喝了兩次茶的份上,徐子易是在好意提醒。這消息一放出來,那可不是要再來一次“血戰襄陽”。
“多謝徐兄弟告知。”黃小石對著徐子易拱了拱手。
“還有一事。”徐子易對著黃小石說道:“有人在查你的事。”
“嗯?”黃小石心中一緊,他對著徐子易問道,“這是為何?”
徐子易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對著黃小石說出了三個字:“陳崇英。”
……
我的勒個大叉。
這才是要命的消息。
黃小石一聽,屁股都夾緊了。
看到黃小石臉上的表情分外精彩,徐子易也沒有再說什麽,他放下茶碗後對著黃小石拱了拱手,然後帶著那罐茶葉走了。
黃小石坐在茶鋪裡,徹底麻瓜了。
裝啊,叫你裝,叫你裝太子,叫你裝逼。
來啊,陳崇英已經來了,說明皇帝已經盯上你了。
你現在不過是一個4階的菜雞,人家想怎麽弄你,就怎麽弄你。
這件事情對黃小石而言,完全就是不可抗力。
以前的時候,黃小石也考慮過萬一出現在這種情況可該怎麽辦。他當時的決策就是,一旦出現身份暴露,就逃到西域天龍教的地盤。
乖乖的低調混幾年,等到天下大亂時再順著天龍教的大軍殺回中原來。
但是,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且不說天龍教已經被打殘,退到了大漠以西。苟肯定還是可以苟,那也苟得太遠了。
第二就是,黃小石現在真的有事走不脫。
未來這段時間是關鍵期,他絕對絕對不能亂跑。
咂。
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不過,黃小石一下回過味來了,他覺得徐子易話中有話。
徐子易說的是,有人在查你的事,而不是有人在查你。
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
也就是說,陳崇英現在正在查太子世子的事,但是還沒查到黃小石的頭上來。
就是說,還有時間。
只要能掐斷指向自己的線索,陳崇英就沒辦法查到自己。
黃小石好生回憶了一下,他所知道的人,就只有三個。
誠王,以及誠王身旁的那個書生軍師,以及一個帶著兩把雙刀的護衛。
只要這三個人,不,應該說是只要那兩個人不落入陳崇英手中,他的身份就不會被泄露。
想到了這裡,黃小石決定想辦法提醒一下誠王,讓他好生應對一下,只要那個書生軍師重視起來,應該就沒問題。
可惜這個小鎮裡沒有驛站。
那就得盡快動身,先去襄陽城,然後給城王府發一封警告信過去。
隨後,黃小石回到武當山上,給眾人講了劍道天書將在襄陽出現的消息。
也不需要多做準備,黃小石三人拜別了方雲華,牽馬下山去了。
……
杭州城裡。
陳崇英雙手負在身後,正在街上閑逛,這一身的白衣和滿頭的白發,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陳崇英也不管別人的眼光,他來到一家胭脂水粉店裡,買下來一些胭脂水粉,隨後他又到成衣店裡挑選了幾件衣服。
帶著這些東西,陳崇英找了一個客棧,要了一個房間。
過了一會後,房間門打開了,一個俊朗的年輕人走出了房門。
這就是簡單易容後的陳崇英。
隨後,陳崇英在杭州城中隨意閑逛,直到華燈高掛之時,他轉身進到了一個青樓之中。
……
大廳裡,陸少爺正摟著自己的新歡春柳姑娘,與在生意上有來往的幾個夥伴正在開心作樂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陸少臨壓住心中的驚訝轉過頭,之見大廳角落裡,有一個翩翩少年郎正在獨身一人飲酒自酌。
少年郎見到陸少臨了後,對著他微笑點頭,隨後丟了一塊銀子在桌上,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陸少臨轉過頭,繼續和眾人尋歡,神色如常。
已經快到宵禁之時,其他幾位客人已經大醉,陸少臨哈哈大笑一陣後,在春柳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後起身找老鴇掛帳。
醉醺醺地陸少臨走在大街上,此時的大街上已經見不到行人了。陸少臨見到旁邊有一個小巷子,一邊解腰帶一邊鑽了進去。
解了好大一泡尿後,陸少臨又慢慢穿好褲子,系上腰帶,還整理了一會衣服,正當他要走出轉身走時,他聽到了自己身後有人說道:“還不錯,你來的時間剛好。”
陸少臨也是習武之人,雖然他的武功在江湖裡只不過是二流,但是也絕非常人。
但是他完全沒有感應到自己身後是什麽時候有人的,這人簡直是如同鬼魅一般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陸少臨顧不得地上還有自己的尿水,一下就跪了下去。
“卑職參見公公。”
“哦?”陸少臨的反應超過了陳崇英的意料,他剛才用隔空傳音給陸少臨講,要他宵禁之時到巷子裡來相見。
沒想到,陸少臨一見面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認識我?”陳崇英對著陸少臨問道。
陸少臨跪地磕頭說道:“卑職這是第一次見到公公。”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從宮裡來的?”陳崇英好奇地問道。
“因為,公公您的氣質與常人不同,猶如鶴立雞群,一眼就能認出。”陸少臨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陳崇英點了點頭,這小子眼力勁不錯。
當然了,這點他也是知道的。
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或是一個職業乾久了,人的氣質就會發生變化。
同樣都是滿身肥肉,但是廚師和屠夫極容易分辨。
宮裡的人也是這樣,只要在宮裡呆個三五年,宮裡的氣味就脫不掉了。
所以,陳崇英的車夫才要選一個還沒淨身的安子,同樣的,要在杭州查事,自然不能他自己出面。
陳崇英出宮之前,特意找了卷宗,記下了幾個東廠秘諜的信息與聯系暗號,他找上的第一個人,就是陸少臨。
“起來吧, 地上全是尿水,你也不嫌髒得慌。”陳崇英對著陸少臨說道。
“是。”陸少臨起身後,對著陳崇英再次作禮說道:“卑職陸少臨,聽從公公差遣。”
陳崇英對陸少臨的態度很滿意,他對著陸少臨說道:“我需要誠王這十年來的所有消息,事無巨細,你知道多少說多少。
三天之內,你去城裡的悅來客棧,對掌櫃的說找白眉便可。”
“遵命。”陸少臨一聽,對著陳崇英又是低頭作禮。
陳崇英在陸少臨的肩頭拍了拍後,朝他身後走去。
幾息之後,陸少臨小心翼翼地轉身一看,巷子裡連個鬼影都看不見。
若不是自己褲子上還沾著尿水,陸少臨怕都以為自己是喝醉酒了在做夢。
遠處傳來了敲鑼聲,宵禁已經開始了。
陸少臨一路小跑,趕在巡夜官上街之前,回到了金風鏢局裡。